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圓夢

“真沒想到要找的第十三個橘子竟然是那小子。”張軍說道。何非看着車窗外的景色,思索着什麼。不一會兒,何非自言自語起來:“世紀廣告公司可能和橘子創意有很大關係。所有人的死,或許和《鏽色筆記》的詛咒有關。韓風和女兒都死在了現在要去的鬼屋。第十三個橘子可能是連接這一切的關鍵。而且關鍵人物是韓風的前妻,她甚至可能知道關於這本詛咒的本子從哪裡來也說不定。”張軍說道:“不過,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相關的證據。”何非扭過頭:“我們又不是偵探,光思考這些沒有根據的東西就已經是極限了,而且,突然說現在事關咱們倆的生死……”張軍嘆了口氣,也把注意力轉向了窗外的車水馬龍。

張軍想到些什麼的樣子,拍拍前面的何非說道:“這些事情都記在了小說裡嗎?”何非說道:“放心吧,都寫出來了,畢竟這事關生死。”張軍說道:“我想說的就是這個。你說,那個寫小說的任務,如果不寫出每天遇到的事情作爲內容,就會死掉一個相關者。”何非突然明白了他想說什麼,側過身說道:“你是說,這件事情就好像是詛咒一樣,所以,我的委託人……”“很可能是這本《鏽色筆記》。”張軍的眼神堅定。何非側靠着座椅,將頭耷拉在靠背上,眼神瀰漫,張軍也將頭轉向了一邊。何非小聲說道:“呵,這算啥?原來一開始就是個詛咒……”

兩人沉默着,車已經到站了。幾步路便來到了那個散着凌冽咒怨的公寓樓。即便是再次站在這地方,兩人還是不禁有些膽寒。張軍指着停在空地上的車說道:“這應該是韓風前妻的車吧。”何非說道:“不會有錯,畢竟這世上除了不得不進的人,誰還有膽子往這裡走。我們得快點,要不然可是會死人的。”張軍跟在跑起來的何非身後,小聲說道:“我們也不一定能活着離開。”

進入鬼寓之後,一股涼風迎面襲來,兩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剛纔的衝勁霎時間就飛到了九霄雲外。何非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小心點好……”張軍答應着,四下裡謹慎的觀望,神情緊張。何非走在前面,張軍在後注意着,何非說道:“小心樓梯,咱們往上走。”

來到了二樓,仍是那個熟悉的走廊。但是,比起上一會的寂靜,這回嘈雜的多。走廊盡是叫罵聲和哭喊,然而,卻只能聽到聲音,什麼也看不到。何非說道:“這回咱們倆得小心行動,別再分開了。”說着,兩人靠在一起。張軍說道:“聽着聲音像是在找人的樣子。現在該怎麼辦?”何非說道:“8號房門裡有第十三個橘子。第十三號房門裡,有韓風的屍體,大概是這樣吧。先去這兩個房間裡看看,韓風的前妻可能就在哪間屋裡也說不定。”

決定之後,兩人先朝着第十三號房門的方向走去,他們判斷,韓風的前妻肯定是先去找他纔對。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聲音從樓下傳來,沿着樓梯愈來愈近。兩人停了下來,屏息凝視。

從樓梯口走來一個人,迎着兩人的面,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他走到兩人身旁的那個房門口,一腳踹開了破舊的木門。兩人正對着房間,剛好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韓依坐靠在木桌下,那男人順手抄起一根木棍。韓依的眼淚填滿了眼眶,全身蜷縮顫抖着。她抱着爸爸韓風的照片,在桌子上,那個大橘子依然是那般的耀眼。何非明白了,這間屋子是他被困的屋子,而這個場景,正是韓依被殺的場景。何非無意識的自己挪動腳步,踏步就要進去,卻被張軍攔住了。張軍說道:“你去也沒有用,那不是現在發生的事情。”何非沒有停下腳步,執意要進去。這時,他感覺一隻冰涼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低頭一看,是韓依。女孩兒流着血淚,仰頭看着何非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急切的表情說道:“……謝……”她的聲音很輕,一瞬間又消失了。

何非停下了腳步,眼睜睜的看着那個闖進門的惡棍將木棒掄向了韓依的腦袋。兩人都愣在那裡,直到摔門聲再次響了起來——是7號房間的方向。兩人快步趕了過去。房間的門已經被打開,裡面一個女人坐在地上,表情驚恐,無助的看着兩人。她喊道:“救命啊!救救我!”正在何非和張軍一愣神的功夫,眼前的女人突然七孔流血,面色發紫,死狀猙獰的倒下了。這讓兩人震驚不小,差點連呼吸忘記了。所有事情的發生,他們沒有看到任何人,但是人就那樣死在他們眼前了。兩人小心的走進門去,何非讓張軍擋住門,以防門被突然關住。何非一個人走進去,他腦子裡想的第一件事是確認這個人究竟是人是鬼,畢竟這地方根本就沒辦法分辨。張軍說道:“怎麼樣?”何非說道:“麻煩了,她可能是韓風的前妻,我們沒法問出關於筆記的事情了。”張軍說道:“不會吧……這回真麻煩了,那個鑽戒代表着什麼也不知道了啊。”

何非站起身,走到了門口:“沒辦法,先到隔壁看看吧。”張軍看着8號房門點了點了頭。

推開8號房門,張軍夢境裡的事情呈現在真實的情境之下。在一團糟亂的房間裡,桌椅家居全都倒在了地上,窗子也被砸爛,在房頂上,一具屍體被掛在麻繩上,脖子上有指甲留下的抓痕。屍體的容貌已經看不清,就像韓依的身體一樣。看着這震撼的一幕,兩人不由得朝後退了兩步,做好了雖是逃走的準備。兩人正要說話,屍體的頭擡了起來,張口說道:“兜!”何非被嚇得坐在了地上,臉色刷白,張軍顫抖着緊貼門框,冷汗直流。感覺屍體不再會動了,兩人才壯着膽子走到了裡面。站在屍體的正下方,何非說道:“還是先把他放下來吧。”

兩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具乾屍放了下來,何非說道:“我才發現。”張軍說道:“怎麼?”何非說道:“韓依的屍體,還有這具屍體,他們的共同點,都是皮膚上有暗紫色花紋。”張軍按照何非指示的地方看去,在脖子的地方的確發現了很難辨認出來的花紋。何非說道:“這花紋,和我能看到的花紋一樣——在指甲上的花紋。”張軍說道:“那麼,這東西難道是詛咒的標誌?”何非說道:“有可能,如果查一查這東西,或許會有什麼收穫。”張軍說道:“不過說回來了,這是誰?不是韓風吧?”何非說道:“對了,你夢裡頭推開這扇門的時候,裡面是韓風來着。”張軍點點頭:“所以剛纔我就感覺好像會說話一樣。”何非說道:“如果韓依的猜謎正確答案都能對上的話,這具屍體應該是橘子的。”張軍說道:“哦對!他就是第十三個橘子!”何非伸手探着屍體的兜,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瓶子,裡面都幹了,留着一些黑紫色的粉末。何非交給張軍說道:“這就是第十三個橘子留下的重要信息吧。”張軍端詳着瓶子,說道:“上面寫字的地方看不清了,完全搞不清這是什麼東西。”何非說道:“喂,你看,他背後有好大的鞋印。”

張軍說道:“別開玩笑了,都兩年了,還能有鞋印留下來?”說着他看着橘子的背後,真有一個鞋印在上面。何非看看上面的繩子,又看看這個鞋印:“先不管是誰留下來的,爲什麼會留下來。這孩子,看樣子應該是被人先勒死之後有吊在上面的。”張軍說道:“就是說,這是謀殺,不是詛咒。”何非說道:“從剛纔韓依被殺的那一幕,和吵鬧的聲音來看,應該是在這個樓裡放生了很悲慘的事情,死者有三人,韓風父女,橘子。”張軍說道:“那究竟是誰,又是爲什麼呢?”

何非輕撫了一下橘子的頭,輕輕的放下他,站起身走出門去。張軍跟在他後面:“你去哪兒?”何非說道:“第十三號門。”兩人快不跑到第十三號門前,還沒開門,就感覺從底下的門縫裡竄上來一股陰涼徹骨寒風,不由得畏縮了。

張軍說道:“這裡面陰氣真重,有種不祥的預感。”何非說道:“嗯,我也是,怎麼樣,進不進?”張軍說道:“不管我進不進,你都肯定會進去的吧,一起吧……”張軍抱着膀子哆嗦起來:“是死是活,就這一哆嗦了。”

推開門,兩人走進了裡面,如何非夢中所見一樣,韓風的屍體被掛在那上面。同樣的,他擡起了頭,吐了一口漆黑的血,惡狠狠地瞪着何非。兩人心裡直發毛,這時,就聽見身後噹的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兩人正慌亂着,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張軍驚道:“李忠林!”然而走進來的人根本沒有對兩人視而不見。何非明白了,這是當年的情景。

兩人跟在李忠林後面,繞過一個擋着視線的櫃子,看到了裡面的韓風。李忠林站住,點了根菸,說道:“嘿,沒想到你還真能躲,跑到這地方。”說着,一腳踢開了地上的木楔子。韓風說道:“我已經答應你所有的要求了,把我女兒放了。”李忠林說道:“倒也是,我想要的只有你的錢,現在公司也歸我了,你老婆也歸了我,哈哈……”他將菸頭扔到地上:“你先忍兩天,明天就把你的寶貝閨女送過來,這點錢,拿去先應應急。”說着,他將一把錢灑到了地上,揚長而去。李忠林走到何非身邊的時候,小聲的說道:“拿到地底下花去吧。”在經過身邊何非時,何非清楚地看到了他脖子上那紫色的花紋。

韓風立在窗邊,早已泣不成聲。

不一會兒,橘子走進來,他提了袋橘子,看樣子是來看韓風的。韓風擦了擦眼淚,橘子說道:“韓哥,我姐讓我來看看你。”說着他從兜裡掏出一個橘子,遞給了韓風。韓風感激的看着橘子,說道:“小夏,謝謝你……”這時,就聽到李忠林在門外喊橘子的名字,橘子便匆匆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鎖門,韓風很快吃下了橘子,突然倒地口吐鮮血。

聽到聲音,從外面衝出四個男人,他們拿着麻繩勒着韓風的脖子,韓風不住的掙扎,但是沒有什麼用,很快就窒息了。他們將韓風吊在房頂上,很快就跑掉了——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個紫色的花紋。韓風的從嘴裡吐出的血很快變成了黑色,潑灑在地上,他依然那樣惡狠狠地瞪着門的方向。

何非說道:“先把他放下來吧。”兩人將韓風的屍體放下來。坐在了地上。何非一直在發呆,張軍說道:“沒想到那傢伙這麼歹毒。難道廢了這麼大的一圈,就是爲了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何非說道:“我不清楚。李忠林帶着一羣流氓,綁架了韓風的女兒,得到公司之後,還在隔壁不遠的房間打死了韓依,然後又投毒勒死韓風,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看能肯定,他肯定是死了。”張軍說道:“說起來,剛纔韓風叫……”張軍突然閉上了嘴。何非說道:“怎麼了?”張軍沒有回答,何非站起身,看到韓風和韓依站在門口。

張軍試圖阻止何非,但是沒有用,何非已經走到了這對鬼魂的面前。何非看着韓風,又蹲下身,看着韓依。何非對韓依說道:“很奇怪啊,我現在看到你們,一點兒都不覺得害怕呢。”韓依沒有說話,但是感到她內心滴淚的聲音。何非摸着韓依的腦袋,將她抱在懷裡。何非說道:“你的謝謝,我聽到了。這世上啊,總會遇到一些令人害怕的事情,不一定是見鬼這麼極端更說不清的事情。這時候,人的內心就會產生縫隙,從縫隙裡面,就會竄出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這終歸是人的內心不夠堅強帶來的。你想告訴我的一切,就算我全都知道了,也沒辦法給你什麼。但是呢……”何非更加用力的抱着韓依幼小冰涼的身體:“人冷的時候……這樣會更暖和……”一瞬間,何非感到了韓依身上的溫度,就像外面橙紅的夕陽一樣,充滿力量,卻淡淡的溫暖。

韓依:“謝……我和爸爸能……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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