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聯盟和部落聯合管理來自異界的流動人口,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如今,脆弱的協議早已蕩然無存,搶客源的戰鼓再一次響起……
這就是目前影子城熱鬧的現狀。
一邊是來自異世界的穿越者,一邊是來自艾澤拉斯或其他世界的帝國附庸種族,雖然兩者存在巨大的差異,但從“外地人”這點上,兩者可謂殊途同歸,在大量穿越者滯留於影子城和柯伊伯帶基地的時候,不知道哪個天才的地精商人從中聞出了發財的味道,於是,幾乎一夜之間,“鑲金玫瑰柯伊伯帶分店”、“黑水旅館地球連鎖店”、“熱情鐵爐堡五星級套房酒店”之類令人黯然神傷的門店在帝國基地“外來人口居留區”內如雨後的狗尿苔一樣紛紛冒出,打着“讓你體味到家鄉的感覺(杜隆塔爾宣傳部)”,“人性化服務,在異界響起熟悉的鄉音(暴風城政宣委)”,“哪怕我們來自各自的天涯海角,在這裡至少我能理解你的憂傷(銀月城傳媒中心)”等各種各樣的旗號,開始了發生在異世界的一輪淘寶熱潮。
沒錯,就是淘寶,這些讓我目瞪口呆的旅店所要求的費用並非黃金或其他貨幣,面對位面差異,這些硬通貨也不得不軟下來,就好像那位在身上戴了二十斤鐵鏈子自以爲腰纏萬貫結果發現路邊一個垃圾桶都比自己身上純度高的貴族子嗣一樣,在艾澤拉斯和地球通用的貴金屬黃金扔到維迪斯帝國也就比銅值錢一點,這些旅店所收取的費用稀奇古怪,但都圍繞着“特產”一字。
好吧,倆字……
來自半龍人的紫色軟琉璃,來自蓋倫特探險家的藍色斜長巖,來自GDI指揮官的泰伯利亞晶礦,還有來自巴麻美的QB……這個就屬於扯淡了。
總之,這些在穿越者身上隨身帶着的小玩意現在暫時成了居留區裡的一般等價物,它們可能被自己原先的主人當成不值錢的隨身物品,但在擁有經濟眼光的各族商人眼中,這些好東東只要收集起來帶回自己原來的世界就是一筆足以讓自己在二環以裡買套房的財富,不管在哪個世界,錢多燒心熱愛騷包的貴族收藏家都是永恆的冤大頭,一個合格的奸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從這種人身上撈錢的機會,而穿越者們可以依靠這些他們用不着的小玩意換取“外鄉人旅館風情套房”居住權,或者是一大筆可以讓他們買很多紀念品的帝國幣,哪怕這些旅館都是臨時搭建的簡易房,也有不少穿越者看上了其一大票的附加價值,於是,一時之間,這樣的旅館生意火爆。
結果就是我們準備的帝國制式營房大部分門可羅雀……
“他們具備明顯的優勢,”在某個立着“信仰者之家”的惡俗無比牌子的旅館前面,某位大小姐正拿着計算器,啪啪地按着以計算我們已經損失了多少外匯,“一部分鄉情牌,有些穿越者來自的世界和那些旅館的開辦者所來自的世界非常相近,住在那裡確實能讓前者找到點家鄉的感覺,一部分是情感牌,雖然有些穿越者不一定能找到家鄉的感覺,但開辦旅館的人同樣是外鄉人,哪怕不是自己故鄉一樣的氣息,也總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儘管只是前者的一廂情願,還有的就是新鮮感,哪怕是穿越過來的背井離鄉者,也是有好奇心的,體驗一下異世界的鄉土人情也不枉穿越一趟,除此之外,這些亂七八糟的旅館所佔有的優勢也是數不勝數,但是,相對應的——”
說到這裡,雙馬尾的紅衣大小姐非常有氣勢地揮舞着手裡的計算器,一隻手筆直地指着我的鼻子:“看看你的制式營房吧死板,生硬,千篇一律,一片鐵灰,除了整齊之外一無是處的東西,就連門牌號都傻氣地放在大門正中,還不許房客隨便在牆上掛東西這是監獄,這是監獄的氣息啊除了那些實在沒東西可交換的倒黴傢伙,誰願意住在那種牢籠一般的地方——就連那個叫羅拉?史都華的女人開的這個俗氣的教會旅館都比你有眼光的多,至少人家推出了異界宗教體驗服務,一瓶兌了農夫山泉的聖水直接標價兩百帝國幣啊我的外星人叔叔,你的外匯儲備在流失,你的經濟大廈在傾塌啊而且假如你再不建立相關的貨幣政策的話,這地方就天下大亂了啊”
“那個……”被這個不客氣的大小姐教訓了一番,我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抗議的手,“凜,我先問個問題,你爲啥突然來了?”
沒錯,現在我面前的大小姐即不是林雪,也不是丁玲,而是本應該在另一個時空,卻在今天早上突然打開時空門傳送過來卻差點被精神高度緊張的影子城城管們當成穿越者抓住的遠阪凜,當時我正在影子要塞附近閒逛,額,視察穿越者居民區的建設情況,結果對方就手舞足蹈地被一幫大兵押解着從自己面前走過,將對方解救下來之後,我們就在這座由羅拉?史都華開辦的旅店前聊了起來。
“外星人大叔,難道你趕我走?”少女英氣的眉毛微微上挑,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但眼底劃過的一絲驚慌還是暴露了對方很在意這個問題的事實。
“那倒不是,我的問題是:現在應該是你的上課時間吧?”
“誒?你怎麼知道?”
我一攤手:“你太小看你淺淺姐閒着沒事的折騰勁了,她這幾天正忙着編一本《時間繁史》呢。”
翹課而來的遠阪大小姐差點一個跟頭栽下去:“你們這幫超人平常可真夠閒的。”
餵你看看現在整個影子城都亂成什麼樣了就知道我們平常閒不閒了
“不過說起來的話,真沒想到呢,你的領土裡是這樣,我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果然就是認識了你這個超級有錢人哦,”看着影子城那和人類社會截然不同的超科技景觀以及巡邏中的威武雄壯的帝國軍隊,遠阪大小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節操精神,“感覺不狠狠地敲你竹槓都對不起自己的樣子”
“啪”終於,我還是忍不住給了這個無節操大小姐一個乾脆利落的手刀,能將敲竹槓說得這麼理所當然,遠阪你已經忘掉了自己的家族榮耀了嗎?
“唔,久違的手刀啊……”遠阪捂着腦袋,臉上卻詭異地浮現出了非常回憶的神色,讓我心中一凜:這丫頭不會又被我一個手刀激發了關於父親的回憶吧?
話說遠阪時臣你難道是從小一個手刀一個手刀把自己閨女打大的嗎?
“喂,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說自己來幹嘛把?”我撓了撓頭髮,問出了自己差點被眼前大小姐轉移走的問題,記憶中,遠阪這樣的優等生可不是會逃課的女孩,難道僅僅是因爲想來回憶一下父愛光環下的溫暖這丫頭就跑了過來?這簡直太好……咳咳,太不可能了。
“我要去英國了,”遠阪凜垂下了肩膀,低聲說道,“當然,是我那個世界的英國,因爲修習魔術……已經和衛宮和櫻他們打了招呼,但還是覺得,應該向外星人叔叔說一聲的……”
我撓了撓頭髮,不解道:“好像沒必要吧?咱們隔着兩個世界,這麼大的跨度,你去英國留學還是上南極科考貌似對我而言是一個距離來着。”
遠阪凜愣愣地看着我,三秒鐘後突然一個瞬踢襲來:“外星人叔叔你果然就是個傻蛋——啊,好痛”
看着遠阪大小姐抱着小腿痛的呲牙咧嘴,我也終於想到了對方爲什麼會專程來跟我告別:對我而言,要去找遠阪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總共消耗不了三秒鐘,但對後者而言,她來到我這裡的唯一途徑就是自家地下室裡的傳送裝置,儘管那東西理論上在人類文明驚歎號之前都不會損壞,但卻無法移動,遠阪去英國留學之後肯定不可能隔三差五地回日本倒車來異界,因此對她而言,這一去英國,就意味着很長一段時間無法來和我們見面——雖然說出來令人淚目,但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剛剛找到父愛的孤兒少女此刻非常糾結。
唉,真是無法理解,既然這樣,還非要去英國幹啥呢?乾脆把家族什麼的扔掉搬過來跟Saber他們一起辦個帝國綠卡得了,大不了我負責讓遠阪家族一統日本,反正用不了倆小隊的兵力……
或許就是因爲我無法理解遠阪的堅持,才一直被林雪稱爲無可救藥的等死黨吧。
“嘛,以後我會抽時間去看看你的,”想通了對方的用意,我也露出了和煦的,被林雪命名爲“老爹力量”的微笑,在遠阪腦袋上輕輕一按,“帶着那幫英靈們,想必大家熱熱鬧鬧的你也挺喜歡吧?”
“真的?”遠阪十分意外地看着我,“可是你是帝國元首……不是應該日理萬機……當然,我纔不是對你來看我有什麼期待呢只是,沒想到你這個大人物會抽出時間來關注這種無聊小事而已……”
無視了對方明顯傲嬌的舉動,我仰天哈哈:“啊,這個嘛……一個合格的領袖應該學會讓自己的部下爲自己分憂,啊哈,啊哈哈。”
“果然跟那個叫林雪的姐姐說的一樣,完全胸無大志到不可救藥了,”遠阪意外地得到了我的承諾,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啊,說起來的話,那個叫林雪的姐姐,難不成也是你的嬪妃?真不愧是帝國的統治者哦,你身邊全是漂亮女孩呢~~”
“噗——”
我差點三叉神經都抽搐了,這丫頭怎麼啥都敢說?
正當我打算跟遠阪解釋一下林雪這個詭異生物和自己的關係但又由於我們倆最近突然曖昧的氣氛而不知從何說起的時候,遠方傳來的隱隱約約的爆炸聲迅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怎麼了?外星人叔叔?”遠阪好奇地看着我,她的耳力當然聽不到那需要高精度儀器才能記錄下的爆炸,此刻只是看着我臉色的變化而十分詫異。
“沒什麼,好像是一個居留區出了狀況,我得過去看看——你先自己轉轉吧,在這裡任何一個帝國兵都會很樂意給你當嚮導的。”
“不了,我要回去了,看樣子我的大人物叔叔有事情忙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過……絕對要記得來看我哦”
帶着溫暖開心的笑容,這個一直承擔着家族重擔的少女彷彿瞬間輕鬆了下來,儘管只是一瞬間,她臉上明媚的光彩還是讓人目眩。
然後,這個突然帶上了明媚陽光感的少女就在我木然的表情中,倒拿着影子城專用導航儀,用了十五分鐘消失在前方的街角對面。
假如上去幫忙指路的話,一定會被惱羞成怒的對方毆打至馬賽克,這是在和自家一大幫脾氣古怪的的女孩相處久了之後此身積累的最寶貴經驗——付出了至少二百多個牙印的代價。
搖了搖腦袋,將關於牙印的糟糕回憶扔到記憶力某個長毛的角落裡去,我邁開大步向着傳出騷動的方向跑去,隱隱約約可以感應到,附近已經開始有帝國巡邏隊向那邊靠攏了。
這裡順帶提一下:我是跑到目的地之後纔想起這個世界上還有種可以讓你免於跑步的東西叫汽車的……
來到了距離很遠的另一個居留區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已經圍攏了一大圈的不明真相羣衆,以及已經組成封鎖線的帝國大兵們,而姐姐大人和珊多拉已經趕到現場,此刻正在皺着眉頭低聲交流着什麼。
看着周圍已經人山人海、真正可以稱得上是來自天南地北的劍豪絕地散仙宅男超人大劍格鬥家火霧戰士僧侶薩滿異端聖鬥士們組成的圍觀團,我也徹底相信了“好奇心是人類犯罪的第一步”這一不二真理。
“怎麼回事?姐,珊多拉?”
“哦,阿俊,”姐姐大人回頭看到是我,露出了一抹我在七歲左右已經熟悉到可以在腦海裡形成全息影像的無奈笑容,沒錯,就跟看到闖禍的小孩一樣,“那個叫相良宗介的,跟斯巴達們起衝突了。”
卡擦一聲雷響,老衲外焦裡嫩。
腦海裡來回把公式劃拉了半天,我纔將相良宗介大戰斯巴達這個命題補充完整,然後大肆感嘆穿越這玩意是多麼神奇。
確實,被帝國兵們組成隔離帶分開的一撥人裡最醒目的就是那幫光膀子褲衩披風男,那拉風的裝束就跟剛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迎面帶着一股肱二頭肌的騷包味,我甚至可以很負責任地懷疑這幫貨過來之後究竟有沒有洗過澡,丫們身上的血道子和泥土印現在都孜然味的了。
而在這些斯巴達戰士對面,則是我一開始忽略掉的某位麻煩製造者,在姐姐大人和珊多拉聯手提醒下才被注意到的相良宗介。
沒辦法,那73對肱二頭肌太搶鏡頭了。
“驅散人羣,然後把相良宗介和貝奧達爾帶到居委會來。”
酷酷地撂下這麼一句話,我帶着一種居委會主任的龐然氣勢施施然離開衆人的視線。
“你們兩個,現在可以說說事情的經過了。”
在“居委會”的辦公室裡,我不滿地看着眼前兩個貌似老老實實的傢伙,語氣嚴厲。
貝奧達爾身爲標準的斯巴達軍人,一向惜字如金,說難聽點就是嘴笨到無可救藥,但萬幸,相良宗介是個擅長描述情報的傢伙,而且後者不會說謊,我總算大致瞭解了事情經過。
非常簡單,丫在斯巴達的“駐紮地”附近埋了密集到一隻螞蟻經過都能同時踩上三顆的地雷,然後一個路過的斯巴達戰士就不小心中招了。
雖然後者驚人的敏捷和身經百戰所鍛煉出來的警覺性最終避免了傷亡事件,但雙方的樑子就此結下,勇敢的斯巴達百夫長貝奧達爾一聲令下,七十多個褲衩男羣情激憤,扛着長矛決定去剁了那個砸場子的刀疤小白臉,然後被聞訊趕來的帝國兵火速制止,就是這樣。
“相良宗介同學,”我露出了溫和友善的微笑,看着滿頭冷汗不斷後退的某僱傭兵,“你還記着那艘飛船吧?讓你準備拋光的那個。”
“記……記着……”
“有個好消息,由於那艘飛船要執行別的任務,它被調走了,你不用給它拋光了。”
相良宗介一喜。
“有個壞消息,由於穿越者越來越多而那種小型巡邏艦不具備搭載快反部隊的功能,所以我決定調來三艘更大的——明天它們就到,準備好給三艘巨型戰艦拋光打蠟換三濾吧”
對方一聽,都快哭出來了。
“讓你丫違反軍令”我啪地一下將手裡的鉛筆摔在地圖上,話說這時候有誰給我幅眼睛就好了,“你這是赤luo裸的自由主義,是赤luo裸的無組織無紀律帝國軍事條例裡明明白白有着規定,受帝國軍方保護的第三方軍事人員在受保護期間必須無條件服從帝國軍事法典你還在我的軍事管制區裡私自制造儲藏埋設炸藥我應該把你丫斃了之前發給你的外來人員守則(相良宗介專用版)呢?發給你的居留區居民八千榮八千恥(相良宗介專用版)呢?發給你的穿越者必備十億個爲什麼(仍然是相良宗介專用版)呢?你到底看了沒有?”
被我一通咆哮,相良宗介滿臉糾結,最後還是弱弱地開了口:“那個……那些手冊的話,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有?”
廢話要不是提前用四個G的居民守則拴住你,被地雷炸上天的就不只是一個斯巴達了你個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