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狼人威廉,那麼我很瞭解莉莉娜這個瘋丫頭神經兮兮的秉性,那最聰明的選擇就是立刻把她交給自己的任何東西扔到五十米開外,然後後退並和這丫頭保持三十米以上的直線距離,脫鞋扔丫前臉。
但威廉不是我,他也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單純可愛的小女孩有多麼險惡,他看到的只有對方剛纔突然召喚出了比自己大腿還粗一圈的藤蔓和食人花,將那個蹦來蹦去的微型少女捆成了一大坨,而這神奇的一幕讓狼人哥眉毛直跳:僅僅這一手,已經足夠在暗世界橫着走了。
他絕對想象不到莉莉娜給幾千萬人下律令死亡的時候可以多麼輕鬆。
“這個……開玩笑吧?”
幸好雖然狼人哥看着厚道,卻畢竟不是缺心眼,他本能就感覺對方在忽悠自己,然後衝我們聳了聳肩,“我是真心來求助的,這個世界上能幫我們的人恐怕只有神秘的大愛無疆了。昨天晚上我差點殺掉了自己最親近的幾個助手,直到太陽升起來才恢復平靜,狼人的本能告訴我,下一次月亮出現的時候我的血還會失控,而中國的月亮肯定會比歐洲那邊更早升起。或許林小姐說的對,引起狼人變異的是月亮的能量,但我也敢肯定,在夜晚的情況下,它的能量比白天更強,時間不多了。”
“嘁,老實戴上手鐲,那句臺詞就別喊了,”莉莉娜扁了扁嘴,跑一邊繼續跟水銀燈打架去了,臨走還撂下一句,“手鐲可以壓制能量,這個我沒騙你,我要是騙你,這個白癡人偶就是小狗”
狼人哥聊勝於無地將手鐲往手上套去,一邊說道:“狗怎麼了狗是這世界上最忠誠的生物,它們比人還強呢,當然現在城市裡的哈巴狗不算……誒,這東西挺神的嘿”
原來是因爲手鐲發生了異變:他的手是一個毛茸茸的大爪子,目測手腕子的半徑快超過水銀燈的腰了都,而莉莉娜給他的手鐲卻是她從自己手上退下來的,兩者的差距你可想而知,狼人哥也是一時腦抽了纔會將這麼個大號扳指往自己手上湊,卻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彷彿是兩塊錢一個從地攤上買回來給小孩子玩的塑料質地一樣的手鐲會突然散發出柔和的綠光,下一秒便已然出現在他毛茸茸的手腕上。
“前陣子世界之樹上掉了片葉子,”莉莉娜遠遠地嚷道,“這個是從葉柄上環切下來的,你偷着樂吧,在神殿裡我都是十五萬一個起拍的”
狼人哥將小女孩的嚷嚷當成了小孩子的胡言亂語,無暇他顧,因爲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手上的鐲子在產生神奇的力量了。
淡綠色的光芒正在覆蓋他的全身,那些剛硬的黑色狼毛在這些綠光的安撫下迅速軟化,縮小,逐漸退回到人類的肌膚下面,尖尖的狼嘴和耳朵漸漸收縮,暗金的眼珠也恢復成黑褐色,僅僅幾秒鐘的時間,我們面前的狼人便恢復到了人類姿態:一個身高一米八三,擁有稻黃色的微卷短髮,看上去健壯而平和的中年白人。
“好傢伙,這次說話終於不漏風了。”
變成人形的狼人“伯爵”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然後他纔對我們露出感激的微笑,抱拳行禮:“果然不愧是神乎其神的大愛無疆,我算是見識了,一個一米高的小女孩都這麼厲害。”
“誰一米誰一米”莉莉娜當場就蹦了過來,“老孃都一米零九了,你信不信老孃要是願意的話五秒鐘就能長到%%,這是那對戰爭瘋子沒在,要不光你這句話,現在方圓五百公里都平了……”
“光憑他的身高都有可能。”
姬閃閃抱着小泡泡參與了一次助攻。
“習慣吧,習慣了就好。”面對狼人威廉一瞬間臉上化不開的迷茫神色,林風再次搖頭嘆氣,然後蔫頭巴腦地低聲跟我說道,“咳咳,陳哥,稍微給點面子,雖然威廉前輩在暗世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可怎麼說也是我們幾個的前輩啊……”
“呵呵,沒事,沒事,”狼人……不,已經恢復成人類的威廉並沒有生氣,反而樂呵呵地坐了下來,“我一直在猜想,傳說中的大愛無疆到底是一羣什麼樣的人,暗世界不乏脾氣古怪的傢伙,但你們古怪的方向完全不一樣,我之前都做好被刁難一番或者大打出手的準備了——畢竟自從你們玩死了奧林匹斯之後,在‘異類’裡面的名聲就一直是往殘暴方面發展的。”
我頓時特別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當年“因你方今晚睡覺姿勢不對,特摧毀貴方基地一座”的事兒,看來到現在餘波還沒消呢,只是自己平常淨在外面打那些熱火朝天的大戰役了,結果地球上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一致被自己扔到了腦後。雖然我們誰都沒把當初奧林匹斯的事情放在心上(陰差陽錯地發現了維斯卡的壁壘星這件事是個例外),但在地球本土的“異族”心中,當年發生的事件直到現在都是在慢慢發酵的。
而稍後的交談中,我們對狼人威廉昨晚上經歷的事情也有了瞭解——好吧,嚴格來講是他昨天傍晚時分經歷的事情。
歐洲和這裡是有時差的,當壁壘星遭遇撞擊的時候我們這裡是夜晚,而是歐洲那邊,剛好是傍晚,這就是威廉一直沒有想明白的一點:爲什麼明明月亮沒出現,他卻被強制變身了。
在傳說中,狼人這個種族是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被詛咒的怪物,他們和自己的死敵吸血鬼一同被人類視爲夜幕中的獵殺者,這是因爲徹底狂化的狼人是極端危險的生物。狼人追隨月光,會在月亮的照耀下獲得力量,而在滿月的夜晚,他們更是會因充沛的月光能量而獲得變身爲野獸的能力,就如同剛纔的威廉那樣。
滿月下變身的狼人是危險的,因爲他們在這種狀態下沒有理智,會主動進攻面前任何一個活動的,而且不是狼人的生物。
威廉在原本絕對安全的黃昏時刻受到來自月球的能量衝擊而被強行變身,而當時他正在召開隱修會的幹部會議,整個組織絕大多數實力強悍的上層幹部都集中在他的私人城堡裡商量下個月組團去埃及旅遊的事兒,別笑,這tm是真的……
這是幸運的,也是驚險的,幸運的是隱修會絕大多數高手在場,讓突然狂化的威廉被及時控制了起來,而驚險的,則是……話說你們覺得當時的情況可能不驚險麼?
這個狼人的故事着實沒有太多曲折的地方,完全在淺淺的腦補和我的推理之中,我真正好奇的是爲什麼壁壘星遭受撞擊之後會導致威廉這樣的狼人發狂,狼人和月球之間的聯繫應該是個神話故事,它玄妙的相當不科學,儘管他們確實會在月光的照耀下突然變得萬夫莫當,但顯然威廉狂化的時候是直接感應到了太空中的幽能輻射。
威廉按照莉莉娜的吩咐,戴着鐲子去另外的房間休息,我們的最大主教囑咐他千萬不要貿然摘下這個鐲子,至少在大愛無疆宣佈事態平息之前不能摘掉,威廉對此言聽計從,在確認自己的狼人化真的被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用一個玩具鐲子就控制下來之後,他已經被深深折服,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大愛無疆的餘威給折服。
“真不像傳說中的狼人,”等威廉消失在門口之後,莉莉娜低聲咕噥了兩句,“忒實在了,忒老實了,忒像一個月一千三百塊錢的鄰居大叔了,即使不是個老奸巨猾的千年妖怪,也至少給我青面獠牙猙獰可怕啊,狼人不應該是那種把老奶奶嗶嗶之後躺在牀上等着小蘿莉來自投羅網嗶嗶的鹹溼大叔嗎……”
林風頓時大汗:“那個是狼外婆吧?”
我則提溜着莉莉娜的領子:“你敢把那四個帶馬賽克的字說出來麼?”
“狼人變身的時候都是失控的麼?”
到最後,還是姐姐大人難能可貴地保持了有節操狀態,問的問題也挺正常。
“怎麼說呢,低級的狼人是這樣,”林風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作爲一個在異能組工作多年的地球人,他對地球暗世界的情況瞭解頗多,而作爲林雪的弟弟,他又比自己的姐姐可靠很多,於是我們都湊了過來,要聽聽狼人這種從小聽到大的傳說生物是怎麼回事,“低級的狼人不能隨便變身,除非是付出極大體力作爲代價或者遇上滿月,而且他們只要變身就是失控的,六親不認見人就咬,這也是爲什麼狼人在很多傳說中都是兇殘嗜血的怪物,因爲他們在渾身長毛的時候那真是一羣災難,但實際上狼人根本沒有這種種族特性,他們在正常人的時候是和普通人一樣思考的,也有家人朋友和普通人的感情,只是變身的時候失控而已。”
“那高級的狼人不這樣吧?”我插了一句。
“當然,這就是狼人首領和士兵的區別,高級狼人是可以控制自己變身的,而且絕大多數情況下變身也不失去理智,就好像今天白天的威廉前輩,高等狼人每年只有一次會失去理智,那就是月亮最圓的那天,在這天,月光會刺激他們的血脈,導致高等狼人不受控地變身並且暴走,但這隻會持續很短的半個小時,而且高等狼人在失控之前都會找個地方把自己控制起來,至少找個能關自己半個小時的地方或者找些能分散自己半小時注意力的東西,比如威廉前輩,他每次變身,就會找一大堆骨頭,至少夠啃半個小時的量,有時候準備多了,第二天他就請手下的幹部吃排骨湯,我跟我姐去歐洲開會的時候就……”
“再說廢話揍你了啊。”林雪擰着拳頭湊了過去,林風趕緊一縮脖子:“總之威廉前輩這樣的高級狼人在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失控的,他變成這樣純屬月亮惹的禍。發現自己白天都無法恢復人形之後,威廉前輩找到了我們,他和我還有我姐很早就認識,我們幾年前在歐洲辦過件大事,那時候我們姐弟倆欠了他一個大人情,這次他就是爲此找上來的。”
“哦——”
我拖長了音感嘆一聲,好奇地看着林大小姐,想當年啊,林大小姐叱吒風雲的年代,人家未成年的時候已經着手調整國際糾紛了,而那時候我恐怕還跟淺淺合計着怎麼翹課去護城河裡抓王八呢……
“知道狼人滿月變身、吸血鬼在月光下力量增幅之類的事情,深層原因是什麼嗎?”大小姐看了我們一眼,突然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
我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這是有好事兒了:大小姐每次露出這種彷彿狡猾的小貓偷魚成功一樣的表情的時候,就肯定有一個能讓所有人都感興趣的話題要拋出來。
“我昨天晚上可不光在忙活異能組的事兒,”林雪從隨身空間裡掏出樣東西來擺在茶几上,“看這個,是我從亞特蘭蒂斯數據庫裡面篩出來的。臭小子別亂動,這是高科技,弄壞一個你這輩子就準備賣身還債吧”
林雪一把打掉了自己弟弟伸向茶几的手,林風揉着爪子還是滿臉好奇地看着桌上的水晶板:“姐,這個我看你用過一次誒,你當時騙我說是鏡子。”
“數據終端而已,比咱們用的電腦牛叉到不知多少個數量級了,那就是鄱陽湖和抽水馬桶的差距,”林雪打開數據終端,上面第一個跳出來的,卻是一個阿努比斯。
亞特蘭蒂斯文明利用陣亡將士的亡靈和人工軀殼製造出來的不死守衛者,狼頭人阿努比斯。
“知道狼人怎麼來的麼?”林雪嘿嘿一笑,“威廉前輩來的時候我就想說了,幸好憋住了:現代的狼人,是當初改造失敗的第一代阿努比斯……”
林風和丁玲當然聽的是一頭霧水,他們知道希靈帝國的事情,可畢竟不是圈內人,但我們是明白過來了,頓時恍然大悟地拍着腦門:“我去,早該這麼聯想的。不過狼人和阿努比斯的差距還是挺大啊,阿努比斯只有腦袋是狼頭,而且是身高五米的黑水晶雕塑,狼人除了狼頭一樣之外,其他沒有一個地方是相同的。”
“第一代試驗機嘛,”林雪撇了撇嘴,“最初的阿努比斯只是強化了身體的超級戰士,用來扛着幽能脈衝炮跟帝國兵對射的,是後期士兵傷亡越來越大,而狼人的身體改造技術又發生突破性進展,那些舊帝國科學家才製造了後來那些完全拋棄了人類形態的阿努比斯的。現代很多異類都是這麼來的,否則以地球生態圈的結構,在正常情況下怎麼進化都不可能出現那些妖魔鬼怪的東西:你說在那種連青銅都沒有的上古時代,一個能用爪子撕裂坦克鋼板的獅身人是怎麼進化出來的?沒有環境的激勵他們怎麼進化出了那種爪子?其實轉變思想就明白了:他們是從末日戰役中倖存下來的斯芬克斯……”
“當時咱們就討論過這事兒,現在放在眼前還是覺得真戲劇化。”我撓了撓頭髮道。
“不止這樣,知道爲什麼狼人在滿月下會變身麼?”林雪豎起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那根本不是月光賜予了他們力量,而是——看到敵人的星球戰艦之後自動進入了戰鬥狀態。七十萬年過去了,但狼人血液裡的基因還處在七十萬年前那場戰爭中,對他們體內的另一個靈魂而言,戰爭還在進行,只要滿月出現,他們仍然要出征……”
“那,地球上其他的異類……”
“大體如此,”林雪點了點頭,“從月球方向爆發出幽能反應,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信號,就好像防空警報一樣,刺激了地球上所有上古異族後裔的基因,現在他們骨子裡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另一個靈魂已經開始狂躁了:他們覺得毀滅軍團已經卷土重來,正在爲了保衛亞特蘭蒂斯文明而準備全力一戰。當然,他們的表層意識對此懵然無知,就好像威廉前輩一樣。”
“哦……去……這可就麻煩大了,”我捂着腦袋嘟囔起來,“這樣的話,波及範圍究竟得多大?”
“至少包括了他們兩個。”
林雪臉上帶着壞笑,看向林風和丁玲,“兩個悶騷的傢伙,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再說?”
林風一愣,最終抓抓後腦勺無奈地笑了起來,丁玲則白了林雪一眼:“成先知之後還真玩不過你了。”
“事實上,要求助的可不止威廉前輩,”林風無奈地笑着,乾脆捲起了左胳膊的袖子,“看看這個。”
我探頭一看,特驚訝:“呦,你還紋着蠟筆小新呢?”
林風大慚,趕緊換了另外一隻胳膊:“這是我姐當初騙我……額,應該是這隻胳膊。”
捲起袖子之後,裸露出來的手臂上,從手肘開始一隻蔓延到手腕,佈滿了一條條細細的亮藍色線條。
“現在還沒有失控的跡象,但這是個定時炸彈,根據從世界各地傳來的情報,恐怕即使是最擅長控制自己情緒的傳統異能者,也難逃如同普通異族一樣暴走的下場了。”林風聳聳肩說道。
我們驚歎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移到丁玲身上。
“別看了,我身上也有,”丁玲聲音嘶啞地說道,“不過要看的話,男士退散。”
衆人頓時就哦了。
“於是,”林雪哐噹一聲將自己扔在沙發上,“情況更糟了:現在全球有特殊能力的生物,都已經暴走或者在準備暴走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