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帶着早點回來的時候,林梓還沒有起。
這也難怪,一連半個月的時間裡,幾人都在四處尋找齊楚玲屍骨的下落。調查的過程中,也同時證明了張軍當時說的,齊楚玲是倒在一沓稿紙上的說法並不準確。
依靠一些從未見過的小道具的幫助,林梓一連十幾天都很辛苦。
何非將早飯放下,走到了臥室裡,正對着窗戶坐了下來。
他撫着胸前的琥珀項墜,轉身拿出《鏽色筆記》放在窗臺上,不管怎麼問,筆記都不會回答他,薨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
他合上筆記本,右手託着腮,看着窗外晴好的天氣,不禁思索起來:林梓也不告訴我們倆,究竟這個薨是什麼。再加上除了遊俠之外,竟然還有其他的執行者,這個薨會不會是個什麼王之類的。
我們通過很多方式尋找齊楚玲的下落,都沒有任何反應,會不會是因爲前幾天發現齊楚玲的代表色是紫色,因此,必須要完成藍色的代表事情的內容呢。
可是,藍色……我只能想起那個墜樓的人來。
想到這裡,何非再次不自覺的撫摸着項墜,望着遠處的高樓發着呆。
林梓走出臥室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何非站起身,去準備着早飯。
吃過飯,何非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林梓。
林梓捋着髮絲,眉頭緊鎖,她翻着何非交給她看的筆記本,陷入了沉思。林梓撥弄着耳墜說道:“但是,怎麼從這個藍色階段入手呢,我們手頭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何非撓了撓頭,他嘆了一口氣:“說的也是……要不然這樣,我自己去調查有關藍色的相關線索,你們倆繼續探索齊楚玲的下落。”
林梓顯出擔心的神色,語調堅決的說道:“不行,絕對不行!太危險了,這可不是我們自己能掌握的。”
何非一驚,連忙說道:“好好,我知道了,我們一起行動,等張軍來了以後,一起商量一下。”
林梓散開了臉上的愁雲,和他他談論起了其他的事情。
何非剛打算看錶,張軍的叫門聲就已經如約而至了。
打開門,張軍的臉色並不太好,他低着頭看着手機,寬滿的額頭上掛着被他擠出來的皺紋。他擡起頭,看着開門的何非,有些慌張的說道:“接到個電話,一個很糟糕的電話……”
張軍走進門,看着兩人一臉的擔憂,他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張軍擺弄着手機,將錄好的聲音播放了出來:“張軍張先生吧?你怎麼沒有來我們公司上班?我生氣起來可是會殺人的……”
兩人震驚的看着張軍,已經一時間說不出什麼了。
張軍掏出煙,點了一根,將手機放在桌子上,心情變得低落:“何非,你知道這電話是誰打的嗎?”他看看在那裡瞠目結舌的何非,接着說道:“我對了下電話號碼,發現是世紀廣告公司。”
何非又是一驚,他眼睛變大,將恐懼從眼神中泄露了出來。
何非的手按在《鏽色筆記》之上,壓低了聲音,很認真的問道:“你確定就是那個空號打來的?就是那個不存在的樓層發來的信號?”
張軍顯得更加的痛苦,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何非突然站了起來,他顯得恐懼:“就是說,又要進那個地方……”
林梓雙手放在何非的肩上,將他壓在凳子上。
然後,她走到何非旁邊,拿起了《鏽色筆記》開始翻開起來。
何非和張軍擡起頭看着表情很專注的林梓,一言不發。
林梓翻看着本子上的記錄,並沒有發現什麼新的提示,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低下頭看着何非,將筆記遞給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不如,再問問這個本子……有關於這個電話的事情。”
時間過了將近半個小時,何非仍是無法從筆記中得到任何的回答。而且,關於這個本子本身的事情,聽了齊志兄妹的描述後,幾個人只覺得它身上的捉摸不透的東西更加得多了。
何非擡起頭,對着表情略顯交集的兩人搖搖頭:“不行,什麼迴應也沒有。”
林梓緩緩坐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隨後,歪着頭,又開始撥弄着自己的耳墜。張軍則徹底趴在了桌子上,完全不知所措。何非將自己的思維緊密的集合起來,這使得他的眉毛也緊靠在了一起。
屋內一片沉寂。
何非看了看林梓,發現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他放下拖着腮的手,放在了琥珀項墜上:“林梓,你能感到張軍身上有什麼詛咒危險之類的嗎?”
林梓搖搖頭,身子傾向了何非:“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感覺到反而是你的身上有。”
聽到這一句,張軍擡起了頭,看着林梓:“這是怎麼回事?”
林梓坐了回去,將頭髮朝着耳根後面一捋:“我也說不清楚,因爲這個詛咒很微弱。”
何非撲棱着頭皮,站起身來:“行動吧,回到那個毛骨悚然的地方,再調查一次。”
屋子裡再次迎來了一片沉寂。
三個人站在了那棟熟悉的大樓的腳下,他們彼此相視一下,默默點點頭,走進了那棟大樓。
這時,一個聲音從後面叫住了三個人。
回頭一看,竟是之前那個保安大叔。他步子緩慢,一瘸一拐的走近了三個人。何非問道:“你這腳怎麼了?”保安大叔說道:“你們要進去?我是勸你們最好別去,裡面已經沒有人了,市政府很快要封樓了,看看我這腿。”
說着,他費力的將腿伸直,撩起了褲腿,一個巨大的黑紫色的手印出現在他的小腿上。他咬着牙,忍着疼痛說道:“知道嗎?這腳疼的就好像被車攆了一樣,但是去醫院裡,什麼設備都檢查不出原因是什麼。”
說完,大叔沒有等幾人的迴應,徑直拖着疼痛不已的傷腿走近了人羣裡,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何非回身看着兩人,張軍又回頭望着林梓:“他那個是怎麼回事?”
林梓摸着耳墜,神情凝重,她微微回過頭,看着身後大樓的方向,很認真的說道:“他的詛咒很危險,而且就在這個大樓裡造成的,只要進去,我們三個人就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說着,她看向眉頭緊鎖着的何非,張軍也轉過頭看着他。
何非摸着項墜,咬了咬牙:“進吧。什麼困難我們多不掉,最終還是要面對的,再說了,我們已經不只一次在生死線徘徊了,而且……”
他擡起頭看向林梓,嘴角微微上翹:“這一次不是一個人面對這些。”
決定之後,三個人一同向大樓內部邁着步子。
剛剛走進門,巨大的玻璃門就在一煞那間爆碎掉了。三人連忙做起了保護動作,玻璃碴散亂的打在他們的身上。
幾人直起身子,被這一下嚇得不輕。
林梓交叉雙臂,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身體,不住的顫抖着。她靠向何非,貼着他的胳膊:“這地方的怨氣太重了,太危險了。”
何非看向張軍,張軍寬滿的額頭上早已滲出了汗水,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撤退吧……”何非點點頭:“快跑!”
說着,何非攙着雙腳發軟的林梓,三個人打算朝着門外跑去。
但是無論怎麼跑,都無法前進一步,而在他們面前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看着碎了一地玻璃。當然,還有處在極度危險和恐懼中的三個人。
張軍不斷地用力拍着無形的牆壁,無力的求救着。而外面聚集的人們,卻不斷地探頭朝着裡面看着,有的在笑,有的在擔心,有的在幸災樂禍,有的在謾罵。
有一陣爆炸,站在前排的十幾個人瞬間就失去了皮膚,一身焦黑的躺在地上,有的,甚至化作了白骨。
人羣在混亂中散去,踩踏着不小心摔倒的人。
三人徹底放棄了出去的念頭,何非扶起林梓,看着張軍說道:“沒辦法了,我們只能硬着頭皮進去了。”
大廳裡的格局大致上沒有什麼變化。
保安大叔使用的大桌子,角落裡用來等待的沙發,牆壁上的樓層信息,四個電梯門。
唯一不同的,就是牆壁上佈滿了被潑灑的紅色液體。
那沒有規律,四處被潑灑的液體,散發出一陣陣的腥臭,貼着牆上發出的詭異的風聲,就好像是誰在角落裡哭泣。
林梓站在兩人的中間,她神情緊張,不斷地注視着周遭的情狀。她回頭對何非說道:“你們兩人,看不到什麼嗎?”張軍的襯衫袖口是捲起來的,而他胳膊上拍拍緊靠的雞皮疙瘩說明了現在的狀態。
張軍顫抖的說道:“我除了隱約聽得到一些詭異的聲音之外,什麼也……”張軍一邊搖着頭,一邊看向何非,何非說道:“我也是,什麼也看不到。林梓,怎麼了嗎?”
林梓表情凝重,她抱着雙臂,不住的,慌亂的搓揉着耳墜。她眉頭緊鎖,低頭不語。
不一會兒,林梓擡起頭對兩人說道:“聽好了,如果你們也感受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就說明這不是死亡詛咒;而我也看不到什麼,感受不到什麼,就說明這不是一般的災厄詛咒。換句話說,我們已經失去了所有能夠避免危險發生的手段,徒手站在死亡的邊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