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初音未來的消失》那叫地動山搖天地變色,區區幾分鐘的時間,大禮堂裡面已經人仰馬翻,看着跟剛剛經歷了多少級海嘯一樣——那確實是海嘯,一場擁有九千九百多個聲源,被共鳴腔效應良好的學校大禮堂放大了不知道多少輪的聲波海嘯。
“泡泡,還……活着麼?”
我從眩暈狀態中恢復過來,趕緊捏捏懷裡癱軟成一團的小蘿莉,後者的模樣嚇了我一跳:瞳孔放大,面容呆滯,雙目無神,嘴裡半塊零食滑落在臉上,晶亮的口水順着嘴角流下,原本漂亮可愛的小蘿莉現在一副壞掉的樣子,你要不知道的還以爲剛纔我趁機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呢。
懷裡的小丫頭眼睛滴溜溜一轉,立刻換上了愁腸百轉的表情,伸出小手開始拽我的脖子:“親愛的,沒想到還能在天國再見,撒,來個久別重逢的激吻吧,請務必不要客氣……”
順手給這丫頭一個腦瓜崩,總算確認了孩子她媽還活着。
“阿社,突然覺得,這纔是真正的地獄樂隊。”
夏爾美一直保持着擡頭望天的姿勢,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對方的視線,我們看不到這個女人的眼神如何,但從那飄渺的語氣判斷,應該是和泡泡一樣崩壞的模樣吧。
“假如九七年有這樣一羣人類存在,草薙之流還需要出場嗎?”
幾個座位之外的七迦社捂着臉,痛不欲生,剛纔那恐怖的聲浪平推過來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就直了,結果整整直了幾分鐘沒動,可謂是全程被暴擊。
“可惡,你這個壞心眼的大叔!”黑子也悠悠醒轉,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我的胳膊咔嚓一口,然後捂着嘴含混不清地嚷嚷,“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吧!早就知道了吧!虧我們還這麼信任你的說!”
難道剛纔的衝擊已經摧毀了你的記憶,讓你忘記了是誰不顧我的一再勸阻強行要來聽演唱會嗎?
“初音,你怎麼樣?”
我突然想起,這裡除了一幫人外超人之外還有一個普通人類,雖然這個世界上充斥着高達初音機娘初音終結者初音獵奇骸音黑化初音等等等等各種各樣兇殘的二設版本,但真正的初音只有一個,那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喜歡唱歌跳舞晚上給兄弟姐妹們紅燒大蔥的蔥鬥士而已……
雖然上面那段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吐槽點但看在我現在還不是十分清醒的份上就請大家果斷無視吧。
“唔……”眼睛圓張着的女孩呆呆地轉過頭來,頓時淚光閃動,“世界觀,崩潰了……”
抱歉,讓你聽到自己的歌曲被用這種兇殘的方式重新演繹出來,我估計這可憐女孩下半輩子都不敢唱自己那首名曲了——這算不算某種罪過?
“咱……走吧?”
我晃盪着還有些眩暈的腦袋,準備招呼御阪她們幾個閃人,後者用力掏了掏耳朵,衝我一嚷:“啊?大聲點!”
我指着周圍東倒西歪的一羣聽衆,湊到美琴耳邊大聲嚷嚷:“撤不?”
後者可算聽懂了,忙不迭地點頭,但我們幾個還沒動身,已經有個人比我們先一步從觀衆席上站了起來。
就在我們前面兩三排座位上,有一個男子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子,在所有人都處於bpm245x9969的海洋裡徜徉的時候,竟然能這麼快恢復行動能力,丫身體素質不錯……我嘞個去!那身陽炎戰衣是怎麼回事?
旁邊七迦社原本也站了起來,正準備領着“老婆孩子”(他們這個組合看着太像了!)趕緊閃人,結果一眼就看見了前面剛剛站起來的某格鬥家,頓時,地獄樂隊三人組硬生生止住了離開的舉動。
彷彿是有所感應,前面兩三排座位那個剛剛站起來的男子也緊跟着停住了動作,瞬間,某種詭異的氣氛開始瀰漫出來。
這股氣氛的源頭,正是七迦社三人組和對面的——草薙京。
某種名爲山雨欲來的氛圍已經籠罩了這小小的幾排觀衆席,兩方可稱爲宿敵的格鬥家保持着同一個動作,緩緩轉頭,視線相交。
儘管剛纔入場的時候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勉強在和平狀態下互相打了招呼,但現在,似乎他們莫名其妙地找到了爭鬥的焦點呢。
“想逃避嗎,草薙京。”七迦社嘴角勾勒出一個譏誚的弧度,眼神中熊熊燃燒的是戰意滔天。
“只是想看看你們是否已經逃掉而已。”名爲草薙京的男人隔着兩排座位與這邊的“天國神族”互相對峙,雖然人數上勢單力孤,但那份從容不迫的氣度卻彷彿勝利早已在他手上。
“是麼,”七迦社酷酷地一笑,視線突然轉移到另外一邊,“你們兩個,今天也要比試麼!”
我詫異地順着他視線望去,結果正捧着一桶爆米花往鼻子裡塞的八神庵和幾個座位之外正捧着空空的可樂罐不住吸溜的神樂千鶴同時映入眼簾,這倆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入的場,不過顯然,在剛纔的聲波共振身心雙重打擊下,他們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
八神庵聽到七迦社的聲音,只是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爆米花放下,然後用挑釁的眼神看向不遠處站着的草薙京,和自己的畢生宿敵同處一個大禮堂裡面還沒打起來,看來這又是一個讓評先進或者落戶口煎熬着的苦逼孩子……
八神庵沒有說話,眼神裡面的內容卻十分明顯:“現在離開,便是不戰而逃!”
“哼!”
草薙京同樣發出了一聲輕哼,然後重重坐下,或許七迦社的挑釁他還能無視,但來自八神庵的輕蔑眼神……不就是聽萬***合唱嗎!堂堂格鬥家豈能因爲一點心理衝擊就在這裡不戰而逃。
草薙京的動作也刺激了七迦社,地獄樂隊三人組也同時重新落座。
因爲一個演唱會就落荒而逃,以後還怎麼在別的同族面前擡起頭來?
儘管是在我看來完全無法理解的價值觀,但在這些彆扭的傢伙心中,名譽、勝負之類的東西卻是如此重要,甚至重要到了可以讓他們在任何時刻以任何形式爆發戰鬥的程度。
但讓人意外的是,原本我以爲會一同留下的神樂千鶴卻站起了身子,將手裡已經快變成真空罐的可樂瓶子往禮堂過道的垃圾箱裡一扔,神樂宮宮主大人一搖三晃地離開了觀衆席,嘴裡嘟嘟囔囔:“真是無聊的男人……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喂!不管怎麼說,這種程度也太誇張了吧?
“不管啦不管啦!”黑子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拽着美琴就往外走,“姐姐大人,絕對不能繼續呆下去了!眼看第二首歌又要開始啦!”
我一開前面,可不是嗎,御阪妹妹們稍稍休息了一下,現在指揮正示意全場安靜演唱會繼續呢!
看了旁邊一臉堅決死不離開的七迦社一眼,我覺得還是勸勸的好:“那什麼,都到這兒了,大家在一個單位上班,不用這麼僵吧?”
“很抱歉,陛下,事關榮譽。”七迦社和夏爾米異口同聲,克里斯只能衝我聳聳肩,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至少要堅持到聽完第二首,”夏爾米補充了一句,“假如是一樣恐怖的東西,堅持過第二首再敗退的話,也不算丟人了。”
她這頭剛說完,那邊臺上報幕員已經開始試音了:“喂,喂喂,試音——好,各位來賓請保持安靜,下面是今天的第二首歌,出處同樣是來自初音miku的——《10000位圓周率》!請大家……”
我都沒敢聽完,拉着泡泡撒丫子就跑:“各位勇士保重!容某家先走一步!”
七迦社竟然還有閒工夫跟我揮手致意——一會後悔死你丫的!
跟逃亡一樣從大禮堂裡跑出來,我頓時覺得整個世界如此美好,自己真是個傻瓜,明明已經聽過一次那種兇殘的大合唱了,就應該在黑子死纏上來的時候果斷閃人的,歸根結底,還是自己這個當便宜大哥的太過心軟啊。
“留在裡面的那些人,不會有事吧?”
淚子把氣喘勻之後帶着些擔憂地看了看大門緊閉的禮堂,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生性善良的女孩還是不願意任何人受傷害。
御阪美琴尷尬地一個勁擦汗,自己妹妹們的強大實在超出了她一開始的想象,如此恐怖的動靜,恐怕只有一方通行那樣的傢伙可以抵抗吧——而且還得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假如慢一步的話,魔音灌腦,即使level5恐怕也發揮不出計算力了,最顯著的例子就是某個沒來得及開啓隔音結界的倒黴元首。
“沒事,那都是人外的傢伙。”我帶着同情的目光看了看禮堂大門,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饒,七迦社你跟草薙京之流那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喝涼水塞牙狗運當頭死兆星閃閃發光掃把星劃破天際,御阪們萬人合唱圓周率的兇殘節目讓你們好死不死地主動趕上,不死也要掉層皮了。
不過那一萬來個妹妹確認這種演唱沒問題?雖然知道你們體質經過了調整但這樣挑戰人類生理極限的事情給我稍微收斂點啊!
“爲什麼……爲什麼從沒想到自己的歌會這麼可怕……”
初音抱着手裡已經有點發蔫的大蔥,一臉困擾。
差點忘了,能以凡人之身唱出圓周率的初音才更是個超人吧,難道這是不同世界人類體質不同所導致的奇妙設定?
由於這場演唱會的兇殘打擊,御阪等四個人類女孩都陷入了嚴重的debuff狀態,自然無法繼續遊覽,我只能先將她們送回了魔禁世界行館,讓正在無聊地處理公務的羅拉代爲照顧,而初音也因爲一系列的原因需要趕緊回家修復自己的世界觀,在離開軍事學院之後便跟衆人道別了,現在,又變成了我和泡泡領着個烏鴉女僕的三人行。
恩,現在不是烏鴉女僕了:經過剛纔演唱會的摧殘,安薇娜深深體會到了關鍵時刻沒辦法捂耳朵的痛苦,差點被震的散靈的可憐女僕現在終於認命地恢復了人形,並在我強行藏起了她的籠子之後不得不保持着這個姿態,跟着我們戰戰兢兢地走在大街上。
四周往來不息的人流帶給安薇娜前所未有的壓力,極端怕生的她就好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對什麼都一驚一乍,但偏偏這丫頭還真的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於是糾結的安薇娜只能一邊帶着驚恐的眼神看行人,一邊帶着好奇的目光看風景,臉上表情跟讓人爆吧似的一會一刷新。
我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握住了安薇娜冰涼的小手。
“哇!”幽靈女僕輕聲驚呼,待反應過來之後立刻下意識地抱住了我的胳膊,但又趕緊放開,“主人……讓主人這樣關心的話,安薇娜就太失職了!”
“行了,今天放你假,所以不用拿那套世界第一女僕標準要求自己的。”我在安薇娜腦袋上揉了揉,繼續堅定地拉着安薇娜,後者呆呆地看着這邊,慢慢低下頭去,“可是泡泡女主人就快要把您的胳膊咬出血了。”
泡泡咬着我的胳膊,整個人都吊在空中搖來蕩去,但這種動作卻一點都沒影響到她說話:“當着結髮妻子的面公然和家裡的侍女調情,孩子她爸你真是太讓人傷心了啦!”
我擡高胳膊,看着泡泡在下面吊着來回晃盪,心裡正尋思着是不是把這小妮子扔出去,突然從不遠處的街口卻傳來了一陣重物滾動的“轟隆隆”聲,吸引了我們幾個的注意力。
“轟隆隆,轟隆隆”,彷彿是某種沉重的金屬球滾動在水泥地面上的聲音從前面的街角響起,而且越來越近,幾秒種後,一個巨大的銀白色金屬圓球便從那裡滾了出來,而讓人噴飯的是,這個金屬球是被人從後面推着前進的——菲娜,我們的前機械女王妹子,正努力地推着這個巨大的金屬圓球,從另一邊的街巷裡出來。
我們幾個當時都看傻了,誰都不知道菲娜這是在練什麼功,但還不等我開口招呼對方,菲娜已經在希靈使徒身體本能的靈魂吸引下察覺了我們幾個“上級”的存在,女王妹子突然扭過頭來,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眼神中還是閃過一點光彩,然後推着面前那巨大的圓球嘿呦嘿呦地向這邊滾動。
“菲娜,你練什麼功呢?”
我拉着泡泡和安薇娜趕緊跑過去接應着,那個巨大的銀白色圓球光聽動靜恐怕就上噸重了,雖然菲娜的希靈使徒身體不在乎這點重量,但看着這麼一個推球少女在那裡嘿呦嘿呦,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真高興看到你,朋友。”喘了口氣,菲娜看着我說道,然後向泡泡和安薇娜挨個打招呼,可是雖然嘴上說的是很高興,她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是一副木然:這女孩,距離重新學會感情流露還是需要很長時間啊。
“很榮幸見到您,偉大的皇帝陛下,還有兩位大人。”
在菲娜打完招呼之後,一直被我們認爲是某機械女王新玩具的大鐵球也突然幽幽開口了。
我默然一會,表情崩壞地看着那大鐵球:“比伯魯?”
“如您所見——我們一族的外表確實沒什麼分別,外人很難分辨得清。”
“不,我認爲問題的關鍵不是分辨不分辨……”我糾結地看着被菲娜一路推過來的比伯魯,“你這是怎麼了?”
那金屬大球甕聲甕氣地回答:“可能是不太適應環境,最近有點感冒……”
我&泡泡&安薇娜:“……?”
“感冒會導致比伯魯浮不起來,”菲娜一邊用力撥動着那上噸重的圓球宰相一邊代爲解釋,“這是他們一族的獨特病症,另外他們在發炎的時候會互相被磁性吸引成一團,營養不良的時候會變成灰藍色,內分泌失調會導致全身變得和果凍一樣軟乎乎的,而在陷入某些心理疾病的時候,比伯魯的族人還會有明顯的橢圓傾向。”
我在風中凌亂了一會:“於是你就推着他出來逛街了?”
“滾動可以有效治療比伯魯的感冒。”菲娜老老實實地回答,在她看來,推着自己的前宰相在大街上滾來滾去沒什麼大不了:雖然一個推球少女確實引起了很高的矚目度,但在影子城喜迎八方來客的今天,人們已經對任何風俗習慣見怪不怪。
最終,我也只能將一切歸咎於神奇的大千世界,既然有蛋疼的上帝將比伯魯的族人塑造成了蛋的模樣,那麼再給他們賦予一堆蛋疼的生理毛病應該也不稀奇。
只是……
“菲娜,你這是幹啥呢?”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從剛纔開始菲娜就在不斷地將比伯魯撥來撥去,一個上噸重的金屬球被力大無窮的機械女王妹子跟個玩具一樣轉來轉去,雖然貌似比伯魯本人沒什麼意見,但菲娜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禮貌啊?
“啊,找到了。”菲娜突然如釋重負地低聲叫道,將比伯魯因爲感冒而無法懸浮的身體轉動了一下,我發現她正指着後者體表一個紅色的斑塊,那看上去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擦掉之後的痕跡:可能是一路過來的水泥路面摩擦。
菲娜掏出一支水筆,在那個紅色斑塊上面寫了個大字:“正”。
“朋友,這是正面。”菲娜表情認真地跟我們介紹。
“剛纔你們一直在對着比伯魯的xx說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