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場戰鬥結束之後,帝國艦隊自然要返航了——說實話這場戰鬥對我們造成的損失着實巨大,儘管從這場單獨戰鬥而言,似乎是墮落使徒遭遇了更加慘重的損失,但從大局看來,目前軍隊勢力單薄的帝國軍恐怕元氣傷的更重,儘管首領蜂將大部分士兵的命保了下來,我們的軍艦尤其是那些無法量產的特種戰艦卻損失慘重,對希靈這樣以宇宙戰艦爲根本硬實力的文明而言,戰艦的成編制損失是最傷筋動骨的事情。
所以在這場戰鬥中損傷最嚴重的帝國艦隊和復仇艦隊在清理完戰場之後立刻啓程,先一步返回首府世界,所有的星港已經接到命令準備全面趕工,修復這些傷痕累累的龐然巨物,而帝國上將號和第一艦隊則暫時留了下來,我們要籌劃這個世界土著居民的安置問題。
廢墟世界已經不可能繼續住人了,隨着聖庫崩塌,其他廢墟世界最後一個還能產出生存資源的星球灰飛煙滅,這裡已經徹底失去了維持生命的基礎,而且由於‘激’烈的戰鬥,這個空間也呈現出嚴重的不穩定狀態,世界邊緣那層幽能風暴海的範圍在過去的三小時裡向內擴大了百分之十,塔維爾推測這有可能是由於世界屏障破損,導致幽能被虛空向內擠壓產生的現象。
對這個世界的構成機理,現在塔維爾已經有了個模模糊糊的數學模型,不是很‘精’確,但基本上可以確定和聖庫有關,那個位於一號廢墟星球核心的金屬要塞應該是個巨大的控制中樞,除了容納內部的飛船殘骸之外,它還留有寬闊到不正常的富裕空間,這部分空間裡面應該有支撐世界結構的數學規律修改裝置,這和當年“維斯卡留下這個空間”的事實不謀而合,而現在聖庫已經完蛋了,世界崩潰的時間表也就應聲啓動。
只是有一件事還解釋不清楚:墮落使徒是如何控制那層世界屏障的?
誰都不會忘記,在戰鬥進入白熱化的時候,正是由於墮落使徒突然逆轉了世界屏障上那層膜的‘性’質,才導致帝國艦隊二分之一的主力被阻隔在戰場之外,讓‘精’銳的皇家艦隊和復仇艦隊被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包圍,險象環生,假如不是毀滅軍團的屍骸突然發動最終衝鋒,恐怕我們幾個今天都得載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而墮落使徒是如何做到這點的?他們怎麼能知道應該怎麼控制當年維斯卡留下的屏障系統?
反正這類似的問題是一個接着一個,戰鬥之後我們揭開了很多和墮落使徒有關的謎團,可伴生的困擾卻一點不少,現在這些事情已經讓司令部的指揮官們焦頭爛額,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塔維爾反而亢奮起來,眼鏡娘興致勃勃地宣佈自己未來一個月不打算睡覺了,她要全力攻克“科學家必須要征服的戰場”。
對此,冰蒂斯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妾身簡直不敢想象那傢伙一旦學會武術將是多麼天下無敵的傢伙……”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這個流氓‘女’神其實塔維爾真的是個會武術的科學家,而且她還會一邊跟人打架一邊現場組裝空間內爆彈。
經過幾個小時的緊張調度,所有的難民最終被集中在二十二艘運輸船上,充分確保在留給他們充足空間的情況下還能對其方便管理,修道士仍然是難民中重要的組織者,在戰鬥進行和轉移人羣的過程中他們都幫了帝國兵和僕從軍士兵很大的忙,尤其是之前戰鬥的時候。
我必須承認,即使是幹啥都萬能的帝國軍指揮官,在某些時候也是木頭腦袋,當戰鬥進行到白熱化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帝國軍官意識到這槍林彈雨的戰場對手無寸鐵的平民而言是多麼刺‘激’的事兒,那些熱血上頭的傢伙在裝滿難民的運輸船裡公開放映戰場上慘烈的景象,在打開舷窗的情況下開着運輸艦勇闖封鎖線,開着幾億噸級的戰艦在太空中做托馬斯迴旋和響尾蛇機動——儘管飛船裡有空間矢量穩定器,但至少有二十萬人還是堅定不移地吐了,他們暈3d。
戰鬥進行到一半,累計晃暈三十萬人,嚇暈二十六萬人,撞暈四萬人,休克兩萬六千七百人,還有四個心臟病發的和十個在戰鬥之後孩子早產的,莉莉娜給親自接生了六個,現在是十一個嬰兒的乾媽,這真是太奇妙了,莉莉娜說她準備再找倆替補十八年後去踢世界盃去……
你不能怪這些平民心理素質不行,也不能怪他們身體素質差勁,畢竟那都是手無寸鐵一輩子老實巴‘交’的礦工,你讓他們就這麼全範圍經歷一次宇宙大戰那換誰也得‘抽’‘抽’,四點五億人口只有幾十萬個哭爹喊孃的這已經是種族優秀的體現了,雖然安撫難民情緒確實是一件‘挺’勞心費力的事兒,但這事兒不用帝國軍‘操’心,我們‘交’給了新伊甸聯邦僕從軍帶來的戰地心理醫生和戰地牧師,後者比誰都擅長應付戰場上被嚇壞的平民,在他們的努力和廢墟部族修道士團體的幫忙下,難民們的情緒已經安穩下來,並大致瞭解了自己的境地,說實話,我覺得這時候告訴他們第二點‘挺’‘操’蛋的,畢竟廢墟上的部族好像壓根不能想象這個世界毀滅之後怎麼還可能存在新家園。
於是大多數人都很悲觀。
“真的存在嗎?那樣的世界?”
在帝國上將號的艦橋上,約德看着我的眼睛,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近乎無垠的太空,無數的星球,資源在星球上自動流轉,在一公里的土地上都可能存在着數萬種生命,而且還有每天升落的太陽……自動生長的植物和覆蓋着‘色’彩的山川平原……說實話,這些東西雖然我看懂了,卻真的無法想象。”
“你不是已經看到那些視頻了嗎?”
姐姐大人看了約德一眼,低聲笑着說道。
“嗯,很漂亮,”約德臉上泛着光彩,“但完全看不懂。”
“嘛,反正你們很快就知道啦。”淺淺‘揉’着眼睛嘀咕道,她是‘精’力消耗最嚴重的人之一,畢竟有那坑爹的里人格存在,一旦進入戰鬥狀態,淺淺就可能比全力全開的潘多拉還要暴力和歇斯底里,持續這麼長時間的戰鬥這丫頭幾乎消耗掉了百分之八九十的‘精’神,現在她還有些稀裡糊塗的,假如不是非要跟着我竄來竄去她這時候應該去房間睡覺了。
“對大家的廣播準備好了嗎?”珊多拉對艦橋下方說道。
“同步通訊已經就緒,隨時可以開始。”
“好,開始吧。”
珊多拉點了點頭,拉起我的手走上軍官平臺正中央,當同步通訊啓動的時候,軍官平臺也可以作爲演講的主席臺使用,淺淺和姐姐大人也跟了過來,站在我們後面,冰蒂斯和叮噹則站在我另一邊:他們也必須在這時候站出來,因爲這個世界的土著居民是神族創造的物種之一,在他們迴歸生命序列的時候,需要有神族的代表作見證人,當然,這個只有我們知道,他們神族的身份是不能對凡人透‘露’的。
另外,其實我覺得從視覺意義上,站在自己旁邊的可能只有冰蒂斯,真的有人會注意到冰蒂斯的‘胸’器中間其實還趴着一隻叮噹嗎?
約德也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我們拉了過來,站在冰蒂斯的另一邊,這在象徵意義上叫做“‘侍’立於神側”,這一站,就等於在神典中確認了約德作爲一個文明初代官方承認領袖的身份,廢墟部族等於是重生了一次,所以約德這個身份是名正言順的。
一陣輕微的嗡鳴聲從周圍傳來,軍官平臺頓時被數十個巨大的全息投影包圍起來,這些呈現在我們周圍的畫面就是那二十二艘難民船裡的景象。
所有難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將驚訝的視線轉向了屏幕這邊,在他們上方的天空突然出現一羣巨大的全息畫面讓這些人非常震驚,而當注意到約德也在其中的時候,很多難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更多的人臉上則不由自主地帶起了放鬆的表情。
“我是希靈帝國的‘女’王,珊多拉?凱爾薇?尤拉西斯。”
看我沒有先說話的意思,珊多拉首先開口了,她的聲音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沉重氣勢,儘管聽上去沒有任何感情,但在她開口之後,所有畫面上的難民明顯都安靜了下來。
“關於帝國,你們無需知道太多,我來,是向你們宣佈一件事情:本世界已經嚴重損壞,不再適宜生命生存,而你們在七十萬年前曾經是帝國的屬民——至少可能是這樣。現在帝國決定將你們帶往新的家園,在這個過程中,聽從帝國軍人的指揮,就這樣。”
珊多拉這就說完了……好吧,果然是‘女’王的風範,你確認這麼說他們就聽懂了麼?
果然就跟我猜想的一樣,珊多拉這毫無商量餘地而且簡短到令人髮指的宣言讓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不能說珊多拉講話咄咄‘逼’人,只是她在這種情況下習慣用‘女’王對臣民宣言的態度來搞定事情,可那些難民可不是宏世界公民啊,他們現在一個個‘迷’茫着呢。
而且,不管是誰,突然遭遇如此鉅變肯定最想知道的是整件事情到底真相是什麼,他們的家沒了,生活沒了,甚至可能自己曾經熟悉的一切都沒了,而廢墟部族不會對所謂的新世界有什麼清晰的認識,拋給他們一個新世界的橄欖枝也無法讓平民平靜下來,現在,我們需要一個人向這些人清晰地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不是帝國有什麼安排。
約德是個合適的人選。
還有些不太清楚情況的大主教被推上了前臺,我們對他的要求只有一個:盡你所知和盡你所能,用廢墟部族能聽懂的說法給他們解釋一下什麼叫世界末日以及什麼叫新世界。
約德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用緩慢而清晰的語調,對廢墟上的同胞們講述事情的經過。
“手足們,今天,我們遭遇了史無前例的災難,超出我們想象而且超出古代記錄的鉅變。儘管這讓人無法相信,但我們的世界,已經結束,我們的家園,如你們所見,也已經毀滅,從今天起,我們所有熟悉的東西都要從頭開始,包括整個宇宙。然而請大家不必過早驚慌,世界結束了,我們這個種族卻剛要開始。如同古代典籍記載的那樣,曾經創造了一切的古代神,現在已經迴歸,是的,他們就站在你們身旁……我想很多人應該已經從你們身邊的修道士口中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不過我現在想再次確認,讓你們更加堅信這件事:古代神,就在我們身邊,就在你們身邊……
古代神正在與叛軍進行着一場可能會持續很久的戰爭,這場戰爭中的正義者是毋庸置疑的,如你們所見到的那樣,神的叛軍想要摧毀一切,他們的到來導致了大星的毀滅,而且他們還試圖搶奪大星核心的聖庫,古代神保護我們,他們趕跑了叛軍,然而這個世界,已經在戰火中崩潰了。
不過很快我們就要前往新的世界,新的家園!
手足們,請回憶起這一點:我們是承載着使命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所有的史書都還沒有開始或者被攔腰截斷的年代,我們曾經從古代神手中接過了一把鑰匙和一份使命,我們獲得一塊可以安身立命的安全世界,而任務則是爲古代神保管聖庫中的寶物,今天,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聖庫一直到古代神到來都未曾打開,因此古代神決定帶我們前往一個新世界,這個新世界的美好遠超我們想象!
手足們,很遺憾我無法用語言形容新世界的模樣,儘管古代神讓我看到了它的景‘色’,但那已經超過了我們的理解能力,我只能肯定地告訴你們,新的家園將比這個世界更加豐饒,更加美好,我們將獲得不斷生長數量充沛的食物,獲得在大地上肆意流淌的淨水,還有不必擔心熄滅的太陽,我們可以在大地上看到各種顏‘色’,看到除了我們自己之外的各種活物……”
約德用了很久來向自己的同胞解釋未來,不得不說他的很多說法仍然侷限在那個各種違和的上古教義裡,而且大部分話都讓我和姐姐大人感覺十分尷尬——珊多拉倒是很習慣的,她幾千萬年前就在接受和這相同的膜拜了,自己被當成神的世界也不止一個兩個,但我們這些普通人還是感覺臉上一陣陣汗‘毛’倒豎的。冰蒂斯不時用戲謔的目光掃我一眼,不用‘精’神連接我就能給翻譯出來:
“陳,被凡人敲打成石膏像的感覺灰常爽吧?”
這個從不按常理出牌的流氓‘女’神對被當成偶像崇拜一直有很深的逆反心理,這是神族中的奇葩心理疾病,但現在我好像理解了對方產生這種心理的原因。
隨着約德的解說,平民們終於大致聽懂了當前情況,我在百無聊賴的情況下開始掃視四周的全系圖像,然後視線突然被其中一幅畫面給吸引了。
畫面正中有一個眼睛大大的小男孩,正手牽着一個瘦瘦小小看着十分內向的小‘女’孩,他們兩個一邊看着屏幕的方向,一邊不斷張着嘴巴飛快地對旁邊的人說着什麼,那個小男孩甚至還不止一次地跳起來對這邊揮手,附近的修道士拍了他好幾下他都沒停下這誇張的動作。
正是格里克和他的妹妹水珠!
“誒我去,他們兄妹原來在這兒呢!”我趕緊碰了碰林雪的胳膊,高興地低聲說道,後者拽着我的袖子興致勃勃地伸着脖子:“哪呢哪呢?!”
我給她指了指方向,然後拉上淺淺,仨人一起朝着屏幕的方向玩命揮手。
相信我,在這一瞬間,我真的感覺周圍的氣溫突然下降了至少二十多度——可以說整個指令中心都凝固了,而且我相信另外二十二艘運輸船上也凝固的不輕。
沒錯,這值得凝固,帝國元首領着兩個主母,在對整個種族進行的實況轉播裡面上躥下跳甩手絹,光這一個截圖放出去我覺得都足夠把個日均訪問量仨人的博客頂成百度首頁了。
我竟然忘了這還開着直播呢!
“啊你這個該死的木頭!!”一瞬間反應過來之後,林大小姐立刻滿臉通紅地在後面猛擰我後腰,大‘門’牙磨的吱吱嘎嘎的,“本大小姐竟然跟着你這傢伙一起發瘋,這回丟人現眼大了好不好!”
淺淺就比大小姐坦率多了,她仍然在上躥下跳地甩手絹以告訴格里克自己已經看見他了,這丫頭的腦神經和現實世界是成平行線的。
格里克兄妹則毫無意外地看到了我們的迴應(能看不到嗎?全息投影上我們光一個腦袋就一米多高呢),還只是兩個孩子的他們頓時滿臉自豪之‘色’,開始跟周圍的人炫耀這一刻的榮光。
所有的難民都在癡呆中,他們估計還沒反應過來。
約德困擾地看着我們,他可能覺得我們仨是來砸場子的。
冰蒂斯突然捂着腦‘門’一頭砸在珊多拉肩膀上:“臥槽啊,你看看你找了個多奇葩的爺們,現在連你都給帶壞了:你們一家子敢有一次不出狀況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