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很多事情要找珊多拉那個知識淵博到不像話的女王陛下詢問,但從影子城回來之後,我卻沒看到那丫頭的影子,客廳裡除了一堆人偶正在忙着看電視之外,就只有兩個女僕在打掃衛生。
“珊多拉去哪了?”
看到從自己眼前飄過的安薇娜,我立刻叫住對方問道。
小幽靈困擾地眨眨眼,無意識地捻着侍女服上裝的扣子,這是她糾結狀態的下意識動作。
“珊多拉女主人說在家無聊,出去覓食了……”
你聽聽!覓食!現在就連安薇娜都敢公然把珊多拉的行爲稱作覓食了!
聽到安薇娜的話我頓時就一陣冷汗,這兩天新城xx街區隔離墩經常神秘失蹤和景觀樹因不明原因攔腰折斷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了,珊多拉你就不怕引發人類對物質守恆定律的質疑麼?
有一個無聊的時候就會出門覓食而且見啥都吃的妹子,我壓力甚大,你說她多少也是個女王吧,平常在別的場合下也是一臉威儀君臨天下的模樣,怎麼等沒人的時候就這麼讓人頭疼呢?
跟安薇娜和冴子打了個招呼,讓水銀燈和妹妹們好好在家玩不要出去,再順手抓起從桌子上蹦過來的叮噹塞進兜裡之後,我匆匆出了家門,去尋找可能正在新城區某個角落覓食的女王陛下。
幸好,珊多拉隨時保持着精神連接的暢通,我可以很容易鎖定她的位置,不過那丫頭也真能轉悠的,覓食竟然都能晃盪到和老城區交界的地方——那地方離家可有將近十公里了。
揀着沒人的地方用時空傳送趕路,幾分鐘後我就找到了珊多拉,她正在一個規模頗大的城市公園門口轉悠,手裡提溜着一大袋子恐怕有上百個麻辣燙,正一邊吃一邊欣賞路邊落葉,而在稍遠一點的地方,五六個賣零食的小攤販正在收攤回家,看他們臉上都有點茫然的神色,看來珊多拉還是記得用精神干涉來避免麻煩的。吃個零嘴都能讓幾個零食攤彈盡糧絕,這份飯量足夠上《走進科學》了。
一個珊多拉能養活多少廚子啊。
“珊多拉!”
雖然有精神連接這種好用的東西,但我平常還是習慣和別人這樣遠遠地打招呼,感覺上,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親密的味道呢。
“哈啊!阿俊!”金髮少女聞聲轉過頭來,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然後起身就是一個飛撲,這離着還有至少一二十米呢。
女王飛撲,這種兇殘的招式珊多拉還真是永遠樂此不疲,在沒人的時候她可用這招折騰了我不下十幾次,但在這種情況下是絕對不能躲開的。看着歡笑着撲過來的靚麗身影,我只能是提氣凝神,氣沉丹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馬步紮實左腿弓右腿蹬……
“砰!”
姿勢還沒擺完呢,珊多拉已經到位了,喵了個咪的,你們信不?剛纔我都聽到前面傳來空爆聲了!這是36c產生的空爆聲啊我自重!
“咳咳,丫頭,我這衣服可是新換的。”
雖然珊多拉在最後一秒將手裡的麻辣燙舉到了空中,我肩膀上還是落了點醬汁,進入傻丫頭狀態的珊多拉一向是怎麼開心怎麼來的,雖然比不上淺淺的神經粗大,但她粗心大意起來也很可怕。
“沒關係,我可以給阿俊洗衣服的!”
多幸福啊,堂堂女王陛下,君臨天下的一個女子,主動要幫你洗衣服,這得是多大的福分?當初第一次遇上這事我可是樂了整整兩天的,但現在,我只能一臉哭笑不得。
“還是讓安薇娜來吧,萬一洗到一半你又餓了咋辦?”
可以蘸着洗衣粉吃下兩件羽絨服的女王你傷不起啊!
看得出來,現在的珊多拉心情很好,甚至達到了超好的地步,於是平常總是很嚴肅的女王陛下現在都進入了很少出現的超級傻樂天狀態,這一方面可能是出來覓食產生的心情調劑,另一方面,或許是因爲看到我吧。
這樣一來,我都有點猶豫了:要不要把那兩件讓自己挺頭疼的事情跟珊多拉說呢?難得她能像現在這樣開心。珊多拉平常承受的責任和壓力都太大了,現在,我覺得不應該再用那點小事來影響她的心情,但就在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的時候,它便被珊多拉的一句話直接掐斷了。
“阿俊是有什麼心事吧?”敏銳而心靈相通的戀人一瞬間便洞悉了我心中藏不住的那點小心思,“說出來會影響我的心情嗎?”
“被你看出來了。”我苦笑着聳了聳肩,接過珊多拉遞過來的幾穿麻辣燙,拽着她向公園裡面走去,在找路邊長凳的時候,我先是說起了關於精神世界裡面那個小女孩的事情。
雖然沒有告訴當時跟自己在一起的泡泡和淺淺,但回來之後我隨口把這件事告訴了珊多拉,後者畢竟是精神力量上的大師,但當時珊多拉對那個小女孩並沒有太在意,不管被我抓到的精神體是雪華綺晶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對珊多拉而言都沒什麼關注的價值——但現在,當聽說那個小女孩因爲我的原因而失去記憶之後,珊多拉的表情認真起來了。
“這樣一來,總覺得負上責任了。”
我攤了攤手,一邊把手裡吃剩下的麻辣燙竹籤子掰成兩段塞進珊多拉的嘴裡:附近沒找到垃圾桶。
“呼,要是我的話,或許就不會在意這種事情了,”珊多拉三兩口將竹籤解決掉,臉上浮現出困擾的表情,“但是阿俊的性格的話,一定放不下吧。那個叫雪華綺晶的女孩,究竟是個什麼來頭?”
“她是羅真製造的最後一個人偶,你還記着吧,那個試圖創造出最完美生命的鍊金師,也就是水銀燈她們的父親。羅真在製造出真紅等常規的薔薇少女之後,可能是察覺到了物質世界對生命形態的束縛,於是創造了雪華綺晶,第七人偶,和之前的六個‘試驗品’不同的是,這個第七人偶僅僅具備精神體。爲了保證無限進化的可能性和不受物質世界束縛的特質,羅真在製造出雪華綺晶的靈魂體之後並沒有給她製作身體,而是用某種方讓那個靈魂可以獨立生存下來,這就是那個小女孩的來歷。”
“人類竟然能做到這一步,”珊多拉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色,“雖然跟我們創造出的純能生命無相提並論,但那個鍊金師恐怕已經觸摸到一部分則理論了吧?”
“天知道,他已經響應劇情掛掉了,”我咂咂嘴,“我還沒說完呢,雖然精神態的雪華綺晶是成誕生了,但後者還是有缺點,這個人偶需要依靠人類的精神力量作爲食糧,否則她那沒有憑依的靈魂就會逐漸衰弱,這恐怕就是問題所在,我們離開薔薇少女世界的時候,這個精神體小傢伙突然衝了過來,因爲趕時間,我也沒多想就隨手將她禁錮在自己的精神海里面,當時我和阿賴耶都確認過她的狀態,雖然弱小,但雪華綺晶並沒有受到侵害的模樣,可是僅僅半天過去,她就被洗掉了記憶,這說不定就是因爲失去了和原有的幾個‘營養源’的聯繫之後她不斷衰弱,最終無抵抗周圍精神力量的侵蝕而導致的結果,我就是想問問你,假如是這種情況的話,有什麼辦讓她恢復嗎?”
“很難,”珊多拉想了想,搖搖頭道,“用你比較熟悉的東西來形容的話:將一塊硬盤拆出盤片,然後放在微波爐里加熱六個小時,你覺得它還能用?一個連虛空能量都能控制住的精神世界,對一個初步擁有遊離靈魂能力而且還在不斷衰弱的精神體而言,差距就是這麼大啊。
恩,阿俊你也不要太糾結了嘛,想想你說的情況的話,說不定這對那個叫雪華綺晶的女孩而言是件好事呢,你想想,一個連身體都沒有的純精神生命,在一個神秘度及其稀薄的世界裡,不是很孤獨麼?她只能在人們的幻景中一閃而過,恐怕從未有過被人觸碰的經歷吧,那種記憶,不要也罷。”
“或許你說得對,”我嘆了口氣,點點頭,“而且薔薇少女對羅真的思念都太濃烈了,當初水銀燈因此受了多大苦我可是記得的,但水銀燈至少還有身體,至少還有被她那個父親大人接觸過的記憶,可這個雪華綺晶卻連這點溫度都無從感知,說不定忘掉過去的一切對她而言是件好事……一切順其自然吧,畢竟不管怎麼冠冕堂皇的說,擅自改變別人的命運都不是我喜歡的事情,假如雪華綺晶恢復了記憶……大不了把她當成水銀燈通關之後的hard模式。”
要是那個92.3聽到了,肯定會果斷地對我露出她那缺了半個的小虎牙的。
“恩,現在你和阿賴耶算是那個小傢伙唯二能接觸到的人,她不能進入現實世界,而我們的精神力量則不適合精細操作可能會傷到她,所以,多關心一下那個小女孩吧,”珊多拉解決了最後一串麻辣燙,毫無形象地舔舔手指,“然後你應該還有事吧?”
“恩,是關於奧拉的,”這第二件事恐怕得比第一件事更讓珊多拉上心,“首領蜂的面甲有什麼意義麼?今天我在希爾維亞的糖果屋遇上奧拉來着。”
我將自己和奧拉的偶遇詳細和珊多拉敘述了一遍,包括對方在我讓她拿下面甲的時候表現出的些微抗拒感情,面前的金髮少女靜靜地聽着,在我說完之後沉默了一會,才突然幽幽地說道:“反正阿俊遲早也會知道的……不要多心了,首領蜂對帝國的忠誠毋庸置疑,但她們的誕生卻涉及一段不怎麼光彩的帝國曆史,而且……是我曾親自經歷的,你想聽麼?”
當時我就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當初珊多拉第一次跟奧拉見面的時候表情就不怎麼好看,我早該知道中間有點什麼內情,敢情這還得牽扯到帝國黑歷史?並且是跟珊多拉有關的?
“假如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希靈使徒裡面奇奇怪怪的人確實不少。”我笑了笑,首領蜂在性格上的古怪和奧拉對面甲的糾結雖然讓人在意,但假如珊多拉會因此而不高興的話,那還是算了。
珊多拉釋然地笑笑:“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情,阿俊,你發現沒有,首領蜂的力量和所有希靈單位都不一樣?”
我想了想:“你說她們的水晶翼?那算神秘和科技混合的力量吧?”
我對首領蜂的能力一直很有興趣,她們外表看起來彷彿是純科技的希靈部族,那身科幻感十足的機娘裝備和背後的晶化金屬翼都流露着科技的味道,但她們的能力卻比較複雜:火控塔技能和緊急信號放大器能是科技側使徒的力量,但戰地復活這樣的能力卻更偏向神秘系,而她們利用水晶翼的力量來複制鏡像士兵的能力……這個我到現在還沒分類。
“首領蜂的能力被我們稱爲水晶力量,”珊多拉一句話否定了我的猜測,“和帝國文明中的科技力量、神秘力量都不一樣,她們是帝國唯一的第三類能力使用者。然後最重要的:這種以‘水晶’爲載體,能同時產生科技或神秘效果的技術並不是希靈使徒創造出來的。”
“不是帝國技術?”我當時就震驚了,“首領蜂不是希靈使徒麼?”
“她們是罪人,”珊多拉語出驚人,“她們的水晶力量於一個被帝國毀滅的文明。”
“阿俊,抱歉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與那個名叫奧拉的首領蜂是認識的——在戴上面具之前,她曾是我的戰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甚至久遠到我當年還只是個普通的心靈突擊隊指揮官,”珊多拉整頓表情,做出了講述一個悠久故事的準備,“帝國曆史上有過一段瘋狂擴張的時期,那時候我們認爲消滅深淵的最有效手段就是將所有世界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讓凡人種族統統無條件接受自己統治,以絕對的鐵腕來對深淵進行絕對的防範,這是希靈使徒軍統思想的產物,在我們看來這種決定充滿效率和價值,而弱小的凡人種族根本無需選擇,事實上,我們就是這麼做的。
具體的東西我就不說了,反正這段時期持續了整整十萬年,就是在這段時期裡,帝國的版圖迅速擴張到了上千萬個世界,大擴張被我們稱爲黃金時代。在當時,帝國力量無比強大,我們的權威連衆神都要承認,整個虛空的超級文明都以帝國馬首是瞻,所有人都以爲,瘋狂的希靈使徒將會永遠擴張下去,直到統治無盡虛空中所有未被列入衆神版圖的世界,甚至進階爲多元宇宙中的第三神族。
但有一天,我們遭遇了一個古怪的超級文明。
那個文明被我們稱爲‘akionec’,或者近似地被讀作‘奧卡尼克’,很古怪的發音對吧?在當時的帝國通用語中,這個詞是‘水晶’的意思,這個種族是我們見過的最古怪的文明,他們非常強大,在單體戰鬥力和軍團戰鬥力上幾乎能和帝國相提並論,甚至可以說,那是帝國開拓時期遇到的最強大的文明,但這個種族卻沒有發展任何科技和神秘力量,他們生來有一種奇妙的天賦,就是依靠冥思和宇宙達成平衡,然後將自己的意志注入某種物質,將其變成可以實現奇蹟的‘水晶’,再利用水晶的力量來完成很多事情。由於這種能力神秘莫測的屬性,我們將它歸類爲一種神秘系的塑能魔,但對‘akinnec’而言,他們並沒有魔的概念,創造水晶只是他們的本能,就和我們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這樣一個奇妙的種族引起了當時帝國高層的極大注意,我們派出了使者,想要和這個種族建交,對於價值觀極端簡單的舊帝國,‘戰鬥力強大的種族’就是建交的唯一標準,當時帝國和深淵的戰鬥已趨白熱化,我們需要任何足夠強大的生力軍來擴大優勢,在這個前提下,帝國領袖們甚至可以不在乎對方對帝國的態度,只要能打,只要能和深淵作對,我們就要拉上戰車。
對於其他種族,甚至是那些實力雖弱於帝國但仍然稱得上超級文明的種族,這種邀請都是種極大的榮譽,這意味着你已經躋身多元宇宙最強大文明的行列,不是作爲一個炮灰,而是作爲和希靈使徒一同站在前線的戰士,因此我們和外族建交的邀請從來沒有被回絕過,但……”
“那個奧什麼卡的種族,拒絕了你們,對吧?”我被這個古老的故事引起了興趣,任何一個超級文明的興盛都伴隨着一段黑暗而野蠻的擴張史,希靈帝國更是不可能例外,對他們的擴張年代我早有耳聞,但那個年代發生的事情,這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拒絕?可能是拒絕吧,”珊多拉表情古怪地說道,“其實到現在我還不太理解當時的情況,那個‘水晶’種族根本就是無視了我們的邀請。阿俊你可能不太容易理解,那個種族無……無交流,對,就是這樣,我們的使節無和對方交流,‘akionec’擁有我們完全無理解的思維方式,他們不和任何外族交流,甚至達到了每個個體都對外自我封閉的程度,就好像除了一具驅殼留在現實世界之外,他們的精神早已經離開了主物質位面一樣。帝國派出去的特使在對方的首星滯留了數月,竟然沒能和任何一個‘akionec’成對話,當時的情況甚至詭異到了這樣:特使大搖大擺地走入‘akionec’的宮殿,站在對方領袖的桌子上大聲宣讀帝國的建交邀請,而對方仍然我行我素地研究那堆發光石頭。你不知道當時那倒黴特使是多麼惱怒,能讓希靈使徒都產生負面情感,可不容易啊。”
“你們被徹底無視了,”我點點頭,“因爲這個,你們把人家滅了?”
“當然不是,”珊多拉立刻橫了我一眼,“我們後來在‘akionec’統治的宇宙發現了深淵力量。
雖然無和帝國相比,可‘akionec’仍然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種族,但他們卻只統治了一個宇宙,我們對此當然感覺無理解,再加上幾次三番的交流嘗試都宣告失敗,已經有點失去耐心的帝國統治者最終決定不再顧慮什麼對強大種族的尊敬,而是直接派出了探測機,在對方的統治區巡視起來,就是那時,我們發現了深淵的痕跡:有一部分‘akionec’成員身上的深淵反應呈現出陽性。”
你們認爲這個種族被深淵感染?”
“就是這樣,雖然沒有證據表明奧卡尼克已經全族感染,但在那個年代,部分成員身上帶有深淵痕跡而且混居於人羣就已經是某種證據,當時正好處於新一輪深淵之門大爆發時期,前線戰事異常慘烈,帝國境內也出現了兩三次小規模的深淵感染報告,即使希靈皇帝在這種局勢下都會神經緊張,而且在遭遇了兩次前線感染性叛變之後(我不無惡意地猜想這說不定也跟那幫一根筋戰爭狂長期的鐵腕統治有關),帝國對外界陌生種族的警戒程度更是直接被提高到了sss級,就是‘感染即滅絕’,在這種種極端情況下,‘akionec’被當時的相應統治區皇帝下達了滅絕令。”
珊多拉頓了頓,我則嘖嘖嘴:感染即滅絕,五個字裡面是何等的鐵腕?雖然知道昔日的帝國在很多場合都扮演着儈子手的角色,可真從珊多拉口中聽到這個例子的時候,我心中還是突然緊了一下。
“那個種族肯定反抗不了吧。”
“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直到我們進攻到對方的母星之前,對方都幾乎是站在那裡等着我們殺戮,奇怪的‘akionec’種族已被我們確定擁有極強的戰鬥力,帝國甚至爲那場戰爭出動了兩座君臨者級則堡壘,可數以億計的‘akionec’卻只是平靜地坐在我們的炮口前,靜待死亡,誰也無理解那些從來不開口的沉默者在思考什麼,但滅絕令一旦發出,絕不可能停止,在終極戰艦的掃蕩下,億萬‘akionec’毫無反抗地死在了帝
的炮火中……
‘戰爭’勢如破竹,在完全無人抵抗的情況下,我們擊碎了‘akionec’利用水晶力量鑄造的古老星塵帶,大軍填滿了對方母星上的每一寸太空,但就在那一刻,沉默的羔羊開始反抗了。
那是自從大擴張年代開始以來,帝
在面對普通種族的時候第一次遭遇勢均力敵的戰鬥,所有的‘akionec’族人都集中到了他們的母星,拼死反抗帝國的淨化者軍團,以居於弱勢的力量硬生生拼掉了相同數量的帝
之後才全軍覆沒,誰也說不清那些沉默者爲何在一開始毫無反抗,但在最後卻瘋狂戰鬥,這到現在都是我心中的謎團,但他們的力量確實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母星保衛戰之後,‘akionec’從文明圖譜上除名。”
“確實是一場令人遺憾的戰爭,從頭到尾都是這樣詭異,莫名其妙的開始,莫名其妙的結束,”我安慰地拍了拍有些消沉的珊多拉的肩膀,“那,使用水晶力量的首領蜂是怎麼出現的?”
“我們在‘akionec’的母星上發現了一個巨型裝置,”珊多拉的回答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她的下半句話讓我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來,“深淵淨化系統,連當時的帝國都未能研究出來的深淵感染逆向化設備,然後,我們破解了那個裝置上記載的資料。
‘akionec’沒有被全族感染,甚至可以說,他們根本沒有被感染,那些用神秘的世界觀思考宇宙的沉默生物只是在研究祛除深淵感染的方,他們中攜帶深淵反應的成員只是研究者,就好像隨身帶着筆記本的希靈技師一樣,那個種族……從一開始就在對抗深淵。”
我保持着伸手拍珊多拉肩膀的動作,足足十幾秒說不出話來。
“這是無交流,盲目毀滅,極端統治三種因素共同造成的悲劇。”
“當時執行滅絕令的是帝國116統治區著名將軍,帝國唯一全部由女性使徒組建起來的心靈突擊軍團的指揮官,奧拉?伊芙琳,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現在的第一首領蜂,”珊多拉輕輕將臉靠在我的手上,閉上了眼睛,“這不是什麼好故事,阿俊,對我們而言,消滅另一個與深淵對抗的勇士種族是罪大惡極的事情,那意味着你在某種程度上成了深淵的幫兇,當時的奧拉觸犯了這種禁忌,回到帝國之後,她將面對的是帝國庭的審判,甚至下達滅絕令的皇帝,都有可能因此受到其他皇帝的質疑。”
“於是,親手造成這一切的奧拉繼承了‘akionec’的水晶力量,讓他們的影子在自己的士兵身上承襲下來,以此作爲贖罪?”
“差不多就是這樣,奧拉曾經是一個強大的靈魂控制者,和我一樣,她深諳靈魂生存之道,被屠殺的‘akionec’族們的靈魂仍然飄蕩在戰場上,因爲觸犯禁令而陷入混亂和痛苦的奧拉不計代價地將那些枉死的靈魂招引到自己體內,而她的親兵們則紛紛效仿,原本已經覆滅的‘akionec’在種族滅絕十分鐘後獲得了另一種意義的重生,奧拉?伊芙琳從此消失了,她的靈魂發生扭曲,和無數的‘akionec’族融合成了一個新的生命,就是現在的首領蜂奧拉,而她所有的士兵也都發生了這種變異,帝國曆史上最特殊的種族就此誕生,阿俊你不是一直奇怪爲什麼首領蜂會那麼木訥麼?這就是原因:她們在異化之後受到了‘akionec’的影響,開始用後者那無被普通人理解的世界觀思考一些問題,這讓首領蜂們在和人交流的時候顯得異常呆板,這種情況在帝國之後複製出來的第二代首領蜂身上稍微有所改觀,但能力更強的第一代首領蜂在這方面卻非常嚴重,像奧拉那樣的,甚至已經失去了正常高級使徒的交流能力……由於所駐守的統治區比較靠近,我和她在幾次跨位面聯合行動中都曾並肩作戰,我們因此成了非常不錯的朋友,但在變成首領蜂之後,她卻從未在任務之外和我再說一句話,我已經無理解奧拉在想些什麼……除了她仍然在效忠帝國之外。”
“從那天起,奧拉成爲了帝國新英雄戰鬥兵的領袖,她和她的戰士們以首領蜂的身份重新出現在戰場上並和我再一次並肩作戰則是在多年以後,那時候,奧拉和她的士兵們就戴上了面甲,其實那東西並非防護用具,而是模仿了曾經‘akionec’族的頭部而製造出來的‘飾品’,首領蜂們固執地戴着那東西,來表示‘akionec’仍然屹立在文明之林,同時也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永不結束的贖罪。”
“那次戰爭從規模上並不能和我們動輒進行的跨位面戰爭相提並論,它僅僅波及了一個宇宙,但其性質卻對整個帝國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因爲盲目的仇恨和缺乏思考的極端政策,我們親手毀滅了一個可能和自己一樣充滿潛力,隨時能蛻變成另一個希靈帝國的、正在對抗深淵的勇敢種族,而且是在對方几乎主動放棄抵抗的情況下屠殺了他們,‘攻擊與深淵對抗的戰士、殺戮無反抗的弱者’,我們一下子就自己推翻了自己引以爲傲的戰士準則。”
“它爲帝國帶來了一場變革?”我看着珊多拉的眼睛,好奇地問道。
“並不怎麼成,但帝國總算有所改變了,首先,就是這次事件間接促使帝國的大擴張時代提前結束,雖然並非決定原因,但肯定是個重要原因,然後,我們也終於稍微變得靈活了一些,開始嘗試和普通種族交流,學習其他種族的優點,發展和諧社會,慎用滅絕令……好吧,阿俊,別露出這種眼神,我知道除了終止擴張之外我們在其他幾項改革上沒一個成的。”
“抱歉,讓你想起了這些不愉快的東西。”
看着珊多拉臉上的表情陰鬱,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抱歉。
雖然一直覺得首領蜂很奇怪,珊多拉也隱瞞着關於奧拉的故事,但我是真沒想到,那些蜜蜂的誕生背後還隱藏着這樣的黑歷史,或者乾脆說,帝國竟然也會有這樣的黑歷史。
對於一直將帝國榮譽看得非常重要的珊多拉而言,這些記憶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阿俊,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麼,”心靈相通的少女立刻感覺到了我的模糊想,“我的失落只是在感慨帝國曾經犯下的錯誤和一個朋友的遭遇,至於黑歷史什麼的,倒是其次。”
“任何凡人種族在發展的過程中都會遇到波折,甚至步入歧途,我從來不認爲希靈使徒就是完美的物種,我們也有缺點,也會犯錯,否則就不會在最後因爲傲慢而研究禁忌的知識,自己毀掉自己的文明瞭,”珊多拉抱着我的胳膊將臉在上面蹭着,“‘akionec’的覆滅和首領蜂的誕生都是帝國發展進程中讓人嘆息的事件,但在帝國發展的漫漫歷史長河中,比這更黑的歷史都曾有過,只是……我們最終仍然會站起來,並且永遠向着勝利走下去。”
這句話翻譯成白話文就是:這幫一根筋的傢伙不論遇上啥天災艱難波折都會堅定不移地在逆天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的。
當然,這句吐槽我沒敢說出來,甚至剛剛從腦海裡打了個滾,我就果斷地將它掐死了:珊多拉牙口可比水銀燈好着呢。
“呼,好吧好吧,讓我們調節一下心情,”我站起身來,拉着珊多拉也站了起來,“咱倆在一起不應該進入這種沉悶氣氛對不對,畢竟都是過去的事了,雪華綺晶是,帝國黑歷史更是,現在說點浪漫的——珊多拉,你看這冬季葉落的蕭瑟公園,不是個灰常文藝的地方嗎?”
旁邊的女王妹子看了看周圍的景色,不明所以地搖搖頭:“這個我倒是沒看出來,但我知道那種大葉子的不太好吃,那些灌木味道不錯但口感欠佳,相比之下我對隔離墩比較有興趣……”
ohmygod!叮噹在上!說完沉重的了,咱還要接着說獵奇的嗎?
我讓珊多拉獵奇向的發言一下子刺激到重啓不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旁邊這位滿腦子除了吃就是吃的女王陛下,雖然剛纔的沉悶話題是讓她一下子變成歡樂向了,但這樣賣萌是不對的啊我的寶貝珊多拉。
“喔!看看這是誰!來找珊多拉的?”
突然從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呼喊將某從珊多拉暴食地獄中拉了出來,我楞了一下,感覺這個聲音有些微熟悉,結果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個沒見過的年輕人正向這邊走來。
萬惡的達爾文!這是個帥哥!
雖然穿着二十塊錢一件的地攤褲子,雖然那身白色休閒上裝上還能看到縫錯的線頭,雖然丫腳上的鞋子堂而皇之地印着n①ke,但這種種都不能掩蓋迎面走來的這個一米八大高個留着黑色亂髮肌肉壯實的青年是個帥哥的事實!
我啥時候認識這種生物了?還是說,這是已經絕跡很久但最近死灰復燃的k市女王控?
我看了看旁邊的珊多拉,突然想起了曾經被這丫頭掀起的一系列城市鬧劇。
“啊,笨蛋老哥你走那麼快——誒?陳?你也來了?來找珊多拉的?”
就在我疑惑於黑髮青年身份的時候,從後面又走來了幾個男男
,而且,都有些熟悉。
一個容貌清秀,留着烏黑及腰長髮,穿着黑色冬裝的少女,一個身材嬌小,身穿藍色羽絨服,留着齊肩短髮,表情始終彷彿正在受氣一樣,看誰都彷彿打算哭出來的超級總受女孩,一個面容嚴肅威嚴,留着不合時宜彷彿藝術家一樣絡腮鬍子和濃密頭髮,身穿白色大衣的歐洲臉大叔,以及……
走在三人最前面的一位極品御姐。
明明是大冬天卻偏偏穿着長裙,一頭在人類裡絕對罕見的長達腳踝的黑亮長髮隨着腳步來回飄蕩,走路間虎虎生風,明明是那麼高貴優雅的容貌卻楞是走出了痞子流氓的氣質的……啊就一個女流氓。
話說平常也不太注意,這傢伙走起路來這個搖晃還真是比冴子都要……咳咳,自家女朋友在旁邊呢,珊多拉的也不差啦。
看到這撥人出現我要還認不出來那就太希爾維亞了,頓時咱就差點叫出來:
這不是神族那混吃混喝搗亂添火惹是生非的混子五人組嗎?!
誰把這幫貨放出來了!
“他們說成天在家悶着沒意思唄,”珊多拉看我臉色就知道自家戀人在想什麼,毫不在乎地解釋道,“冰蒂斯表示影子城已經沒有收保護費的價值,阿瓦隆環境忒俗沒什麼觀光意義,莫妮娜則對外面人類的烹飪方式產生了興趣,123聽說西卡羅平常除了在影子城出沒外偶爾也會來這附近擺攤,肯瑟則是來幫家裡買菜的——他平常在叮噹小隊裡就幹這個。”
好像那個萬年總受龍神琳的意見被忽略掉了呢,珊多拉你是故意的吧?那女孩都快哭出來了啊!
在愣神之間,幾個神族
已經來到了我和珊多拉麪前,他們這個人類外形肯定是僞裝,我能感覺到他們身上非常隱晦的能量覆蓋,但他們從哪找的這些極品裝備?別的不說,123那雙標着n1ke字樣(那是數字1哦!),下面有個銳角對勾的鞋簡直就尼瑪是極品啊!山寨到這種境界的玩意那在二里橋市場上都算藝術品了!
還有肯瑟你的大衣,這身衣服我要是沒認錯的話絕對是標價一千零八十跳樓賣價七百六攤主吐血報五百講一講價二百八你一瞪眼八十三塊錢拿走的那件!打四五個月前我就在老城步行街看見這間衣服了,打着反季促銷的牌子跳樓跳了整個夏天的東西,感情這都又到了一冬了,丫還沒賣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