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陽光晴好,有薄雲,風力較大但無揚沙,天氣涼爽乾燥,紫外線強度低,適宜出遊。
因爲我們把積雨雲**在距K市三百公里的半道上了。
讓那幫氣象學家糾結去吧今天是水銀燈出‘門’遊玩的日子我就不信在天氣控制器和叮噹同時坐鎮下還能下起雨來
而在這樣晴好適宜出遊的天氣狀態中,揹着個巨大的旅行包漫步街頭應該……呃,應該不會太引人矚目吧?
我只是個城市登山愛好者沒錯,城市登山愛好者
都是水銀燈這傢伙,好不容易連哄帶騙地把她塞進大包裡,要求還‘挺’多,不但得帶着一堆零食還要求有包內照明,空氣循環系統,環繞音響,潛望鏡,手機,文學名著,電動玩具,全套廚具,裝滿酸‘奶’的冰箱一個,舒服的單人小‘牀’,按摩椅,乘涼用的陽傘和躺椅(?),一艘‘私’人遊艇以及兩個聽話的僕人,最後還要一個隨行樂團……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發現自己必須把房子地基刨掉,然後拖着家出去。
這個惡劣人偶完全是在坑爹。
但哪怕刨除掉那些空氣循環環繞音響家居日用冰箱彩電,一個用來裝水銀燈和野餐食物的巨型登山包也實在有夠誇張了。
“沒辦法,水銀燈又不能暴‘露’在普通人面前,”姐姐大人低聲安慰着我,“哪怕裝成洋娃娃她也太引人矚目了。”
“說實話,出來的時候真該聽林雪的勸,”我抓着大揹包的帶子一臉糾結,“不管這傢伙怎麼抗議,往七千億的後備箱一塞不就完了。”
“那我就砸碎車窗戶跑出去”
從登山包裡傳出了某人偶悶悶的聲音。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伸手把肩膀上架着的潛望鏡捂上,立刻,背後傳來了的鬧騰。
“看不見啦什麼都看不見啦”
真能折騰人,這傢伙。
不願意坐車,不願意帶着隱形裝置,不願意進行空間傳送,非要讓我一路揹着,哪怕要鑽進旅行包裡悶着也一樣,想折騰人就明說唄,這個鬧脾氣毫無道理的傢伙。
不過,不管是我,還是姐姐大人,還是永遠處於脫線狀態的淺淺……我們所有人這次都默許了水銀燈的任‘性’,今天這個小人偶的一切願望都會得到滿足,她是帝國今日的寵兒。
當然復活羅真除外。
嘛,雖然我還很想補充一句,不管你們今天如何默認她的任‘性’,最終倒黴的人貌似都只有我自己吧?其實你們都只是很歡樂地在看我跟一個的小個子打打鬧鬧而已吧?
儘管努力選擇了人流稀少的路線,這一路還是讓人非常糾結,你得理解,不管是成羣結隊從蘿莉到御姐全年齡段制霸的美‘女’集團軍,還是揹着一個長寬高一米的巨型包裹跟個法國大蝸牛一樣在馬路牙子上艱難跋涉的無名男子XXX,都是非常值得人關注的東西,尤其在這個優質蘿莉資源和優質御姐資源稀缺,人口失衡下大老爺們紛紛光棍的年代,大街上看妹子已經成了廣大人民羣衆喜聞樂見的一項娛樂活動,在妹子團和蝸牛男之間,路人甲乙丙丁帶着中彩票的心態欣賞前者,帶着看行爲藝術的目光瞻仰後者,一個個樂呵的跟啥似的。
每當我們這個龐大而引人矚目的團隊引發太多圍觀的時候,姐姐大人就會面帶微笑跟四周頻頻致意,每一個動人心魄的笑容總會讓當事人頓感一股熱氣從腳底直達涌泉‘穴’,然後再從涌泉‘穴’倒灌回下丹田,在下丹田晃‘蕩’兩圈便化爲令人難以自禁的充實感——俗稱‘尿’急。
姐,你的微笑真利‘尿’——帝國元首,作於公園20XX年XX月XX日。
在姐姐大人的詛咒下,通常情況只要十秒鐘衆人就會作鳥獸散,要是還能堅持的就算倒了血黴了,讓姐姐盯上的傢伙最好的選擇是在最近的公廁辦個月票,帶着鋪蓋捲包個黃金攤位別挪窩是最省事的辦法。
據說這一天後來還被一個社會學家列爲疑難案例,那個倒黴催的學者在馬桶上寫完了一篇名爲《人類集中行爲的羣體趨向‘性’——排泄》的蛋疼文章,用詫異和幽默的筆調錶達了自己在長期霸佔家中廁所長達一個月之後所產生的頓悟,並提出一個驚人的猜想:針對近兩年本市出現的不止一次大量市民集中上廁所並導致公廁行業火爆,大街上平均每五家商店中間就夾着一間公廁的現象,人類可能已經進入下一步進化的預備期:心靈融合,木錯,羣體行爲趨向‘性’爆發式提升或許意味着人類的大腦已經初步具備了互相進行‘精’神同步的條件……
反正後來這位宣稱人類消除‘精’神壁壘,達成羣體補完勢在必行的蛋疼星人不久之後就因夫妻不和而離婚了,原因是那一個月的非致命‘性’腹瀉和馬桶上寫成的學術論文讓其產生了很嚴重的心理障礙……
他老婆無法接受一個需要坐在馬桶上才能睡着的男人。
果斷跑題到千里之外了。
“阿俊,我覺得……咱們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當週圍或詫異或好奇或新鮮或‘尿’急的圍觀羣衆漸漸消散之後,就連腦袋缺根筋的淺淺也反應過來,神秘兮兮地湊到近前說道。
“你看看我背後這包,”我扭了扭肩膀,“再看看這組團一樣的隊伍,要換你,你不圍觀?”
所以我從來不敢讓家裡的一幫大小美‘女’成羣結隊地出去,一個美‘女’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羣美‘女’,尤其是這羣美‘女’還包括了潘多拉和維斯卡,泡泡和小泡泡這樣宛若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兩對珍稀蘿莉,她們是移動的焦點訪談,走路的新聞欄,在這個羣體‘性’蛋疼的年代威力非凡。
“好了,到站”
終於,我們到達了目的地,K市最大的生態公園,而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這個依託天然地勢建立的生態公園的中央,一片無人的山頂空地。
雖然一路上由於回頭率而艱辛異常,但西天取經都有走到頭的時候,昨天晚上九點半坐車去西天的唐長老在車票上給我們留下了“前路雖坎坷,取經終有涯”的警示名言讓我覺得受益匪淺。
當然,在寫下這麼一句貌似灰常勵志的名言之後,唐長老就坐着特快專列直達天竺取經去鳥……
“就是這裡嗎?”
巨大的旅行包被放在地上,一陣詭異的蠕動之後,白嫩的小手從裡面推開了拉練,水銀燈小小的腦袋探頭探腦地四下張望了一番之後頗有點毫不在意地說道。
“跟我原來見過的東西也沒什麼區別嘛,而且品位低俗的可以。”
“咳咳……”強勢推薦這座生態公園爲目的地的林大小姐立刻尷尬地咳嗽起來,“至少這裡的環境還不錯吧,那邊還有歐式園林哦……”
“嘁,”水銀燈看了看林雪指示的方向,“我曾經見過真正的歐洲貴族園林,那裡比這裡……”
“行了行了,你還指望這個常年讓工業廢氣和塵沙天氣籠罩的現代化都市裡能出現中世紀田園風光不成,真要找皇家園林,阿瓦隆緋‘色’平原已經快讓那幫吃飽撐着的英靈造成阿房宮了,你自己要在城裡玩的,”我在挑挑揀揀的水銀燈腦袋上敲了一下,結果突然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小傢伙,你腦袋上這是啥?”
“不許叫我小傢伙”水銀燈立刻如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一躍而起,跳出了旅行包,的身高出現的一瞬間,潘多拉和維斯卡就‘肉’眼可見地揚起了小腦袋——對這倆萬年矮冬瓜而言,世界上再沒有比水銀燈更和藹可親的生物了,就連泡泡和小泡泡都略遜一籌。
“薯片”
珊多拉在水銀燈起跳的一瞬間就眼睛一亮,爪子一揮,水銀燈腦袋上頂着的神秘物體——半塊薯片已然消失在‘女’王陛下嘴裡。
然後……我開始嘴角‘抽’筋地觀察這個小人偶究竟帶了多少東西出來。
肩膀上有兩根蝦條,臉上沾着白‘色’的糖粒,‘胸’前的薔薇裝飾旁邊掛着半根香辣絲,袖口上的蕾絲被果醬染上了斑斑點點的綠‘色’,裙子上都是薯條的殘渣,腰帶裡還彆着一小塊鮮貝,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零食戰士?
在我們的注視下,水銀燈不自然地別過臉去:“在大包裡悶着很無聊嘛……”
而旁邊的珊多拉則猝然之間如迅影般衝了出去,在水銀燈身邊掀起一陣狂風之後如同沒事人一樣回到了我身旁,輕輕‘舔’‘舔’嘴‘脣’,打個可愛的小嗝:不是飽嗝,剛纔吃猛了。
身上掛滿零食殘渣的水銀燈一愣神間便恢復了一塵不染狀態,此刻正兩眼發愣地看着前方,渾身上下乾乾淨淨,我甚至不無惡意地猜想,珊多拉是不是還幫這個人偶進行了一次除塵滅菌——用舌頭。
雖然看不太清楚,不過知道自己這位‘女’王戀人一貫生活習‘性’的我還是猜到,處於飢餓狀態的珊多拉在剛纔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恐怕已經將偷吃零食的小人偶全身上下都“清潔”了一遍,不知道水銀燈日後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之類。
“哇都被撕開了”
神經粗大的淺淺可不管珊多拉剛纔幹了什麼,此刻她正趴在地上的旅行包旁邊,從裡面一包一包地往外掏已經被撕開的食品袋,一邊掏一邊悲鳴不已,“我的薯片……我的薯條……阿俊的鮮貝……姐姐大人的魷魚絲……小泡泡的蛋糕……除了珊多拉的零食之外全部被撕開了……”
那是,珊多拉的零食裡你說不定能吃出什麼玩意,水銀燈已經半個斷牙了,她得保護自己剩下的另一個虎牙。
“而且還沒有一包是好好吃完的。”
姐姐大人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仍然強行表示“我不在乎”的水銀燈步步‘逼’近,“很‘浪’費哦,水銀燈。”
“哼,我只是想……只是想提前吃一點點……裡面太黑了,看不清楚,所以撕開了很多”
看不清你妹包裡沒燈嗎?
話說給旅行包裡安裝照明器具的我簡直是太閒了吧
“哼誰讓你這個傻蛋人類把我塞進旅行包的”最終,被我們三堂會審一樣盯了半天,連水銀燈臉上也忍不住微微泛紅,但很快她就找到了最適合在這種情況下中槍的某元首,“都是你的錯在裡面無聊死了”
好吧,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水銀燈和零食關在一個包裹裡——但哪個知道傳說中的水主席會幹這種小‘女’孩纔會乾的事兒啊?我說水銀燈你現在被馴化的也太厲害了吧?如果僅僅是在我們身邊想流‘露’出本心的話麻煩你先找回昔日自己那份溫柔善良而不是小孩子的慪氣啊
而且貌似一開始就是你說的,寧可鑽進旅行包裡也要讓我揹着吧?
很可惜,彆扭狀態的水銀燈是免疫任何講道理行爲的,我的抗議在她耳邊就跟昨晚上的天氣預報一樣毫無意義,92.3一扭頭就又鑽進旅行包了,等出來的時候手裡捧着本老厚老厚的黑皮大書。
“你這是幹啥?”
看着水銀燈捧着書向一棵大樹走去,我好奇地叫道。
“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這本書看完,”水銀燈輕巧地飛上樹梢,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然後回家。”
“這就是你要求的遊玩?”我頓時產生種一拳揍在棉‘花’上的感覺,早知道這樣把水銀燈掛在‘門’口晾一天讓她看書那效果不一樣嘛,“不去玩點有意思的?你讓我們一幫天下第一第二第三圍着棵歪脖老樹圍觀你看書?”
“你不是不希望我被人看到嗎?”水銀燈淡淡地說了一句,“最後一天,我不會再給你找麻煩……這樣已經很好了。”
“不,你完全不需要如此擔心,”知道了水銀燈的意圖,我不知怎的,竟然有點小小感動,就好像看到一貫惹自己着急上火調皮搗蛋的‘女’兒終於溫柔地爲自己碰上一杯熱茶一樣令人熱淚盈眶,但下一秒這份感動就轉化成了對某個萬惡的資本家赤luo‘裸’的羨慕嫉妒恨,“因爲這座公園裡不會有任何人的。”
“誒?”水銀燈大爲好奇,“外面的這個世界應該不是你的領土吧?”
“但這裡是林雪家的地盤,”我在某個已經快把天靈蓋翹到原本後腦勺位置的大先知腦袋上啪的一個手刀,“資本家都是萬惡的,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
林雪立刻給我一個寸拳:“自己佔有整個帝國卻羨慕一個鄉下財主,皇室成員果然貪得無厭”
“這算是封建王族和資本主義商人之間的初期矛盾嗎?”姐姐大人有點無語地望天,然後我和淺淺倆歷史傻蛋就一起茫然地看着她。
資本家是萬惡的,但他們的資本往往能給我們帶來利益,林雪這個宛若‘女’頻主角一樣的傢伙很好地爲我們證明了這一點,在她的安排下,巨大的城市中央生態公園以臨時整頓的名義對所有遊人關閉,她甚至下令遣散了整個公園所有的工作人員,這個舉動讓這座隸屬於她名下的產業一天內損失了至少兩個三室一廳(淺淺的貨幣單位),但目的卻僅僅是讓某個人偶開心一下。
即使是水銀燈,也無法無動於衷,在淺淺這個超級氣氛調節機的作用下,原本應該生‘性’恬淡的人偶少‘女’終於跟我們打成一片,熱熱鬧鬧地玩了一整天。
額,我得說,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打成一片,一開始還玩得好好的,但在潘多拉和維斯卡就身高問題向水銀燈表示了委婉的優越感(這倆帝國將軍也就這點出息了)之後,我們重現了水銀燈剛來到這個大家庭的一幕。
彈幕,爆炸,轟鳴,以及拆遷辦。
“你看,現在至少你不用跟林老爺子解釋爲什麼要說謊關停公園了,”當林雪面對已經變成廢墟的一大片公園設施黯然神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這地方真的需要幾天時間來整修一下。”
“沒事,我早料到會有這一幕了,”林雪站在一片建築廢料上仰天長嘆,“修繕費用你出吧,剛纔你姐已經答應了。”
……天然黑有兩種,一種是莉莉娜那樣撿回家切開之後才發現裡面是黑的,一種是林雪這樣,你不切開都知道已經從裡到外黑透了的。
我真的很想用文字記錄下今天的一切,一直嚴肅冷漠的水銀燈被我們拉着到處瘋玩,展‘露’出開心歡笑,和潘多拉她們一起在空中飛來飛去,互相發‘射’彈幕和訓練彈的歡樂一幕(最後兩句純屬坑爹),但僵硬的文字卻毫無價值,當夕陽終於緩緩下墜的時候,回家的時間到了。
水銀燈回家的時間。
說實話,擁有隨意穿越世界的技術,擁有時空管理局這樣的機關,我對異界分隔之類的別離幾乎已經沒有了感覺,就好像伊利亞和遠阪凜那樣,即使現在跨越兩個世界,我也隨時可以去找她們,這樣的分別幾乎沒有讓人傷感的地方,但水銀燈,卻完全不同。
當離開我們身邊,回到那個世界之後,她還會是我們所認識的這個總是生氣,總是惡言,總是倒黴,卻也總是鬧彆扭耍脾氣撒嬌的水銀燈嗎?
伊利亞和我現在遠隔一個位面,但我知道,不論什麼時候自己出現在她眼前,對方都會歡呼着撲上來找她的“大哥哥”,而水銀燈回到她的世界之後,我卻很擔心自己將再也看不到她歡笑的一面,當水銀燈堅持無論如何也要回到自己世界的時候,我就有了這樣的預感。
一旦分別,她和我們的距離將不是空間的阻隔,而是另一種更加無法跨越的鴻溝。
深知薔薇少‘女’彆扭‘性’格的我,對此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