漆黑的洞穴裡,伸手不見五指。
何非喊着張軍和林梓的名字,慢慢的坐起身,朝頭頂看着——不知什麼時候,塌陷的地方變成了一個井口。
“把我當貞子啊……”
何非無奈的垂下了頭,空蕩蕩的空間裡,什麼回聲都聽不見。
林梓和張軍看來不在附近,這是何非得出的結論。
張軍兩臂掛在什麼上面的樣子,他低頭向下看去,離井底還有五六米,而更可怕的是,在井底到處爬行着有一米長的巨大蜈蚣,數量之多,數不勝數。
“張軍!抓住繩子!”
張軍擡起頭,一條繩子伸了下來。
他也顧不得上面的鮮血和腦漿,順着繩子吃力的爬了上去。
——將他拉上來的竟是詩心。
張軍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倒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他就那麼呆滯的坐在地上,更沒有顧及到周圍的環境。
死俠正揮舞着鐮刀四處的亂砍,完全看不出她究竟是怎麼了。
在她對面與之對峙的人是遊俠。
四周都是白色的半透明的光點,完全搞不清楚哪些東西究竟是什麼。詩心突然拉着張軍的手從側門奔了出去,而張軍則依舊呆滯地跟在後面,顯得不知所措。
何非繼續喊着兩人的名字,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這時,從他的後方響起了嗚咽的聲音,這更讓他感覺背後發涼。爲了滿足自己少許的安全感的需求,何非將手貼在洞壁上,一步步的小心前進着。
“哇!好涼!”
何非迅速收回手,接着如螢火般的微弱光亮,仔細的看着自己的手指,是一層鐵鏽。
他又將手放在壁上:“這是鐵管……”
“對,而且,根據你剛纔說的來看,這就是那個《鏽色筆記》的鏽字的來源吧。”
何非驚慌地回過了頭,他不知道究竟是誰站在他的身後,裡面根本就看不清人影。
他感覺有人趴在了他的胸口,何非伸出手去,摸到了一把如絲般的秀髮。
“林梓?”
“嗯。”
何非看着身後的方向,後面究竟有些什麼等着自己,他連想都不敢想。
林梓用力抓着何非的胸口和衣領,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喘息和顫抖的身軀。
何非將手放在她的背上,有力摟住了她:“你有什麼瞞着我們吧。這個地方是哪裡,你應該特別的清楚纔對,但是你卻沒有清楚說明過。”
林梓開始抽泣起來,她的淚水很快就浸溼了和何非的衣衫。
何非明白,剛纔嗚咽的聲音,原來來自於她。
“你、你……你再說一遍。”張軍大睜着眼睛,驚恐的看着詩心,好像已經忘了剛纔詩心說的話。
“我們都要死了,因爲這裡是薨的……”
張軍伸出手打斷了她,另一隻手則僅僅的扣在腦門上,他緊鎖眉頭,用盡去全力,逼迫自己相信眼前的所有事實。
詩心起身跑到了門口小心的觀察着,她輕輕地鎖上門,然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軟的坐在地上,身體微微顫動着。
張軍依然很專注,片刻,他正對着詩心坐在她的對面。
“在確定一次,你說的是真的嗎?”
詩心認真的點點頭。
“但是,爲什麼你會在這裡呢?”
詩心並起兩腿,蜷起身子,兩臂抱在小腿上,低沉着頭:“因爲詛咒是有期限的,我們所有人——都到期了。”
“到期了?什麼意思?”張軍一臉茫然。
詩心右手放在胸口,緊緊的攥着衣襟:“我和林梓,我們兩人的詛咒到期了,所有的期望全都結束了。”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說因爲你把我牽扯進來的。”何非沒有放開林梓的意思,依舊如鐵石般緊緊的貼靠在她的身邊。
“這裡其實是薨的體內……不,應該說我們可以這麼認爲。”
林梓接着說了下去。
“薨本身就不是你想象的什麼厲鬼,而是藉由一個怨鬼的戾氣積聚起來的龐大的詛咒體。”
“你指的是這間屋子?”
林梓的額頭貼在了何非的胸口,呼吸變得平靜了不少,她開始回答何非的問題:“原本是這樣的。剛纔說的那本古書《退妖符》……”
何非一激靈,打斷了林梓的話:“退妖……你是說,薨已經成精了嗎?”
林梓冷笑着:“是啊,已經成精了,已經沒辦法把它怎麼樣了。”
何非說道:“就是說,我們全都是薨的詛咒遊戲中的人偶,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的意思嗎?”
林梓沒有說話,緊緊的抱着何非脖子,終於開始哭泣了起來:“對不起……我……”
空洞的隧道中,只有林梓抽泣的聲音顯得那般悲慟和絕望。
詩心沒有回答張軍問及她的有關於怎麼進來的問題,而是抱着腦袋不斷地搖晃着,痛苦的哭了起來。
面對死亡,沒有幾人能夠泰然面對,雖然自己現在顯得很冷靜,事實上,只不過是還沒有意識到,死亡來臨的真實。
“其實……”詩心顫顫巍巍的說道,“想要進入房間裡的話,不論是什麼手段,必須要從門進的。”
張軍被詩心冷不丁的一句話搞得摸不着頭腦。
“什麼?”
“這裡是薨的房子,就是詛咒內部的空間,薨的規則是絕對的。一旦違反,就會受到薨的制裁。”
張軍恍然大悟:“哦,所以遊俠纔會對陣死俠……她在剛纔的衛生間的時候,是打破天花板,從天而降的。”
詩心點點頭,“我就是那個時刻才撿了一條命的。然後就聽到了你的喊聲。”
張軍心有餘悸地說道:“真虧你能夠那麼冷靜的把我救上來。”
詩心不滿淚痕的臉頰上,綻放了一朵久違的笑容花。
“話說回來,先不管我們如何的伸出厄境,首要的目的,是先找到齊楚玲的屍體。”何非抱着林梓一步步的朝着洞穴的伸出挪動着。
“爲什麼?”
“因爲那本古書很可能就在她的身邊,而且,她離我們很近。”
何非沒有停下腳步,略顯蹣跚的踏過腳下的圓石。
“爲什麼那麼肯定古書就在齊楚玲的身邊?”林梓小聲的問道。
“這些跟在薨身邊的俠,爲什麼知道這本古書的存在?而且還那麼清楚裡面退妖的方法。答案是,那東西最近出現過。你們都跟齊家兄妹認識,可以判斷,你們曾經一起正面對陣過薨。相信,這裡面也包括夏婭。”
何非小心的繞過前面的坑,接着說道:“那個小晰,應該也死於那會抗爭吧。最後,以失敗告終,至少,你們兩人死裡逃生,而且還在想辦法堅持着。”
何非放下林梓,靠在坑洞的邊上,貼着石壁坐了下來。
“雖然有些那以置信……但是,想想遊俠在告別夏婭那時跟我說的話……”
林梓靠了上去,語調急切:“什麼?”
“恐怕夏婭爲了救我而答應薨的代價就是成爲它成精的祭品。”
林梓:“!”
再一次沉默,從不遠處的方向吹來了徐徐的寒風。
“林梓,迎着風走,那裡應該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