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一點點技術上的麻煩還無法突破,將離世庭園系統直接定位到一個“空白”的虛空區域需要幾分鐘時間,趁這個機會我跟阿爾忒彌斯詢問了一下最近阿瓦隆的情況,這兩天一直忙於處理……額,好像也沒忙什麼正事但感覺自己好像一直‘挺’忙的樣子,反正是沒怎麼關心這裡,所以順嘴問了問。
“阿瓦隆情況良好,妖怪們和亞特蘭蒂斯人相處的非常融洽,前者大部分都喜歡‘交’朋友,後者則對曾經援助其奪回城市的‘戰友’十分信賴,亞特蘭蒂斯人繼承了帝國軍人的優秀品質,他們極其看重在戰場上的友誼,”與月神同名的少‘女’一把扯掉了臉上那讓人非常在意的小紙條,用乾脆利落的快速語調說着,心情看上去分外愉悅,“需要額外提一下的就是那個叫‘射’命丸文的天狗,她創辦了宏世界快訊和阿瓦隆日報,再加上她自己的文文日報,一共三套報刊同時發行,因爲內容‘亂’七八糟視角也千奇百怪,所以在同樣‘亂’七八糟的英靈中大受歡迎。唔,我自命是個很勤奮的人了,但和那隻天狗的工作熱情比起來竟然感覺自嘆不如,雖然有族人幫忙,但那傢伙是怎麼有這麼大工作‘精’力的?”
阿爾忒彌斯‘揉’了‘揉’眉心,‘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把這困‘惑’放到了一邊:“然後是英靈們,還是老樣子,雖然出任務的時候不掉鏈子,可平常要多懶散有多懶散,仙‘女’湖已經快被他們當成離退休幹部活動中心了,弈秋和安徒生甚至在妖‘精’森林深處開了個棋社,因爲絕大部分任務都沒他們什麼事兒。”
我想想也是,一個下圍棋的一個寫玄幻的,你說什麼樣的世界末日需要這樣的倆主去拯救啊?哪怕他們成了英靈也不一定多能打架是不。不過緊接着我想到的是另外一個問題:“等等,弈秋我知道是下圍棋的,安徒生他不是個外國寫童話的麼?他還是個圍棋國手不成?”
“他不會圍棋。”阿爾忒彌斯搖搖頭。
“那那倆老爺子組團幹什麼呢,”我不解了,“好像沒有職業‘交’叉吧。”
“他們下五子棋,”阿爾忒彌斯木着臉回答,“這方面倆人水平一樣。”
我:“……”
“屋大維和凱撒還聯手組織了一次電競比賽,玩《羅馬?全面戰爭》。”
我:“……最後誰贏了?”
“泡泡贏了,當時凱撒和屋大維都忘了在比賽條例裡寫一個‘泡泡及任何希靈主機不得參賽’,結果讓泡泡用步兵一路推平了全世界……”
好吧,再來一次——
我:“……”
閒聊中,我發現眼前這個‘女’孩已經完全適應了她的新身份和新工作,不但以一個“編外使徒”(也可以叫榮譽公民,就好像在克普魯星區z叔的臨時身份一樣,只不過阿爾忒彌斯是永久的)的身份很好地處理着自己的工作,並且成爲了一個忠誠不二的生命‘女’神加帝國皇帝的雙重信徒——當然我覺得“帝國皇帝”這種生物實在不具備作爲信仰的條件,但叮噹你看着就具備麼?
當時在世界碎片中見到的阿爾忒彌斯,穿着髒兮兮沾滿油漆的粗布工裝,如同個假小子一樣虎踞龍盤地蹲在詭異扭曲的大教室中,除了一頭金‘色’長髮之外全無一點‘女’孩子的柔弱,看起來如同一隻在逆境中伺機反撲的雌豹子,而現在的她,雖然仍扎着那英氣勃勃的金‘色’長馬尾,卻穿着一件很有‘精’靈風格並且突出‘女’‘性’線條的綠‘色’貼身軟甲,它看上去有點像獵裝,包括‘精’致的長皮靴,裝飾有金‘色’暗紋的緊身長‘褲’,弓箭手喜歡的軟皮質長手套,只是上身是一件短短的戰裙和獵裝的風格不太一樣,這套裝扮我看着有點熟悉,後來纔想起來這是莉莉娜給自己的教廷衛隊設計的制服,那丫頭照着某個遊戲抄的,沒想到阿爾忒彌斯竟然真好意思穿——雖然看上去是‘挺’漂亮的。
當然我們要儘量忽略她剛纔還在臉上貼了至少三十多個小紙條,那副尊容簡直是太讓人印象深刻了,可和平日裡穩重嚴肅的阿爾忒彌斯大不一樣。
因爲莉莉娜的人生旅程中迄今最長的一段時間是作爲一隻血‘精’靈蘿莉,所以她喜歡‘精’靈風格的衣服,也要求教會的相關人員做類似的打扮,阿爾忒彌斯對此堅決執行,到現在除了耳朵不尖之外,她已經快夠格扔到隨便哪個異界小說的‘精’靈族裡面準備給主角當壓寨夫人了……咳咳,我是不是又跑題了?
閒聊了幾句,離世庭園的調節終於完成,在整個廣場上突然低聲回‘蕩’起來的能量湍流聲打斷了我關於阿爾忒彌斯和壓寨夫人的沒溜聯想,在我們腳下的巨大圓環狀信息終端內,顯示着系統已經開始運行的字符一閃而過,隨後就是一片深沉而渾濁的黑暗覆蓋了整個地面。
通過常規手段和設備觀測虛空的話,你只能看到一片絕對黑暗,這並不是說虛空是黑‘色’的,事實上由於“萬物皆零”的規則,虛空並沒有顏‘色’,只是由於你無法從那地方反饋到一點信息,所以會認爲它是黑暗的,而通過離世庭園系統觀測虛空,我們曾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這個系統眼中的虛空有時候會呈現出不均勻的狀態:即便同樣是代表無信息反饋的黑暗,也有顏‘色’不均勻的地方,有明有暗。起先所有人都對此無法理解,直到後來,塔維爾用一個叫“造物概率”的理論解釋了這種不均勻的‘色’斑。
“造物概率”,指的是虛空突然出現一小片平靜區域,並在這個區域中出現世界結構的機率以及伴隨着這個機率形成的信息富集現象。我們都知道很多世界是直接在虛空中誕生的,由於虛空萬物皆有可能,在無窮大的基數下,世界誕生的機率會在無窮大和無窮小之間跳躍,每一個“地點”都有可能突然出現一個世界,也有可能永遠不出現,這個概率雲只有在世界誕生的一瞬間才能坍塌成現實,可謂是比量子物理還要高‘精’尖無數倍的過程,畢竟量子物理只適用於宏觀,而“造物概率”卻直接用一個百分比來決定着整個世界是否誕生以及誕生之後是什麼模樣,塔維爾通過對這個過程進行研究,發現了虛空在某個瞬間是不均勻的,那就是當一個世界即將誕生或者一個毀滅之後的世界還沒有完全蒸發的時候,它們會在虛空中形成信息富集,並引發一片渾濁的掃描圖像,這個掃描圖像意味着概率坍塌下來的先兆,但是目前爲止此類掃描圖像只有離世庭園才能觀測到,塔維爾正在嘗試複製離世庭園系統,不過進展很慢。
而現在我們眼前出現的,就是一片‘混’沌的圖景,它肯定不是新世界即將誕生,因爲那是一個幾乎沒有時間單位的瞬間,那麼這就肯定是一個已經毀滅的世界在虛空中留下的餘燼了。現在需要解釋的就是,這個餘燼爲何直到七十多萬年後的今天還沒有被虛空吞噬,而且還變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吞噬者。
絕對黑暗的背景‘色’中,有一大片連綿不斷的灰黑‘色’紋路,假如不仔細觀察甚至會看不到這些顏‘色’和背景‘色’幾無區別的紋理,阿爾忒彌斯熟練地調節着離世庭園的信息處理模組,將畫面變得清晰了一些。
那些紋理看上去很奇妙,大家應該知道雪‘花’是什麼樣的吧?就是那種複雜漂亮的六角形結晶體,而出現在畫面上的,正是以這種六角形結構不斷重複、延伸開來的‘花’紋,一個接一個,六個角互相連接,一直擴展到整個畫面,宛若一張覆蓋了大地的灰黑‘色’蛛網。
“雪‘花’?”
我驚訝起來,然後困擾地看了珊多拉一眼,“虛空中怎麼會出現雪‘花’這樣規則的圖樣?”
“不知道,”珊多拉眉頭緊鎖,“以前從未觀察到過這種現象,它看上去不應該是自然形成,虛空中不會單獨出現有序的東西,而這個圖案,不管怎麼看都在建立在有序組合下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不會通過常規手段觀察出來,就連我們神族的觀察員都從未報告過這裡的信息呈現出秩序態,”冰蒂斯現在沒有繼續沒心沒肺地開玩笑,而且整頓起了表情,“現在妾身差不多能確定了,在這個座標上發生的事情只有你們的幽能產物纔可以觀察……假如沒錯的話,這應該是當年小維斯卡留下的,它對所有不屬於自身體系的東西都隱形。”
我們默默地扭頭看了維斯卡一眼,她正蹲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抓螞蟻……
“我們自己努力吧,”冰蒂斯大氣地拍了拍我和珊多拉的肩膀,“虛空中出現有秩序的信息,說明這裡被人改造過,它不應該是一個世界誕生前的狀態,而應該是當年那個世界被毀滅之後,由毀滅者人爲將其改造成了這樣。現在妾身猜猜,你們一定打算親自去一趟吧?”
“常規偵查部隊已經派不上用場了,”珊多拉嫵媚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滿頭金髮,眼神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而且不管當年的維斯卡留下了什麼東西,它總不至於能威脅到兩個皇帝聯手吧,更何況那裡是虛空,在某種意義上,虛空是阿俊的主場。”
說到這,珊多拉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點點頭:“在虛空狀態下行動對我而言比在現實世界更安全,至少我熟悉那裡的環境,嗯,比較熟悉,一般人在那裡是打不過我的。”
“扯,咱倆再打一架?”冰蒂斯立刻斜了我一眼,我頓時渾身一個哆嗦,這個‘女’流氓的黑虎掏心十三連頓時重現在自己腦海中,然後就見對方從兜裡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長方形物事扔過來,入手之處沉甸甸的。
“妾身給你的禮物,在虛空戰鬥,你需要合適的兵刃,常規的武器是無效的。”
冰蒂斯嚴肅地說道。
我一看,原來那是一本非常厚重的硬殼大書,當然,書本是沒問題的,問題在它的書皮上,我真的不知道一本書在八個角上都安着一寸長的撞角書背上還有三排倒刺兒是爲了什麼,難道看書看累了就手錐刺股一下麼?這東西橫着飛出去百米內神鬼不活你信不信?我拿着這個去火車站連小區都出不去就得讓片兒警扭送派出所你信不信?
當然前提是片兒警能扭動的話。
忍着額角的青筋我把這塊秒傷至少一萬起而且可能有出血效果的板兒磚扔進了隨身空間,和冰蒂斯送給自己的那個奇葩的枕頭放在一塊,然後用‘精’神連接和家裡的安薇娜聯繫了一下,詢問林雪現在正在幹什麼,回答是那丫頭正在給小泡泡洗澡,因爲小泡泡偷喝墨水‘弄’了一身,我用強大的個人意志拒絕了幽靈‘女’僕將畫面實時轉接過來的好意,扭頭對珊多拉說道:“先知正在玩孩子,沒心沒肺的。”
“那看來安全,”珊多拉鬆了口氣,“我去讓人準備飛船。”
過了一會,等人都‘走’光之後,冰蒂斯才偷偷問道:“你們平常就拿先知這麼用的啊?”
“還能怎麼用?”我聳聳肩,“測地震絕對比地震局好用,平常有什麼行動的時候我都偷偷讓人看一下她在幹啥,要是沒事就開整,從來沒出過岔子。”
“怪不得你們經常幹那麼冒險的事兒卻從來沒出過問題,”冰蒂斯羨慕地看了我一眼,“百廢待興的時候用冒進的態度來發展,本來是很危險的,你們卻有個寶貝。不過說實話,你‘浪’費了。”
我:“啊?”
冰蒂斯神秘莫測地笑了笑:“沒事,你現在知道也沒用,反而可能影響她發展,就這麼着吧。”
又過了一會,冰蒂斯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看了正在不遠處忙碌的阿爾忒彌斯一眼,直接用‘精’神連接說道:“那個‘女’孩,似乎並不是希靈使徒。”
我想了想,將阿爾忒彌斯的事情告訴了冰蒂斯,其實阿瓦隆這個地方確實很特殊,這裡是帝國首府世界最重要的軍事政治核心之一,但在這裡的主人和住戶卻大部分不是帝國人,比如那些亞特蘭蒂斯人造神和阿爾忒彌斯他們,冰蒂斯聽完我說的事情之後‘露’出了驚奇的神‘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感覺那個‘女’孩好像已經死了一樣,原來她真的是幽靈,只不過是世界幽靈……那等於她現在是和這個世界一體的嘍?”
我點了點頭,阿爾忒彌斯和她那些從世界碎片中倖存下來的同學是隨着世界重建,跳過了隨着世界末日一同消亡的步驟,直接在新世界登記註冊的,就相當於舊世界最後的殘片在不經過回爐的情況下直接成了新世界的組成部分,說他們是幽靈也完全正確。
“所以你會把離世庭園這樣重要的戰略兵器‘交’給一個不是使徒的普通生命管理,”冰蒂斯瞭然地‘摸’了‘摸’下巴,“她這種狀態,就相當於阿瓦隆的一個零件,絕對沒有背叛可能,而且她比所有人都更適合控制這個地方的東西,那個古板的研究員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心血‘交’給外人可不容易。”
冰蒂斯搖頭晃腦地說完,我卻對她‘露’出了些許奇怪的神‘色’,最終忍不住問道:“我說,怎麼感覺你有點怪怪的,你平常可不是會關心這些瑣事的人吧?”
是的,平常的冰蒂斯可不會在意那些在她看來漸深難懂的希靈軍備到底怎麼回事,也不會管我手下的指揮官們都是什麼樣的人,她最上心的事情只有人間還有多少小零食是自己沒吃過的以及晚上守在電視前看快樂大本營,就這樣一個平日裡吊兒郎當,只知道領着自己的流氓組合晃來‘蕩’去的大姐大,今天竟然一氣說了這麼多有節‘操’的正事兒,這讓人太驚悚了。
冰蒂斯看着我的眼睛,突然笑了起來,緊接着搖搖頭,那一頭幾乎拖到地上的銀白‘色’長髮隨之輕輕擺動:“父神說的沒錯,你是個從來不會主動‘操’心的人,跟他老人家一樣,所有的虛空生物恐怕都是惰‘性’的……不過不用想那麼多,只是回家跟老爸老媽見面的時候順便去看了看父神,他給妾身說了一些東西,提到了你,還有發生在你身邊的事情,於是連妾身也對你好奇起來了。”
我慢悠悠的“哦”了一聲,感覺也沒太大意外,父神那個“人”吧,自己接觸過,雖然有着至高無上的權柄,卻是個非常隨和的鄰家大哥一樣的人,他喜歡跟人聊天,據說除了那個碎催的龍神之外,父神可以和任何人熟絡起來,冰蒂斯又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倆人聊天很正常,只是我沒想到他們共同的話題竟然是自己。
“作爲全族已知只有三人,其中還有個億萬年不一定能見一面的傢伙的虛空生物,父神其實自從知道你的存在之後就‘挺’關注你的,他很好奇你和他的不同之處,而且對你將如何發展進行了很多猜測,他還告訴妾身,等再發現幾個同類之後就開始研究‘虛空生物族’的種族特‘性’,嗯,他說自己平常最大的願望就是多找幾個虛空生物,然後搞明白所有虛空生物是否可以成爲一個族羣,他爲此制定了一個五億年計劃,當然假如情況需要可以是個五十億年計劃,反正你跟他一樣死不掉……”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