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靜、風止、雲歇!空氣凝固!
西門吹雪伸出手,顫抖的手,手握劍柄,握的很緊。劍鳴,顫鳴,劍還在鞘中便發出驚人的顫鳴聲。殺氣!驚人的殺氣!漫天的殺氣!衆人雖都已退出百里之外,但還是能感覺到那種可怕的殺氣。每個人的心都在收縮。
那月的瞳孔也突然收縮。他的劍已到了西門吹雪的眼前,但他依然未動。雖然人未動,但招已出!在這一刻,每個人都似已感覺到它的存在。
兩人一靜一動!動既是不動,不動既是動!沒有聲音,沒有動作,天靜地止。每個人都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都只能感覺到冷汗正一粒粒自毛孔中沁出,在皮膚上流過。
靜!極靜的背後必將是狂風暴雨,必將是驚天動地。決戰即將爆發,每一剎都可能爆發。或許也會在爆發同一剎那間終止,在這剎那間,兩人中勢必要有一個人倒下去!倒下去的會是誰呢?
西門吹雪,劍出人亡!七月劍聖,劍中之聖!兩個人都很強!兩個人都很可怕!兩個人都很鎮定!兩個人都充滿了熾熱!
驀然!
“霹靂!”驚雷閃!
“嗡!”劍鳴!刺耳,穿雲破日!犀利的劍鳴聲甚至蓋過了雷鳴聲!
“轟!轟!”暴雷狂閃!狂風呼嘯!天空、海洋、在這一刻突然狂暴起來。“嘩嘩”暴雨傾盆!
一道匹練,自劍鞘中流出!西門吹雪劍已拔出!劍出!穿過風,穿過雨,穿過了寂寞,劍身在這一剎那竟迸發出萬丈豪光,彷彿從天際而來,穿過天,透過地,穿透凝聚的空氣。勢已不可擋!
那月的心驀然一縮,他已不能退,他已沒有退路,面對西門吹雪的劍他已沒有退路。
剎那!天地靜止,時間停頓!
靜!絕對的靜!
風、雨、雷、電、還有那月和那月的劍都瞬間靜止!
劍!西門吹雪的劍!劍已插入那月的咽喉!沒有血流出!因爲血還未來得及流出!
一招!依然是一招!一劍,依舊是一劍!沒有人看見那一劍是怎麼出的,也沒有人看見那一招是何時現的。
不可自信!那月的臉上充滿了不可自信!他不相信突破後的自己仍躲不過西門吹雪一招!他不敢相信那一劍居然可以這樣美!美的淒涼,讓人心醉!
那一劍的光彩!天地爲之失色!
“我的招,如何?”西門吹雪淡淡道。
招,無招!招已無形!西門吹雪的劍已超脫於招式的束縛。
西門吹雪緩緩的拔出劍!劍拔出,帶着血,鮮紅的血,悽美的血。血,散仙也有血,而且一如凡人一樣的鮮豔。
西門吹雪輕輕一吹,絲絲鮮血自劍身劃過,從劍尖滴落。滴落到蔚藍如天空的海洋中,染紅了一小片海水。但,很快便被海水溶解,海水又一如往日的蔚藍,誰也不知道片刻之前這裡面滴落了一滴血液,散仙的血液。
疲憊、厭倦、孤獨、寂寞再次涌出,在心底流淌。西門吹雪的看向遠方,目光很遠,很遠。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多久!但他必須忍受。因爲他叫西門吹雪!也許在下一刻他便會甦醒!也許會永遠沉睡!
那月的眼眸中逐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但他卻依然站着,站得筆直,如勁鬆、如山嶽。
突然!
那月的頭頂竄出一個金色的光團,就如同一個縮小了的那月一樣。是那月的元嬰!天地間的靈氣猛然凝聚,向那月的元嬰凝聚。金色的元嬰驀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一個人影逐漸出現在元嬰之上,人影逐漸凝實,許久,一個那月再次出現。
新那月的眼中盡是不解,良久,忽然道:“爲什麼不殺我?”
西門吹雪看着另一個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的那月,淡淡道:“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那月死了!哈哈哈哈!那月死了!”那月突然失心瘋般吼道。
西門吹雪看着瘋狂的那月,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站着,他,似乎永遠都是那樣的平和、淡薄、波瀾不驚!
“好!從今天起,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那月,只有七月。”瘋狂的那月突然停歇道。
那月,不,是七月。他手一揮,那失去了生命氣息的那月的身體驀然消失。
散仙,都是失去了天生的身體後的修真者,使用一些天地材料,如海魂瑪瑙一些的從而向散仙的道路。散仙,並不是靈體,他們也需要血肉之軀,畢竟人的身體是最適合修煉的身體。所以他們也需要凝聚天地靈氣重塑肉身,以得求道。但重塑的肉身,畢竟不如天生的肉身。
“收我爲徒,可否?”七月忽然道。
西門吹雪搖了搖頭!
“爲什麼?瞧不起我嗎?”七月道。
“我已有徒弟!而且我們的道並不相同!”西門吹雪淡淡道。
“道不同?你的什麼道?”七月問道。
“殺道!這個世界上有永遠也殺不盡的背信棄義之人,當你一劍刺入他們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劍下綻開,你若能看得見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西門吹雪冷冷道。
可怕!比可怕更可怕!七月終於明白西門吹雪爲何會不受他悲境的影響。試想一個無情之人會受到情感的影響嗎?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天地萬物皆可爲劍!是不是劍道的巔峰?”那月道。
“不是!還差的很遠!”西門吹雪淡淡道。
“有多遠?”那月問道。
“還差十萬八千里!”西門吹雪道。
“那要怎樣才能達到劍道的巔峰呢?”那月道。
西門吹雪緩緩道:“要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到了劍既是我,我既是劍的時候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