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滿懷期望的問出這個問題,得到了木匠們肯定的回答,“會啊,”
但下一句,卻讓他哭笑不得,“太子您是想更好的篩選稻穀嗎?”
他這纔想起來,在我們的民間,風車更多的是指另外一樣東西,他在農村也不止一次見過,木製的,一般是在把稻穀拿去脫粒之前,把其中的癟谷分離出去的農具,和他所問的風車,那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不是那種,”他搖頭,“是裝在高處,可以用風帶動的那種,”他大概比劃了一下。
看着木匠們用眼神詢問,你見過嗎,你做過嗎?他馬上知道,得,我這是又得表現一把。
對風車,他也很是瞭解,他送給董佳的風車模型,大大小小的,至少有五六個,都是自己親手做的,因此在這個時候,應該算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級的專家。
因爲印象中,風車在歐洲被廣泛應用,好像也是在大航海時代之後。
“有這個圖紙,你們能不能做出來?”段譽給了他們幾張圖,那是後來著名的荷蘭風車的圖,就是安裝在塔型屋頂的風車圖。
原本,在大理這樣的地方,水力會是更方便的動力,蒼山十九峰,共同孕育了十八溪,此時這十八溪可比後來有活力得多,溪流稱得上湍急。
但自古至今,這樣的動力,向來會被權貴們所壟斷,就像水碓(duì)(水力脫粒的農具,再進一步,就類似於西方的水力鍛錘,但也是一直沒有發展下去)被髮明出來以後,很多河流兩旁,遍佈權貴人家的水碓,甚至一時都讓河斷流。
就說蒼山上,現在就有不少屬於各大家的水車,段譽是懶得跟他們爭利,而下關的風,又是出了名的厲害,洱海旁,平均都會在三級以上,被風推着走,或者被風吹得走不動路的時候,也多得是。
再想一想後來進入大理後,就能看到的周邊山上巨大的風力發電機,沒理由不把這玩意給弄出來。
木匠們拿着圖琢磨了一下,很快就覺得,嗯,說起來,這其實也不算什麼新鮮的玩意兒,各式各樣的水車他們做了不知道多少,這東西,和水車好像是相通的,甚至看起來還要簡單不少。
就是基座是座房子,加上需要根據風向調整風車的轉向,所以整個房頂要能轉動,這個相對有點難度。
他們在緊急商議了一會後就表示,“回殿下,我們能做出來,”
他們此時也是躍躍欲試外加激動不已,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很快就將成爲一個新行業的祖師爺。
他們一想就知道,太子設計的這個風車,將又會是一個非常好的磨米麪的好器具,估計過不了多久,那些家裡有不少水車的富貴人家,就會來求着他們建這樣的風車。
段譽當然不會只有他們想象的那點追求,如果只是爲了舂米磨面,他纔不會這麼大費周章。
他又拋出一張圖紙來,“這個,你們可能用木頭做出一樣大小的東西來?”
幾個木匠又迫不及待的聚過去,這次的這東西,那就真的有些稀奇,他們此前是從來沒有接觸過,但看起來,好像是用來壓什麼東西的。
“殿下,不是小老兒等誇口,只要有圖紙,小老兒等便都能做出來,”爲首的那位老木匠道。
說這話時,他們五位身上,都有着淡淡的傲氣。
這大概就相當於後來一些八級工的傲氣。
段譽也沒說什麼,又拿出來一張圖紙,“這個,明天能做出來嗎?”
幾個木匠一看,哦,這個就簡單多了,而且看起來,和之前那個看起來挺複雜的大玩意兒好像也是相通的。
“沒問題,明天絕對能做出來,”他們道。
“那就好,明天做出來後我們再說別的,”段譽道。
給木匠們的這兩張圖紙,都是壓力機,又可以叫做衝牀,這可以說是機牀裡比較簡單的一種。
第一張的比較大也比較複雜,第二張就簡單得多,那是一個輕型的手壓機,就是五金店很常見,日常也很常見,比如各種蓋鋼印的那個小玩意兒。
但別看手壓機輕便又簡單,實際上它們的壓力輕鬆可以做到一噸起,大一些的,則可以到百噸級別。
當然,考慮到效率,幾十噸往上的,都會用電機帶動,在這個時候,電機,那還很遙遠,風力,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他知道,木匠們如果把風車完美的做出來,那提供50匹馬力的動力,是很輕鬆的事。
而衝牀的用途,那就非常廣泛,隨便想想,比如鍛打,因此,可以極大的提高冶金效率,還能快速的做出更多的軍械來——在任何時代,先進的、前沿的科技,一開始總免不了是應用在軍事方面。
如果加上焦炭的應用,以及自己將改善的鍊鋼法,合在一起,在這個時代,完全稱得上是屠龍技。
段譽一想想等再過幾個月,莊園裡,後面的山上,到處是美妙的、至少領先同時代幾個世紀的鍛打聲,就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而自己,就將實踐這一原理。
這樣的實踐所帶來的,一定會是讓自己驚喜的結果。
但最激動的,要數他之後見的磚瓦匠們。
這些精通燒窯的匠人,在段譽告訴他們如何燒水泥後,已經激動不已,不過是他們都熟悉的一些東西,粉碎後,摻上砂漿,等再次凝固,就會比磚石還要結實?
何維世他們此刻的感觸最深,風車、衝牀等,他們不能馬上想出他們的用途,但水泥,在這個叫水泥的東西中間加上鋼鐵,就可以築成非常堅固的城牆?
這豈不是說,從此我們就能非常快速高效的築出難以被攻破的城池來?
“神物啊太子殿下,神物啊這是!”他們忍不住大叫起來。
“各位,”段譽冷冷的打斷了他們,“你們想想,又沒被攻破的城池嗎?”
何維世他們頓時冷靜下來,是啊,漢唐時先後被作爲都城的長安和洛陽,可以說是當時天下最牢固的城池,但它們何止被攻破過一次?
到現在,長安城,這個此前幾百年天下最大的雄城,早已殘破得看不出一點當年的風采來。
他們不知道,目前中原最繁華和牢固的城池,汴梁,如沒有其它人的干擾——如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少年的干擾,再過二三十年,就將也變成廢墟。
“殿下教誨得是,臣等孟浪了,”何維世道。
“你等要記住一個道理,”段譽告誡他們,“道家有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世上的事,總是彼此相長,城築得牢固,遲早就會有更厲害的攻城術,”
段延貴總覺得堂弟的這話,大有深意的樣子。
“好了各位,我還想讓你們做另外的一個嘗試,我這有個法子,你們多試試,應該不難燒出純淨的玻璃來,”段譽又給這些磚瓦匠們一張紙。
原本他以爲這應該是最激動的時候,但大家的反應,真就相當一般,只是帶着強調意味的問一句,“純淨的玻璃?”
就和馬里奧知道的一樣,這個時候,玻璃還是個稀罕的物件,但對豪族和業內人士來說,卻遠談不上有多麼神秘。
市面上已經有些玻璃製成的首飾和瓶子、盤子等,只是,那些玻璃,都談不上有多麼純淨。
如果能燒出通透純淨的玻璃來,那倒也挺讓人振奮,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段譽也懶得和他們細說,等到你們能做出大塊的玻璃,然後我再讓你們做成鏡子時,看你們會不會瘋掉。
“切記,一定要注意保密,”段譽再一次叮囑他們,“要人要物,記得找何大人,”
段譽把他們丟給何維世,招呼段延貴道,“延貴,我們走走,”
段延貴感慨不已,這是總算想起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