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花兒的孩子越長越漂亮,眉清目秀的樣子極像她這個媽媽。她一天到晚把孩子抱在懷裡,親她的紅嘴脣,親她的雙眼皮,嘴裡說寶寶你可以上電視做廣告了。狄花兒曾經給庾虎發短信,要他給孩子取個名字。庾虎一直不回覆。倒是楊健積極,早早就把名字取好了:蕊蕊。他心裡一直認定這孩子就是自己的,併爲自己老年得到一個女兒感到幸運。狄花兒收不到庾虎的短信,以爲他很忙,沒時間考慮孩子名字的事兒。只好按照楊健的意思,給孩子取名爲蕊蕊。她想,現在不過是個小名,叫着玩兒罷了。等將來弄清了孩子的父親是誰,再正式給她取名爲楊蕊蕊或者是庾蕊蕊。想到這些,她常常罵自己糊塗:怎麼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搞不清楚?可是,她實在也搞不清楚這件事。現在,未婚而孕的女人多了;搞不清孩子父親的事兒也多了。.當然,自己不是那種人可盡夫的亂女人。她與庾虎同班同學,算是青梅竹馬的純潔戀愛;她與楊健也是好了多長時間才上牀**。可是,這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她真就弄不清楚了。在感情上,她希望是庾虎的。在理智上,她也認爲是庾虎的。除了在懷孕時間上有些差錯之外,她覺得這孩子很可能是在軍營那一夜懷上的。她與楊健雖然發生*時間早一些;做的時間長一些。可是,楊健在這方面並不在行;常常是慾望來的快,也消失的快。有時間,那東西剛剛觸到她身上就射了,連進入都來不及,這種性生活毫無質量可言,怎麼能懷上孩子。可是,那軍營中的一夜,她與庾虎像是真的新婚之夜,兩個人幹得天翻地覆,暢快淋漓。以至於到了臨別的時刻,她還回味着那種滋味,來到走廊裡她又撩起裙子,掏出他那東東讓他做了一回。.她覺得他們倆時間不長,質量很高,感覺很好。這孩子很可能就是那一夜風流的結晶。再細細一看這孩子的面容、眉眼,怎麼看怎麼像庾虎。 有時候,連楊健都看得發呆,說:這孩子怎麼不像我?花兒,我不會是爲別人當替身吧!
放屁!每逢楊健這樣說,她就使勁在罵他一聲。但是,她心裡確實不拖底,認定這就是楊健種下的籽。要是那樣,這個楊健也委屈了點兒。楊健雖然壞,但是,自從自己住進產院,楊健就圍前圍後的照顧自己,完全扮演了孩子父親的角色。後來,醫院開出生證,去派出所上戶口;表格上的父親一欄都是填的楊健的名字。如果沒有這個楊健,自己就慘了。別說社會上的人瞧不起自己;就連那些醫生、護士也會把自己當成壞女人的。有時候,她真想把這種煩惱向誰傾訴一下,卻又找不到對象。爸爸是個老正統,對她未婚先孕已經是怒不可遏了。.其他親戚、朋友又都離她遠遠的。有幾個老同學不錯;但是,對她種亂愛的作爲,都是嗤之以鼻,讓她蒙羞,她也就只好等待媽媽出獄後再想主意。這時候,她才知道,世上只有媽媽好!
媽媽出獄之後,第二天就來到濱海醫院看望她。電話裡,媽媽對她關心有加,毫無責怪的意思。可是,當她一看到楊健,媽媽的臉立刻變了。她當時就斥責楊健“滾開”,還告訴她:花兒,這是一個魔鬼,你怎麼與他搞到一起了?你要是不離開他,媽媽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這個楊健,怎麼像是與媽媽有深仇大恨似的。怎麼一見面就讓媽媽火了?
不過,等楊健一離開,媽媽冷靜下來,立刻指示她:馬上做親子鑑定。這孩子要是楊健的野種,你就給我掐死她!
媽媽這樣一發狠,狄花兒纔有些害怕了。.敢情,這個楊健與媽媽並不是一般的有過結,而彼此像是有過致命的傷害呀!不然,媽媽不會這樣恨得咬牙切齒的。
媽媽找了一個產科大夫,諮詢這方面的知識。大夫說這種事兒好辦。先驗驗血型就明白了。
第二天,大夫拿來一張血型對照表,媽媽按照表上的提示,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觀看:
父或母
血型 父或母
血型 孩子可能
的血型 孩子不可能的血型
媽媽看血型表的時候,狄花兒的心裡撲通撲通直打鼓。.她害怕,萬一孩子的血型證明是楊健的,媽媽真的會把孩子弄死嗎?她知道,媽媽雖然不是個歹毒的女人,卻是個拿定主意不放鬆的人。
可是,這一張血型表,並沒有解決她們母女二人心中的疑惑。按照這個表的提示,她們仍然不能確定這孩子到底是楊健的還是庾虎的。楊健是A型血,庾虎是B型血;狄花兒也是B型血。這孩子卻是O型血。按照表上第六行的提示,這孩子可能是楊健的,然而,按照第八行的提示,這孩子也可能是庾虎的。.這種捉摸不定的結果,依然讓她們匪夷所思。
“這種情況,是常常出現的。”大夫告訴她們,“不過,還有辦法……去親子鑑定中心做一下吧!”
“去那兒,很麻煩吧?”
“倒也不是太麻煩;不過,取樣要求不一樣。他們會要求你們提供**、頭髮、唾液……”
“這麼麻煩?”花兒一下子發愁了。要是她和楊健的生理取樣,倒還可以。可是,這庾虎在部隊,上哪兒去找他?再說,親子鑑定這種事,庾虎會同意做嗎?
也許是老天可憐花兒的愁苦吧,也許是此事合該了結了。就在花兒與母親一籌莫展的當兒,楊健咆哮着嗓子趕來了。一進屋子,他就破口大罵:罵狄花兒是破鞋,是騙子,罵狄花兒與別的男人搞出了孩子,讓他背黑鍋、當替身。.當他看到李福伶怒氣衝衝地面對着他,準備要扇他一記耳光時,他翻了翻眼皮,氣呼呼地將一張親子鑑定的結論書摔到了她的面前。
“看,這是親子鑑定。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楊健指着那張鑑定結論書,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憑據,示威似地看着她的樣子。原來,這個楊健心裡有鬼,看到孩子的樣子,他早就偷偷地到濱海市生育服務中心做了親子鑑定。
“哈哈哈……孩子不是你楊健的,太好了!”花兒的媽媽看到這張結論書,不但沒生氣,反倒樂得哈哈大笑起來,“好哇!看來,老天爺是成心要斷你楊健的後啊!”
“你,捉弄了我還幸災樂禍!”聽到花兒媽媽的笑聲,楊健氣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你們這樣做,要承擔後果;你……”接着,他把的手指向了花兒,“你得賠償我的損失。.”
“賠償損失?賠償什麼損失?”花兒質問他。
“我那棟小別墅,你得歸還我!”
“那棟小別墅,我不稀罕。可是,你騙取了我少女的貞操,又和別的女人上牀。這怎麼算?”花兒毫不服軟地與他理論。
“我是你男人,你應該忠於我。現在,你讓我戴了綠帽子,難道就這麼過去了?孩子已經不是我的了,你憑什麼還要賴在我的房子裡?”
花兒媽媽聽到這兒,唰一下站立起來,“楊健,你這個老糟頭子,糟塌了我的黃花兒姑娘,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現在,你還要算帳,真是不知好歹;你要是知趣,馬上從這兒滾出去,不準再來騷擾她。你要是不老實,我就找人把你‘做’了!”
“這位先生,請理智一點兒。.”大夫也在一旁“勸導”他了,“這種事情,在我們這兒見得多了。作爲男人,得有點兒肚量吧;嗯,今天,你鬧也鬧了,罵也罵了。就這樣吧,好不好?你們沒有登記結婚,也談不上什麼綠帽不綠帽的。我看,就這麼樣吧!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他主動跳出來,這太好了!”花兒與媽媽回到那棟小別墅裡,摟起孩子就親上了,“寶寶,今後你的大名就是庾蕊蕊了。嗯,你是貴人之後,你是省長的親孫女兒啊!”
媽媽的心情卻不像她這麼好。媽媽細細觀察了一下這棟別墅的構造、設計,又看看花兒歡天喜地的樣子,板起臉, 冷冷地下達了命令:“花兒,明天,把這棟別墅賣掉!”
“你說什麼,媽媽,賣掉這棟樓?”
“是啊。.”
“媽媽,爲什麼?難道這棟樓不好?”
“這房子很好。可是,我一看見它就覺得鬧心。“
“鬧心?”
“花兒,你是不是捨不得?”
“不,不是啊!”花兒分辨着,聲音裡透着婉惜。
“花兒,媽媽要你賣掉它,不是一所房子的問題。而是如何做人的問題。”媽媽向她解釋着,“別看媽媽是剛剛出獄的人。可是,媽媽也是市委書記的女兒。我們這種人家,絕不能用這種手段獲得自己的住處。一提起那個楊健啊,我就噁心。另外,如果你心裡還真想着那個庾虎,將來這房子就是你們之間堵心的結。”
“媽媽 ,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房產市場。”
“嗯,這纔是我的好女兒!”媽媽誇獎了她一句,接着又抱起外孫女兒,親了一口,說:“寶寶啊……姥姥得想辦法,怎麼才能讓你認祖歸宗啊!”
花兒推着蕊蕊的小車子,帶她到陽臺上看風景。她的那個小別墅賣掉了,她又在附近買了一棟三室一廳的房子。這個房間很高,在陽臺上看得很遠。如果把視線掠過城市的上空,依稀能看到遙遠的、湛藍藍的大海,還有海邊上的小村落,村落之間是一壠壠種滿了果樹的小丘山。不斷變換方向的風帶來淡淡的果香,還有莊稼地裡漾來的清甜。風兒暢通無阻地從陽臺上掠過,把一張張尿布和五顏六色的小衣服吹得嘩嘩地響,把狄花兒的胸腔灌得滿滿的,她的喉嚨有些發癢,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一種放聲高歌的渴望。快一年沒用嗓子了,狄花兒不太自信地唱了一句,歌聲輕快地從她的嗓子裡滑出來,她繼續往下唱,越唱越高,越唱越開闊。如果說她的聲音過去是有溝有坎的小丘陵,現在則是一馬平川的大草原。蕊蕊在小車子裡呆不住了,興奮地嘴裡嗚嗚哇哇地叫喚,手舞足蹈地像是在伴舞。狄花兒也被自己的聲音震住了,她的眼角洇出喜悅的淚水,她想這意外的收穫是孩子帶給自己的,那作爲母親擁有的成熟、渾厚已融入了自己的歌聲裡。她想,這個時候,如果庾虎在她和孩子身邊,該是多麼幸福啊。想着想着,屋子裡的電話鈴響了。她邁開大步趕緊去接,電話竟是庾虎打來的。他告訴她:他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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