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莫布拉多聯合政府的現任最高長官,恩,同時也是葵布拉多政府軍的統帥,聯合政府成立之後,軍、政是統一的,其領袖由同一個人擔任。
扎古懶洋洋地指着坐在自己對面的中年男人,語氣中絲毫沒有應有的尊敬之意,甚至能聽出一種明顯的不耐煩感覺。
我楞了一下,視線重新落在那個中年人頭上,但令人遺憾的是找了半天我都沒發現丫身上具備安有的領袖氣質,除了那身看上去價值不菲做工精緻的軍裝之外,眼前這位略有點禿頂的男人根沒有絲毫上位者的感覺,更別提軍人風度。他的表情謹慎,眼神不安,看向我們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帶着一點緊張,看向神聖教皇的時候則有些茫然,我感覺他和第一次進縣政府大樓的養雞場場長唯一的區別就是少了個皺巴巴的皮包,當然,還多了個澄明瓦亮的腦門。
“我非常激動,能和聖賢的領袖見面,是身爲凡人的榮耀。”
這個被稱作軍政首腦的中年人在教宴的示意下站起身來,拘束而彆扭地對我和珊多拉致意,然後坐了下來,似乎在等待教皇給他下一步指示。
看到這裡,我心中已經瞭然:這就是神聖教皇之前一直在用的那個傀儡政權領導人。
莫布拉多是個神權社會,但它也有名義上獨立於宗教的政府和軍隊,後者存在的意義似乎是爲了彰顯教會的超凡脫俗:在聖賢指引下的教會成員所行使的是來自天國的權柄,他們專注於對整個世界的庇護,而不是凡人那粗鄙的律法,因此教會不會干涉平民階級的自治,所謂的聯合政府就是爲了顯示這一點。
當然我們都知道以上那主要是屁話。
蒼藍教會自打建立那天起就沒放過對整個世界寸步不讓的統治權,神聖教皇人恨不得用聖賢教條來把每個人每天的呼吸數都給限制下來。他在摧毀了莫布拉多原的國家和政權之後,立即扶植了一個被稱作聯合政府的傀儡機構,並從世界各地廣泛收集老弱病殘婦孺幼,把這些跟貓打架都不一定贏的傢伙編製成政府軍,以組建了莫布拉多文明規模最龐大也最沒存在感的平民自治機構。
而這位聽上去十分唬人的最高長官,就是這個傀儡政府中最大的傀儡,看樣子神聖教皇在選擇這樣一個傀儡的時候真是一點心思都沒用,當然也有可能是精挑細選了這麼一個草包,這個人就是放在電視機前講話恐怕都是問題,我甚至懷疑每次莫布拉多聯合政府換屆選舉的時候他們都是直接從全世界鄉鎮企業家裡面挑人的……
難怪一般的莫布拉多公民壓根就意識不到聯合政府的存在而只知道教會萬歲呢。
想到這裡,我對神聖教皇翻了個白眼,含義很明確:“你把這麼個沒一點實際意義的傢伙推我面前是幹什麼?”
“請原諒,聖賢”神聖教皇不太熟練地接入我們給他留下的那個精神頻道,慢慢解釋道“假如要讓神權在莫布拉多文明中逐漸縮減到正常的範圍,聯合政府就要慢慢獲得實際的地位,現在的局勢動盪人民驚慌失措,情況不允許我們在這個節骨眼上取締舊政府來重新建立一個政權而且莫布拉多的社會基礎在那裡擺着,我們也建立不起比現在更好的聯合政府了。這個人雖然沒有領袖的才能,但至少他在這個位置安安穩穩地工作了十二年,有些時候,他還是能代表莫布拉多相當一部分人的意向的。”
我斜了教皇一眼,心說現在莫布拉多無人可用的社會現狀還不是你造成的,三百年的羊化教育,整個莫布拉多有才能的人基上都被蒼藍教會控制着,而有領導才能的除了教會的十幾個老古董之外都是被打壓的異端分子或者聯合政府裡面一點地位都沒有的傀儡人,眼前這個中年人就屬於後者,他可能真的如教皇所說,是目前僅有的拿得上臺面的人了。
“那麼,你想說什麼?”我欠了欠身,轉向另一面那緊張兮兮的聯合政府首腦,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傀儡,但教皇都把他推上來了,我就姑且拿他當成莫布拉多的代言人吧。
“關於邪神攻擊凡人的事件,我們現在需要安全感”中年人清了清嗓子,慢慢說道“現在所有人都非常非常恐慌,我們的民衆發現即使躲在家園星球。也不一定能逃避死亡,強大的聖賢軍隊扼守了霧神星,但邪神仍然闖了進來請饒恕我的冒昧,但我代表莫布拉多的所有民衆提出這個請求,我們希望能得到更加妥善的保護,敵人太強大了,我們根無力反抗,所以請保護我們,藍色之光在上”
中年人說完,伸出粗胖的雙手在胸前劃了幾下,做出祈禱的姿勢。
婁和珊多拉對視了一眼,心中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種脫力感。
果然是被嚇到之後來尋求庇護的。
“我們當然會想辦法保護這個恆星系”我向對方擺了擺手“事實上現在圍繞莫布拉多恆星系已經有三四層防線在運作,但叛逆的軍隊有滲透這種防線的能力,今天褐土星遭受的襲擊就是這種情況,我們的保護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中年人好像完全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回答,他臉上立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然後無助地看向教皇,後者也站起身來,不敢相信地說道:“聖賢,難道您的力量也有………”
“不是我們的力量”珊多拉冷淡地迴應了一句“敵人的力量和婁們一樣,所以在有些時候,帝國軍的保護也不是萬能的,在敵人突破防線的時候你們必須學着自救。帝國軍對這個恆星系的保護是出於軍事目的,我們只會保留這裡的戰略價值,在軍力不足的情況下,你們要想辦法自己填補防線。”
珊多拉說的是實話現在復仇軍在各方面都佔據着上風,帝國軍甚至找不到對對方行動進行預警的手段,在這種情況下,再多的防線也只能保證主要軍事基地的安全至於莫布拉多的幾顆星球除非我們用寶貴的軍隊把它們團團包圍,否則總會有被突襲的可能的。
以現在我們的軍力,要這樣浪費艦隊去保護幾顆平民星球根是得不償失的,那些艦隊還要負責在銀河系其他地方支援戰場。
但對方顯然不理解這種情況,在教會的洗腦下,他早就習慣了“聖賢萬能”的思想遇到危機之後只管祈禱是莫布拉多人最常見的舉動,他們壓根沒有自己解決事情的概念。更別提這個人剛纔還親眼見到了“聖賢”的超級艦隊,這讓他來這裡的時候信心十足,而現在則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對方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就好像被自己的信仰拋棄了一樣,甚至有聽到死刑通知書的意味,這讓我和珊多拉忍不住皺起眉頭:剛纔我和珊多拉已經輪流將情況說的很明白了,帝國軍並不是不保護這個星系,而是我們的保護不會萬無一失,他們要做的僅僅是在復仇軍突破防線之後積極自救一下而已就這樣的事,難道他都不敢嘗試嗎?
別的不說,就用這次褐土星遭受襲擊的事情來舉例,根據後來反饋上來的情報,復仇軍在登陸這個星球的時候並沒有對它進行大規模轟炸,他們只是在按照計劃…在星球上搜索自己要找的東西而已那些被殺掉的莫布拉多礦工和平民只不過是恰好位於他們前進的方向上,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一個有威信的官方團體稍微組織一下,讓平民儘快避難,這顆星球就不會產生那好幾千萬的死亡人口但就是沒人組織。
我注意到扎古大叔對這邊拋來一個有點尷尬的眼神顯然他對這個所謂領袖的表現也十分不滿,但現在莫布拉多最大一支軍隊的指揮權名義上仍然在這個地中海男人手上,他還不得不頂着尷尬將這個人介紹過來。
珊多拉有點不悅地看了另外那幾個同樣面色陰沉的政府官員一眼,起身離開了接待室,而房間一角正在嘀嘀咕咕跟羅蘭蓋爾聊天的泰克斯則突然站了起來,對聯合政府的幾個代表大聲說道:“你們的廢話已經說過一遍了就不要再接責浪費皇帝的時間。”
原來之前他那不耐煩的神色果然是因爲聽這些政府代表唧唧歪歪了半天啊。
“你們不用這麼悲觀,帝國軍沒有放棄這個恆星系的意思”我對那些政府代表說道“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情況危急的時候組織好民衆自救,那些叛逆飛船並不是不可抵擋的至少以你們現在掌握的科技,要在他們開始進攻的時候轉移一部分平民總可以吧?然後就是堅持到帝國軍到來,現在是戰爭狀態,你們難道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剛說完我自己都楞了一下,然後無奈地聳聳肩:對方還真沒這個常識,莫布拉多已經三百多年沒發生十人以上的羣架了。
生活安逸,世界和平,連打架鬥毆都沒有,你讓他們的政府軍從哪來這些戰爭自救的經驗?別說戰爭自救了,他們的士兵在看到復仇軍飛船從天而降的時候比普通民衆唯一強的地方就是跑的特別快中年人搓着手,一臉沮喪喃喃自語:“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和那樣的東西戰鬥
……,莫布拉多的軍隊根沒有戰鬥經
……”
“教會的騎士團倒是能起到點作用,但數量不夠”神聖教皇也表態了“而且除了斷罪之銃,我們缺乏任何一種能對叛逆軍隊造成傷害的武器,莫布拉多所有兵種在他們面前都是炮灰。至於組織民衆疏散,倒是不需要多少戰鬥力,可惜政府軍連自己都組織不起來。”
“請務必保護好我們,我們都是在藍色之光下成長起來的子民,您不能放棄自己的子民吧?”中年男人也抓住機會請求道。
平心而論,面對無助者的求助我一向是樂於幫忙的,但這次,不知怎的,我只感覺一陣頭疼。
弱者需要同情但懦弱者呢?
我感覺自己面對的不僅僅是一羣羔羊,而且還是一羣連自己逃跑都懶得跑的羔羊,面對危險的時候別說奮起反抗,就連跑路他們都想等着牧羊人抱起他們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求保護求的如此理直氣壯的,而且還是出於一個文明的最高統治者之口,雖然只是個傀*。
神聖教皇纔是莫布拉多的實權者,但他將這個人送到我們面前是因爲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向我們說明一件事:反正我們這個文明已經被我折騰成這一坨了,您看着辦吧。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應該怎麼讓這個理論上掌握着莫布拉多最大軍團(這個最大軍團也是的男人產生點自信,我需要他做的事情不多,只要在遭遇復仇軍攻擊的時候能想辦法組織平民避難就行,這需要大量士兵,教會軍數量寧靜定不夠,帝國軍則沒有這個閒工夫,而對方竟然連這點任務都辦不到,這讓人從何着手?難道我回地球上再找個鄉鎮企業家……估計也不合適。
“皇帝陛下,請讓我說幾句話。”
羅蘭蓋爾老人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說道。
我不知道這個老硬漢想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隨便吧,在我面前不用多禮的。”
羅蘭蓋爾微微鞠了一躬,轉過身去站在那些莫布拉多政井代表面前。後者則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這個穿看筆挺的軍裝,滿頭斑駁白髮的老人,他們不知道這位身份不明的老爺子想幹什麼,但還是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站起來。”羅蘭蓋爾看着那個禿頂男人沉聲說道,對方愣了愣,下意識地離開了沙發。
來自文明共同體的老獅子看着對方躲躲閃閃的眼睛,突然低沉地問道:“知道怎麼反抗比你強大的敵人嗎?”
迴應他的是一個唯唯諾諾的表情以及一陣沉默。
就在我以爲一場關於在牢籠中反抗牧羊人的血淚抗爭史就要開始說教的時候,羅蘭蓋爾突然採取了一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舉動:他一扭身一個左勾拳將面前的莫布拉多領袖揍翻在地。
“砰!”拳頭擊打在脂肪上的悶響在這一刻聽上去異常清晰,然後就是那身材肥碩的莫布拉多領袖在一陣雞飛狗跳的動靜中趴到地上的聲音,我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另一邊的泰克斯和扎古則不約而同地吹了聲口哨,然後倆人惺惺相惜地對望一眼:同是敢在帝國皇帝面前摳腳丫子的人一般都很有共同話題,關於節操的。
幾個政府代表在幾秒種後才反應過來他們的第一個動作是七手八腳地把那身手不太靈便的領袖扶起來,然後順便發現對方已經被一拳砸成了重度昏迷,於是相顧駭然:羅蘭蓋爾看上去是個比他們爹媽都大一拳的老爺子誰知道老爺子的左勾拳竟然是泰森級別的。
幾個代表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覷着,羅蘭蓋爾則輕鬆地指着其中一個穿着高級軍裝的黑髮男子:“我揍翻了你們的領袖現在你可蚊打回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老爺子竟然會這麼超展開,我覺得作者也沒想到,於是現場所有人都有點反應遲鈍,那些政府代表更是如此。羅蘭蓋爾的話音落下幾秒種後,被指中的黑髮男子才無辜地站起身來,他將求助的視線投向自己的同僚,收穫的是一堆後腦勺:所有人都在努力將臉埋進ku襠。
看到這裡我已經不對這個所謂的聯合政府抱有任何期望。
他們確實是神聖教皇精挑細選出來的,整個莫布拉多文明最窩囊的一羣人和最聽話的一羣人組成了這個團體,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在自己的考勤表上簽字,然後按照教皇的要求在每個禮拜天出現在電視頻道里,領着所有民衆一起唱聖歌,除了高音和肺活量之外這羣傢伙沒有絲毫才能,而且統統養成了絕不反抗的習慣,比任何一種洗腦都要徹底。
羅蘭蓋爾要說的,就是這些。
他用力在那個表情無辜的黑髮男子肩膀上拍了一把,語氣十分平淡,用陳述事實的口氣說道:“你們不配現在的安穩生活,你也不配這身衣服。”
“陛下,我要說的就這些。”
羅蘭蓋爾聳聳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看着他只能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這個老獅子!
莫布拉多聯合政府看來已經是爛泥扶不上牆,而他們的領導人是其中最爛的一波,或許它名下的政府軍還有點用,但讓眼前這幾個繼續擔任領袖顯然是不可能了。
“你應該很有經驗,如何在這種情況下接管他們的工作。”我對神聖教皇點了點頭“算是個特例吧,繼續幹你的老行,想辦法把那些平民和軍隊忽悠的知道怎麼逃跑再說。”
教皇知道自己那點小算盤已經被人看穿,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只是一邊點頭一邊誠懇地承諾:“假如這次災難能過去,我會想辦法重組他們的。”
我叫來幾個帝國兵,讓他們將那些垂頭喪氣的政府代表送回居住區,然後對教皇一行人點了點頭:“現在還有什麼事,我覺得你們今天過來應該不僅僅是帶着這羣奇葩來噁心我一把。”
回答我的是扎古,他就跟以前當破爛工的時候一樣,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一手插在頭髮裡:“我想先見見米莉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