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神族這次真是難得的行動快捷了一回,叮噹的報告剛剛送上去他們就做出了派遣特使的決定,原本我還以爲他們得過個幾年才能反應過來呢——跟衆神打交道你得有過日子的心,那羣不知道時間爲何物的傢伙真要是打算讓你等兩天的話,說不準等他們再記起來的時候就下個千禧年了呢。
當然這次我們用不着等待,幾天之後就會有神族特使前來,這說起來應該算我記憶中跟星域衆神第一次正式的官方交涉了吧?
叮噹這樣的家養型女神我從來都拿她當寵物看待的……
神界使者和帝國領袖正式交換書神馬的,果然聽上去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不過莉莉娜說得準備一下……這都怎麼準備啊?
從轉職當了帝國領袖到現在,我接觸過的衆神加起來一隻手都能數清楚,一個巴掌大的寵物,現在成天跟自己混糖吃,一對熱血白癡+吐槽廚娘組合的傻蛋兄妹,是前面那個寵物的手下,再然後就是一個選錯了專業的光明女神,某人對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黑虎掏心的十三連……
假如是要迎接上述那種神明的話,我覺得直接帶他們去街南頭吃麻辣燙就行了……
“說不定還真行,”當聽到自家老大如此坑爹的主意之後,某個專門負責帝國宗教事務的女神官竟然還頗爲認真地點了點頭,“帶他們出去吃麻辣燙,上老城區轉兩圈,回來讓安薇娜做個幾菜幾湯葷素搭配,吃飽喝足了咱們和衆神一塊蹲沙發上分成幾撥,一邊鬥地主一邊商量世界和平,這得多有感覺啊”
我當時就趴地上了:“你是拿我往死裡坑啊這麼着估計都夠的上槍斃了吧?”
“反正宗教儀式上的事情就交給我了,”莉莉娜衝我一聳肩,“這方面的準備工作在神典裡面本來就有正式記載,我和英靈們會完成一切的,老大你的任務就是陪特使吃喝玩樂而已,不用太在意啦。”
我奇怪道:“不是你讓我做準備的嗎?怎麼現在又沒我事了?”
莉莉娜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身後嚴絲合縫的陽臺門,湊過來低聲嘀咕:“主要是看你們倆那個遲鈍勁,憋了好幾分鐘竟然開始討論太陽的形狀,我都看不過去了,這不是給你解圍來了?”
我頓時大驚:“你都看見了?”
面前的僞蘿莉衝我甩過來一個嫵媚的白眼:“你以爲本教宗是幹什麼的”
我認爲你是不是教宗跟剛纔的偷窺行爲完全沒有關係
“哼,男人果然都不值得信任啊,”完全不顧自家老大已經風中凌亂成一團灰白色線條的模樣,某僞蘿莉搖頭晃腦一臉過來人的模樣,“竟然還需要我這樣單純可愛懵懂無知的小女孩幫你解圍,這可真是……”
林雪湊過來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低聲建議道:“要不咱滅口吧?”
我點點頭:“行,趁她不注意……”
“喂喂喂老大你不要用這麼認真的語氣說這樣獵奇的話題好不好”莉莉娜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就蹦了起來,“蘿莉碎屍之類的東西太不和諧了啦”
……你比我們還重口好不好
不過不管怎麼說,莉莉娜確實幫我和林雪從尷尬中解脫了出來,林雪這個彆扭性格,關係稍微曖昧一點就跟小孩子一樣不知所措,而我則自認加不擅言談:就連跟珊多拉和淺淺確立關係的時候都是旁人幫着挑明的。因此假如沒有莉莉娜過來插科打諢的話,說不定我跟大小姐倆人現在還討論太陽爲什麼這麼圓呢。
可能是感覺有點尷尬,林雪今天難得沒有拉着淺淺跟莉莉娜鬥會地主,而是早早地告辭離開,將她送到門口的時候對方臉上似乎還帶着點紅暈,不過看向我的眼神卻兇巴巴的。
“第二天早起之前必須忘掉明白不”
大小姐蠻橫地下令道。
順手拍了拍對方的腦袋,我對這個色厲內荏的傢伙早就瞭解的不能再瞭解了:“好好好,我會當做你今天根本沒有來過,我們還是以前那樣吵吵鬧鬧每一天的樣子,行了吧?”
林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可能是被我拍傻了,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後擡腿走下臺階,還沒兩步呢蹬蹬又跑上來了:“喂不能全忘掉啊”
意思也就是說好不容易出現的進展你不能來個服務器回檔就完了。
多多少少知道這個大小姐思維模式的我做出瞭如上判斷,然後微笑着低頭看着林雪氣鼓鼓的小臉,伸手在她鼻尖上彈了一下:“偶爾看見你犯傻也不錯哈”
一分鐘後,我推門回屋,路過客廳的時候安薇娜正在收拾被小泡泡和珊多拉聯合摧殘的不成樣子的餐桌,小幽靈就看了這邊一眼,頓時就驚呼出來了:“主人你身上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外邊風太大吧……”
真的是狂風暴雨啊,果然剛在異世界維護了世界和平自我感覺太好麼,扭臉就忘了一個空手道不知道多少段而且羞怯狀態下戰鬥力翻三倍的大小姐究竟有多麼可怕,剛纔調戲過頭,結果遭遇那傢伙的裡性格反擊了。
拍打着身上讓林雪那個瘋妮子抓撓啃踹出來的一片狼藉,我一邊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剛回家就這麼熱鬧,也真是現在陳氏大宅裡面的特色了。
“阿俊,你沒事吧?”珊多拉在二樓的樓梯口跟我碰上了,似乎她一直就在這等着似的,“你的表情很微妙。”
要直說自己剛纔跟林雪之間的情況,這丫頭會不會直接把我吃了?
突然遇上珊多拉讓我感覺一陣尷尬,不管怎麼說,剛纔那也算揹着自己女朋友跟別的女孩親密來着,雖然情況各種微妙,但事實就是事實,任一個只要不是沒心沒肺的主在這種情況下都得有點罪惡感是吧,現在看着珊多拉的眼神,我就覺得跟小刀子似的。
萬幸的是,珊多拉並沒有跟我追問林雪的事情,她只是來告訴我一個意外消息的。
而且是好消息。
“塔維爾從奧拉的記憶核心中發現了一些獻館表層數據庫的資料,或許是身爲‘圖書管理員’的原因,奧拉和她的首領蜂們經常會對獻館的表層數據進行讀取矯正,這項工作在她們陷入失控之前不知重複了多少年,而且在首領蜂們失去理智之後恐怕還持續了一段時間,於是那些蜜蜂的腦袋裡就留下了不少原本不應該由她們記憶的東西,現在帝國技師們正在掃描每一個首領蜂的記憶核心,再加上塔維爾從表層數據庫拷貝下來的少部分資料,或許我們能復原出有用的東西,不過有了立方體科技失控的先例,他們這次一定會小心的,帝國末代科技可沒幾個好玩意,假如不是它們太珍貴的話,我真想幹脆放棄這些項目。”
“啊,關於這個,林雪有所發現……”
聽到珊多拉正在因爲帝國末代科技的事情發愁,我趕緊將林雪剛纔告訴自己的事情轉告給了珊多拉,當然,完全刪除了自己最後和林雪“意外”一吻的事情,雖然猜着珊多拉可能多少有點察覺,但這時候主動提出來可就腦殘了。
“扭曲現實的理想狀態體麼,”珊多拉立刻被我的轉述吸引了注意力,將食指曲起抵在下巴上,露出了她思考時的常見姿勢,“確實,古帝國末期我們進行過將概念轉化爲現實的研究,只是沒想到有人已經成功了,這樣一來,立方體的科技還真等於解鎖了:雖然都無法直接應用,但作爲理論資料,它們仍然是足以讓咱們的科技大幅度提升的寶貴信息,只要注意一點:不管那些東西表現的多麼誘人,多麼合理,都絕對不要在現實世界複製它們。嗯,這真是個了不起的發現,林雪的力量果然又提高了,只是不知道塔維爾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高興還是難過,恐怕她手下三分之一的項目都要推倒重來了。”
“那個研究狂只會高興的,”想起某個陷入研究狀態之後就會形象崩壞的眼鏡御姐我就是一陣哭笑不得,“她老早就想研究立方體了,只是林雪一直無法看透那個東西的本質才遲遲不讓她動手,現在她被解放了。”
跟珊多拉互道晚安並輕輕擁抱之後,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畢竟在外面奔波了那麼長時間,即使是留在家裡的人也跟着提心吊膽了兩三個月,大家今天都沒什麼鬧騰的力氣,晚上早早休息纔是正道,熱熱鬧鬧的大屋中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燈光熄滅,只有窗外灑進一點點暗淡的月光,將靜謐鋪滿房間。
唯有從一樓客廳方向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音,那是空靈卻又詭異的聲響,就好像嗚咽一般,卻還夾雜着彷彿歌曲的旋律,當家宅中愈發安靜之後,這聲音便會愈發清晰,最終,隨着夜晚無處不在的黑暗而傳遍整個房屋。
……安薇娜你晚上出來打掃我不管,但能麻煩你別趕這個點鐘唱辛多雷輓歌嗎?
躺在牀上,我輾轉反側,或許是下午睡了一覺,也可能是家裡鬧鬼,反正現在反而睡不着了,而且心中一直有事情在翻騰,也讓人無法平靜。
腦海中一直縈繞着的,果然還是林雪的事情。
現在,自己和那丫頭究竟算是什麼樣的關係?
死對頭?這是我第一反應出來的詞彙,確實,見面就吵架拌嘴,閒着沒事就是互相拆臺,這種相處模式不管怎麼看都稱不上友好,說死對頭也無不可。
但是現在,我必須正視的問題是:自己和那個瘋丫頭的關係正在逐漸變得緩和,甚至親密。
我很清楚林雪的本性,一個在豪門中長大的千金小姐,卻因爲另一個身份而擁有着豪爽率真的性格,同時還是個天大的傲嬌+毒舌,她並不壞,不是以挖苦人爲樂,平常和自己的吵嘴多半就是她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在傲嬌而已——當然也有不少情況純粹是閒着沒事找我麻煩——就是因爲知道她的這個性格,我才從未真正討厭過這丫頭。
然後,逐漸開始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習慣拆自己臺的傢伙存在,逐漸習慣林雪隔三差五的搗亂卻又是及時的幫助,習慣了這丫頭咋咋呼呼地給我們帶來末日的警告和第二天的天氣預報,習慣了……她因一兩個可能有危險的未來景象而拼命折騰自己,只是爲了能給我們一次確切的指引。
她在付出,毫無怨言,毫不猶豫,只要能幫到我們,她就會不顧及自己的安危而全力付出,爲了看清立方體的真相,她可能連續兩次燒燬了自己的眼睛,爲了給我們準備一份異世界的指引,她曾經昏倒在自己房間,但當我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時候,看到的卻仍然是一個活力四射的,而且在不斷吐槽着自己的瘋丫頭。
這,或許就是林大小姐的笨拙和可愛吧。
努力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幫助自己所重視的人,卻不知道怎麼表達,於是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努力,同時用毒舌來掩飾被人親近之後的尷尬心情,就是在瞭解了林雪的這一面之後,我纔開始真正和她拉近了關係,甚至不知不覺間,兩人達到了親密的程度。
那麼,我現在和她算是什麼關係呢?
戀人?似乎有點,但好像還沒到,但要說普通朋友,似乎又過了一點……啊,這個課題真是太複雜了,果然不適合自己這凡人級的智商啊
“咕隆隆,咕隆隆……”
一陣陣奇怪的翻滾聲突然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一開始我還以爲是自己滾牀發出的聲音,但當躺着不動的時候,這個聲音仍然在房間裡迴響着。
來自牆角,那不斷滾動的聲音。
……話說,這個家裡面鬧的應該只有安薇娜一個鬼吧,怎麼倆半月不會來這裡已經變成鬼宅了?
我猛然坐起了身子,將目光投向“鬧鬼”的方向,那裡果然有個東西在不斷顫動着:一個放在窗戶下的大箱子。
“咚咚”
我翻身下牀,在大箱子上用力敲打了兩下,不斷折騰的箱子立刻安靜了下來,片刻後,從裡面傳出了咔噠一聲,箱子蓋被人從裡面推開,一雙玫瑰色寶石一般的大眼睛從下而上地盯着自己。
“睡不着。”
水銀燈鬱悶地說道。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原來水銀燈姑娘你也在滾牀啊?
雖然不知道這個人偶能有什麼煩心事,我還是伸手把她從箱子裡抱了出來,要在剛認識的時候,這個動作肯定會迎來主席大人的拼死反擊,但現在,水銀燈只是輕輕掙扎了一下,便跟一個正常的洋娃娃一樣乖巧地趴在我胳膊上不動彈了。
甚至,還因爲舒服而略顯親暱地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想什麼呢?”
黑暗中看着水銀燈寶石一般的眼睛,我覺得這個人偶肯定有自己煩惱的東西,“看看我能幫忙不。”
“爲什麼我要讓你這個傻蛋人類幫忙”
主席大人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冷言攻擊。
“廢話,我是你現在的監護人我不疼你誰疼你?”
原本想說我是你爸的,但考慮到這個人偶恐怕還沒法完全接受這些,才臨時改變了說法,不過即使改變了說法,這傢伙貌似也被衝擊到了。
表現形式就是開始用她那隻剩下一半的小虎牙在我脖子上瞄來瞄去。
良久,人偶少女在我堅定不移的懷抱下終於服軟了,她知道自己的鋼牙跟黑羽面對眼前這個抗下了不止一次世界末日的傢伙無效,象徵性的反抗只是不想讓對方太得意忘形而已:“我有點想小惠了……”
“還有真紅她們,對吧?”
我輕輕掂了掂水銀燈,在這個高傲強硬的傢伙反抗之前將她按在自己胸口:“嗯,叫你的朋友來家裡玩也可以,只要別太鬧騰就行。”
“真的?”水銀燈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但瞬間就掩飾了過去,“哼,只要小惠過來就可以了,她一定很想看看世界之樹的……嗯,而且時空管理局審查那麼嚴格……我纔不想讓那些傻蛋浪費時間呢……”
跟林雪那個傻蛋比起來你的傲嬌水平還差得遠呢
我帶着突然高揚起來的興致,將水銀燈一把舉到了半空:“讓她們儘管來就行,你是帝國的小小公主,讓幾個平民朋友來自己的城堡玩耍,衛兵們難道還會阻攔?”
“喂放我下來爲什麼你總是喜歡把人家舉高啊傻蛋小公主和城堡這種糊弄小孩子的東西我纔不稀罕”
“哈,你是不是看我這張大衆臉時間太長,都忘了我的身份了?”我在半空中鬆開手,讓水銀燈自由落體地砸在了自己胸口上,這丫頭就直愣愣地坐在那裡,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已經獨自亢奮起來的監護人,“咱一大家子都是帝國皇室成員啊,你不是說自己討厭真紅嗎?那就讓她們過來嫉妒你好了,看看昔日她看不起的那個人偶姐姐現在多幸福,有這麼多關心你的家人,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威武侍衛,還有最華麗的城堡跟玩具房,她絕對會嫉妒吧?”
最後,帶着戲謔的笑意,我觀察起水銀燈的反應來。
熟悉《薔薇少女》這個故事的人都知道,水銀燈和真紅之間的羈絆是何等複雜,這對曾親密無間卻又反目成仇的“姐妹”是真的死敵嗎?
顯然不是。
作爲被製造出來的人偶,薔薇少女們在這世界僅有的親人除了那個挖坑不埋的羅真之外,便只剩下她們的姐妹,作爲第一人偶的水銀燈,本應該是所有薔薇少女姐姐的存在,她和真紅之間原本不應該成爲那樣的敵人,但由於一連串的誤解和衝突,兩人最終卻勢同水火,最終,在羅真留下的遺物被水銀燈毀掉之後,兩人是成了死敵——原本這在一開始就是可以避免的
在我看來,最終她們走到那樣的境地,完全是兩個不成熟的小女孩將矛盾鬧的越來越深而又沒有人從中調解而已,本應是世界上僅有的親人,最終卻反目成仇,這是家庭教育缺失的問題。
現在,水銀燈已經被我成功調……教育,接受了羅真永遠不再的事實,那麼她還有必要和真紅她們鬥個你死我活麼?
根據時空管理局的彙報,薔薇少女的世界由於上次的時空波動而產生了劇情上的巨大變動,現在所有人偶少女都好好地跟自己的契約者在一起,而且在管理局特派員的干涉下,很多原本應該發生的遺憾劇情恐怕根本就沒有機會發生,這對水銀燈而言不正好是一個彌補遺憾的良機麼?
現在,水銀燈只是需要我給她一個臺階而已——不管已經向乖巧女兒模板靠攏了多少,這丫頭骨子裡的倔強還是沒辦法抹掉的,你要不給她找好理由,就等着這傢伙自己鬱悶一宿吧。
果然,當再看向水銀燈的時候,迎接自己的,是一張已經帶上了笑容的小臉。
“哼,讓她們幾個傻蛋好好嫉妒我吧”小小的人偶少女趾高氣揚地說着,“傻蛋人類,今天特別獎賞你,可以抱着我睡覺哦”
……我應該感嘆主席大人這次如此有身爲洋娃娃的自覺麼?你這樣會讓我被當成變態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