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這頓飯吃得也索然無味,隨便聊了些沒什麼營養的東西之後,老陳便和他孫女告辭離開了。
對於楊豐來說,他並不是什麼需要特別在意的人。
他確實是淡馬錫華人領袖,但這地方華人領袖可不只他一個,他是新客,荅荅們不會搭理他,倒是峇峇們對元首大人很有興趣,雖然他們也只認楊豐是雄武侯。而且新客中老陳同樣是非主流,主流是更願意在不列顛人庇護下,比如說哈利這樣的,畢竟人家看着要靠譜,只不過當初英軍的幾乎不戰而降,實在傷了這部分人的心,所以現在他們更向光頭佬搖擺一些。
至於老陳喜歡的…
誰會喜歡讓馬來人分自己的種植園呢?
橡膠,錫礦,米業…
馬來亞經濟的命脈,哪一個不是在華人手中,光老陳自己手中,橡膠園面積最高峰時候就達到六十平方公里呢!
“這是個原則問題啊。”
楊豐感慨地說。
“主人,泗水告急!”
正在這時候,他身後的機器人保鏢說道。
泗水。
華埠的街壘前,已經散發着濃烈臭味的死屍中間,黑壓壓不計其數的爪哇人,揮舞着巴冷刀和竹矛,如同洶涌的潮水般,衝擊着大明軍的防線。
“頂住,都頂住!”
在擲彈筒榴彈爆炸的火光中,端着兩支M9衝鋒槍瘋狂掃射的韓旭大吼着,在他兩旁,八十名大明軍士兵正趴在沙袋後面用調爲單發的自動步槍,沉穩地不停扣動扳機,而他們中間,六挺六二式班用機槍正噴射出熾烈的火焰。
爪哇人敗了。
十幾萬烏合之衆在英印軍打擊下做鳥獸散,但有近萬亂軍卻把撤退路線選在了華埠,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在逃離這座城市前,最後再撈一把,之前不想惹大明軍,但現在已經沒人管這些了。在英印軍擠壓下,這些被華人財富引誘的餓狼們,一個個眼睛都瞪得血紅,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像洪水一樣衝開大明軍單薄的防線,然後洗劫這片最繁華城區的一切財富,再逃離泗水隱藏進山林中品嚐他們的收穫。
但可惜,就是幾條單薄的街壘,卻如同銅牆鐵壁般擋在了他們的前方。
狹窄的街道,全自動武器的火力優勢,早就佈置好的防禦體系,給了大明軍最大限度的優勢,在機槍和自動步槍編織的火網中,潮水般涌來的爪哇人正在不停地堆積着屍體。
但大明軍人數太少了。
而且他們也同樣不時有人倒下,畢竟他們的敵人手中不只有巴冷刀和竹矛,在最前面衝鋒的炮灰後面,躲着的是大批用倭軍裝備武裝起來的爪哇軍精銳,這些人不但有步槍,機槍,甚至還有擲彈筒,在子彈的呼嘯,榴彈的爆炸聲中,大明軍士兵正越來越少。
“快點!”
韓旭推開一名犧牲的機槍手,一邊向着對面傾泄子彈,一邊對着不遠處沙袋後面,一名揹着電臺的士兵吼道。
後者正在向高雄號報告座標。
“隊長,他們說太近,很容易誤傷我們。”緊接着他喊道。
“操,他們不開炮咱們一樣死,開炮!”
韓旭吼道。
的確,他們的優勢就是火力,但沒有補給的他們,彈藥維持不了多久,一旦沒有了子彈,就這點人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成千上萬的爪哇人。
通訊兵急忙向高雄號確認。
幾公里外的海面上,亮出右舷正對泗水的高雄姬,十門二零三毫米主炮緩緩昂起了頭,在不遠處一艘不列顛戰艦上,那些水兵愕然的目光中,緊接着噴射出熾烈的火焰。
五百多年了,華人的戰艦終於再一次,在這片大海上發出了巨龍的咆哮。
灼熱的炮彈,帶着刺耳的呼嘯聲撕裂空氣,恍如十道流星般劃過傍晚血紅色的背景。
泗水華埠前,一名揮舞着手槍正催促部下進攻的爪哇軍官,彷彿感應到什麼,茫然地把目光轉向左側,幾乎就在同時,他面前變成了一片火紅,而這時候,遲到的呼嘯聲,纔剛剛傳入他的耳中。
他下意識般發出了驚恐的尖叫,但就在尖叫響起的瞬間,他的身體飛了起來,在他失去意識前,他甚至看到自己的四肢是如何離開身體的。
而就在這時候,同樣的九個巨大火團,也在潮水般的爪哇人中間轟然炸開,就像被岩石砸中的水面般,烈焰和爆炸的衝擊波向着各自的四周瘋狂擴散,所到之處如神靈的巨手般抹去了地面上的一切,無論人或建築,一切都在這恐怖的威力前化爲了齏粉。
爪哇人傻人。
同樣他們對面的大明軍也傻了。
“孃的,這麼狠!”
韓旭瞠目結舌地看着對面,在敵人中間一道道煙柱正冉冉升起,在每一道煙柱的下面,都是一片空白,原本那裡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正在擴散的廢墟,這一輪炮擊,就至少讓大半個營的敵人,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了。
而就在這時候,他身旁的通訊兵耳機裡,響起了高雄號上確認戰果的聲音,那名正處於失神狀態的通訊兵,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拿起了話筒。
幾秒鐘後。
還沒等那些被嚇傻的爪哇人清醒過來,第二輪炮彈落下。
“我越來越喜歡這些傢伙了。”
英印軍司令部內,曼塞少將饒有興趣地看着遠處那片熊熊火光,笑着對身旁參謀長說道。
“我們是不是讓托馬斯上校暫緩一下?”參謀長不懷好意地說。
“不,加緊進攻,我們的最高統帥正在淡馬錫宴請他們的元首,如果這裡出事,會讓勳爵閣下很沒面子的,啊,別忘了跟他們的戰艦保持聯繫,萬一出現誤傷同樣會影響那裡的和諧氣氛。”
曼塞少將說道。
“總督閣下,安不納羣島是我們大明帝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而且據我所知,無論是竊國後的建奴還是現在北方的民華,都沒有以任何方式承認那裡屬於你們,所以說你們是竊取的,既然是竊取的,那麼作爲主人,我們當然是要重新拿回來,既然我們已經拿回來,當然也就不會再允許任何人把他搶走。”
在蒙巴頓舉行的私人酒會上,楊豐對同樣受邀請而來的尼德蘭東印度殖民地總督範.莫克說道。
“閣下…”
範.莫克剛想說話,緊接着就被楊豐打斷了。
“總督閣下,您不必使用那些毫無意義的外交辭令,也不必拿出您認爲那裡屬於尼德蘭的各種理由,我不是外交官,而且我們也沒有必要在這方面浪費時間,如果你們有能力再把那裡奪回去我毫無怨言,但如果你們沒有能力再把那裡奪回去,那麼我就不妨找個時間坐下,用最坦誠的方式,找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楊豐淡淡的說道。
“好吧,我想這裡也的確不適合談這種問題。”範.莫克聳聳肩說道。
至於搶回去的話,他連提都沒提,在此之前蒙巴頓已經把楊豐的方案轉告了他,很顯然對於尼德蘭政府來說,這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案,畢竟那片小島對他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價值,現在無非就是賣個合理價錢而已。
“楊,這位是威廉.凱撒克先生。”
蒙巴頓笑着走過來,指着和他一起的中年人說道。
“他對您的那種藥品很感興趣。”
緊接着他又補充道。
這傢伙看來已經被那瓶小藍藥的威力所折服,迫不及待地把它推銷給了怡和,以蒙巴頓的身份,肯定不能自己賣這東西,至於他手中有多少怡和股份,這個就很難有人知道了。
“凱撒克先生,怡和還沒搬回上海嗎?”楊豐和怡和洋行大班一邊握手一邊問道。
“這個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畢竟那裡的戰爭破壞很嚴重,而且華國目前的局勢,也很難讓投資者放心,或許我們還會再考慮一段時間。”威廉.凱撒克說道。
“的確需要慎重考慮,事實上我對那裡的和平持悲觀態度,我不認爲雙方會和平,或許用不了兩年那裡的戰火就會重新燃起。”楊豐說道。
“楊,你爲什麼這麼肯定?你應該知道,現在國際社會都在進行調停,希望他們能夠結束分歧,最終組建一個西方化的兩黨制聯合政府,而且從目前雙方的表現看,無論他們哪一方都有足夠的誠意。”蒙巴頓好奇地問。
“那是不可能的,勳爵,那只是用來騙人的,聯合政府就是一個笑話,你會和一個幾乎殺光了自己所有親人的人合作嗎?一個擁有八百萬軍隊的人,會讓一個擁有一百萬軍隊的人分享自己權力嗎?他們只不過是在和平的幌子下準備最後的決戰而已,畢竟現在他們都還沒準備好。”楊豐說道。
“那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們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所有問題,我可不喜歡和社工黨做生意。”威廉.凱撒克在一旁聳聳肩說道。
“凱撒克先生,您錯了,您以後最好學會跟他們做生意,因爲他們纔是勝利者。”楊豐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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