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這時候求月票也不是時候,但閒着也是閒着,那就求訂閱跟推薦吧)
這是此次來神界度過的第一個夜晚,可能是有點認牀吧,晚上睡覺我總覺得並不怎麼踏實,始終在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間折騰,好像腦子裡一直有事情在轉,根本清靜不下來,但真要深究自己在想些什麼,卻又偏偏什麼都總結不出來。我就這麼半昏沉半迷糊地躺着,隱隱約約覺得這一晚上都快過去了,又隱隱約約覺得房門似乎動了一下,還覺得有人在房間裡走動——但這應該都是錯覺,以自己如今的感知力和警覺程度,如果有人接近肯定一瞬間就能從迷糊狀態裡清醒過來纔對。
但是很快,我就真覺得有人在房間裡了,而且那個人在牀周圍繞了半圈,現在已經站在面前。
我微微睜開眼,朦朦朧朧中看到一個身影站在牀旁邊,這個身影高挑而優雅,背對着窗戶,逆光中看不清身影的面容,只能看到幾縷銀白在夜色中微微飄動,視線上移,一雙血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與自己四目相對,死氣沉沉,冰冷無神。
我這次可算徹底清醒過來,頓時一聲驚呼:“誒呀我去!”,隨後下意識地從牀上蹦起來後跳。但興許是平常在家裡習慣了自己屋裡的佈局,我忘了冰蒂斯家這間臥室有挺多亂七八糟高端洋氣不明覺厲的陳設:自己直接碰翻了牀旁邊一個高高的水晶飾臺,頓時嘩啦一陣巨響。
冰蒂斯的靈魂這次也跟着醒了。稀裡糊塗地嚷嚷起來:“幹毛呢幹毛呢!妾身失眠大半宿剛剛要睡着,你這發什麼神經!跟你在一塊怎麼這麼多事……誒臥槽。妾身的身體怎麼在那站着!你這個禽獸終於按捺不住要把妾身懵然無知的身體拉過來糟蹋了麼?!”
“女孩子說話注意點,”我真佩服自己,這時候還有精力跟冰蒂斯鬥嘴,然後激活了房間裡的水晶燈,柔和的光芒頓時充滿房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睜眼她就站在那了——嚇我一跳!”
站在牀邊背對着窗戶的正是冰蒂斯的離魂版身體,這麼一想剛纔推門進來在屋裡繞了半天的那肯定也就是她了。我很奇怪爲什麼這次自己的警覺性和感知能力都這麼遲鈍。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冰蒂斯的靈魂現在跟自己合二爲一,所以她這具身體對我而言根本不是“外人”,就好像你不會對自己的手腳產生警覺一樣,估計她這具身體就是要衝過來暗殺我我都不一定能反應過來——這太神奇了。
“難不成她還記着出發前告訴她‘要好好跟上’的這句話?”我冷靜下來,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去,冰蒂斯的身體就那麼呆呆地看着我走近,眼睛半天才眨一下。她身上穿着件純白色的睡衣。表情恬淡安詳,瀑布般的銀髮一瀉至地,這般形象與她平日裡一身黑色長裙到處暴走的模樣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但我可顧不上欣賞這位妖嬈御姐的身段,我現在就在想一件事:怎麼把這個腦癱版冰姐弄出去?
她有手有腳能四處走動,哪怕把她送回房間十有八九也會再跑過來。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了,她腦海中“要好好跟着眼前的男人”這句話已經變成條不可更改的死命令,除非把她綁在自己屋裡……綁起來也不一定管用,這個女流氓勁大着呢!她算是龍神之外唯一一個能用拳頭揍飛龍神的怪胎了,我親眼看見過她順手把琳扔飛的驚悚景象來着。
人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縫。我這頭剛拽着冰蒂斯的胳膊要把她送回房間,就聽到房門外傳來這時候最不想聽見的聲音。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庫瓦因大叔就攜他老婆闖進來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剛纔有巡邏衛兵報告說這……”
我跟冰爹冰媽迎面相對,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下來,然後冰爹看到了她的寶貝閨女穿着睡衣站在我身後,一臉剛剛睡醒的模樣(其實就是死魚眼),而我們身後,大牀凌亂(我睡相不好)。
我寶相莊嚴:“其實這是一個誤……”
冰爹一個箭步就衝上來打斷了我的話,我以爲他要跟我拼命,結果他抓着我的手錶情激動的跟帕金森晚期似的:“想好給孩子起什麼名了麼?”
我趕緊讓老爺子鎮定下來:“其實這真的是一個誤……”
冰媽也上來拉住有點亢奮的冰爹:“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多大人了就不能穩重點,現在是考慮這事的時候麼——”
我長出口氣,艾莎莉阿姨確實比冰蒂斯那個風風火火的老爸要靠譜多了,結果自己還沒來得及多感動一會,冰媽也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孩子在哪上學想好了麼?”
我都快哭出來了,真不愧是一家子,冰媽想的比冰爹可遠……
“爸!媽!你們兩個就別添亂了好麼!”這時候冰蒂斯可算忍不住開口了,“我的身體是剛剛自己莫名其妙跑進來的!陳只是被她嚇了一跳而已,你們到底要想多遠吶!”
趁庫瓦因夫婦稍微愣神的時機,我也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趕緊一口氣把所有情況解釋一遍。眼下這個誤會可不是三言兩語的問題,一旦解釋不清我估計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別想清閒,尤其是庫瓦因大叔行動力超強,你說萬一他夥同(這個詞沒錯)冰媽扛着三四噸童裝跑到影子城,宣佈要幫閨女帶孩子怎麼辦?先別說珊多拉她們仨會不會大義滅親,這消息光傳出去,起碼三年以內帝國全境你就找不到比這收視率更高的緋聞了……
我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反正兩位家長臉上都半信半疑的。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們寧可不相信,也要讓我承認了再說。這個可能性我是越想越高。
不過關鍵時候還是冰蒂斯厲害,她就幽幽說了一句話,冰爹冰媽都不吭聲了:“爸媽你們想象一下,以第一視角和自己滾牀單——你們覺得我能允許這事兒發生麼。”
庫瓦因大叔表情糾結了一會,非常遺憾地看着這邊:“真的啊?”
我使勁點頭,然後也摁着旁邊的死魚眼冰蒂斯使勁點頭,末了哭笑不得地看着兩位家長:“那什麼,你們這心態也有點……冰蒂斯可是你們親女兒。終身大事怎麼能隨便亂來的。尤其是今天這情況,我覺得你們把神殿守衛全招呼起來追殺我那纔是正常發展吧……”
庫瓦因大叔已經恢復了平日裡那種穩重淡然的老貴族模樣,聞言突然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我們當然知道。”
我被他那笑容弄的毛骨悚然,趕緊後撤半步:“額,那就好……其實我覺得吧,冰蒂斯現在還沒這方面的想法,反正神壽命無限。你們也不用給她太大壓力是吧?其實她平常很頭疼這個的,跟我抱怨不是一次兩次。我一個外人按理說不該……你們眼神怎麼那麼奇怪呢?”
庫瓦因和艾莎莉曖昧地對視一眼,似乎達成了什麼默契似的,隨後前者還是帶着那種頗有深意的微笑看過來:“那好吧,你們先休息,今天晚上也鬧的夠厲害了。”
隨後夫婦兩人就神神秘秘地轉身要求。我滿頭霧水還沒解決呢,下意識地招呼了一聲,庫瓦因大叔頭也不回,只是悠悠地撂下句話:“你是據我所知唯一一個對冰蒂斯而言很特殊的人——那丫頭從不主動對其他人抱怨自己的私事,甚至包括我和她母親。”
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這出讓人哭笑不得的烏龍總算平安落幕。現場只留下我和冰蒂斯的離魂之軀面面相覷,嗯。我還順便在精神層面和冰蒂斯的靈魂面面相覷。
“你爸最後是什麼意思?”我琢磨了一下,“吶,冰蒂斯,他說的是真的?你以前從不……”
“你別問,煩着呢,”冰蒂斯沒好氣地回答,“睡個覺都不安穩——你把妾身抱牀上去。”
我:“……哈?”
“還愣着幹什麼,她還會跑過來的!”冰蒂斯在我腦海中大聲咋呼着,“她現在肯定只能記住一件事了,那就是隨時跟着你。靈魂離體越久,身體的思考能力就越弱,小孩子都該知道這個。你答應過我爸的,照顧好妾身的身體,那現在就開始吧:抱妾身去牀上睡覺,除非你好意思看一個女孩子穿成這樣在你牀前站半宿。”
“是是,我的女神大人,”我嘆了口氣,知道冰蒂斯也會和普通女孩子一樣有蠻橫的時候,而且她這個蠻橫的威力更大,最好別指望能跟她講道理,“那你在牀上,我去打地鋪。”
冰蒂斯沉默了一會,聲音很低地開口了:“不用,妾身跟你在一塊卡着呢,你覺得你的地鋪還是一個人的麼?”
你說這是多複雜的問題吶!
我一瞬間轉過成噸的想法,思緒紛雜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但最後,那些紛亂的思緒慢慢退卻,我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想通了什麼,一下子輕鬆起來。
“嗯?陳你剛纔想什麼呢?”冰蒂斯應該是能感受到靈魂另一半的動靜,頓時好奇地問道,“妾身怎麼覺得……一陣發寒呢?”
“沒啥,你的錯覺。”我呵呵一笑,隨後輕車熟路地把冰蒂斯的身軀橫抱起來,真是奇怪吶,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哪怕抱着她也不會感覺到絲毫彆扭了,你說這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把她小心地放在牀上,幫她整理着頭髮,整理了半天,強迫症都被逼出來了:“你頭髮怎麼這麼難打理呢!”
“你費這事幹嘛,妾身的頭髮壓不亂的。”
“……我強迫症犯了,你說你平常睡覺的時候頭髮怎麼處理?都壓在身子底下還是搭在牀外面?或者提前弄個睡覺專用的髮型之類?”
聽到我的問題,冰蒂斯頓時沉默下來。足足半分鐘沒動靜,最後她氣急敗壞地大叫:“看你這倒黴催的問題!妾身也TM糾結了!妾身平常到底是怎麼睡覺來着——”
我目瞪口呆:“……我好像想起個笑話……”
“閉嘴。”
“好吧。我不說了。”我聳聳肩,把冰蒂斯那幾乎和身體一樣長的頭髮仔細整理到牀外,弄成了一條銀色的瀑布,然後看到她還睜着眼睛,便伸手幫她闔上眼皮:“好好睡覺啊,這次別亂跑了。”
一秒鐘後我才毛骨悚然起來:這橋段怎麼這麼像是冰蒂斯死不瞑目呢?
我憋着這個“死不瞑目”的想法,在牀另一邊小心翼翼地躺下來——說到底果然還是挺尷尬的,也幸虧冰蒂斯家是土豪。或者說每個神族都是土豪,這張牀要再拉長點都快能停上去一輛坦克了。我就在這張可以用廣闊形容的大牀上小心地盤踞下來,跟旁邊那具曼妙的身軀保持足夠距離。冰蒂斯這個一向彪悍的女流氓一遇上真格的果然也縮了,沉默良久她才顫巍巍地憋出一句話來:“你個禽獸,絕對不準真動手啊,妾身現在沒反抗能力,你要趁妾身睡覺下手試試……”
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麼。剛纔我說打地鋪你還不願意呢。”
“少廢話,妾身多少也是女孩子,這時候要再沒危機感那得多缺心眼。媽蛋,不想睡地鋪,還得時刻擔心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正以第一視角推自己,你知道本女神現在糾結成啥樣了麼!”
女人心海底針。冰姐的心大概就相當於鈦合金坨子裡熔了根針,反正自己是捉摸不透的。我嘴角上翹,帶起一個微笑:當然,冰蒂斯肯定看不到。隨後我轉過身背對着她的身體:這是必須的,無論如何那位女神的身材都有點好的出奇了。甚至用完美都不夠形容,即便有一層薄被也難以掩飾冰姐的驚豔身姿。再加上夜色下那平添了一份聖潔與恬靜感的絕美側顏,哪怕我定力沒問題也有可能睜着眼到天亮,這不平白給自己找麻煩麼。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在意反而產生了錯覺,明明離的很遠,我還是感到近在咫尺有溫熱的體溫和冰蒂斯身上獨有的那種清香不斷傳來。感覺到自己靈魂中還有另外一份躁動不安的來源,我忍不住開口:“還沒睡?”
“……別提了,還琢磨睡覺的時候頭髮怎麼放呢……”
我頓時心如止水不再糾結,把珊多拉她們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滾屏播出了幾十遍,酣然入夢。
這短短的後半夜終於安然度過。
感覺只是睡了一小會,窗外便天光大亮了。我睜開眼,看到有點陌生的天花板,稍微反應片刻纔想起來自己正在冰蒂斯家,然後才把昨晚上的事情全部回憶起來,趕緊看向身旁:幸好,後半夜冰姐的身體沒有到處亂跑,還老老實實地躺在原位置,既沒有姿態曖昧地纏過來,也沒睡相不佳春光全漏地在那當活體福利放送機:我很擔心假如這事兒真發生,冰爹冰媽立刻就敢扛着嬰兒車順便把我綁架到父神殿去讓父神證婚……
虧昨天她還惹出那麼大的亂子,現在倒是睡的死沉:沒腦子果然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我起牀,下地,換衣服——話說最開始的時候珊多拉還挺糾結我跟冰蒂斯卡在一塊,換衣服的時候該怎麼辦,結果沒兩天就顧不上糾結這種細枝末節了,事實證明人的不習慣都是源於沒被逼到那份上。冰蒂斯懶洋洋的聲音也適時地在腦海中響起:“哦,早。”
“你醒了,不多睡會?”我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在一起卡了這麼多天,現在我都快養成早起和冰蒂斯互道早安的習慣了,不會像剛開始兩三天那樣,早晨突然聽見她跟自己打招呼還會被嚇一跳。
“啊,根本沒睡,”冰蒂斯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有氣無力,“妾身好累。”
“你後半夜沒睡?!”我大驚,“你這麼沒心沒肺還有失眠的時候?”
“……滾,現在還TM在想睡覺的時候頭髮到底放哪呢,你別跟妾身說話啊,火大了妾身唱歌煩死你。”
我:“……”
我大冰姐竟然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她的強迫症應該已經達到不治之症了吧?
“等等,我突然想到件事,”自己還是忍不住跟冰蒂斯說話了,因爲她的身體已經醒過來,而且按照“最高命令”,一臉木然地站到了我身後,身上穿着輕薄的睡衣,“怎麼給她穿衣服?”
“……別想着佔便宜。閉上眼,轉過去,屏蔽感知,妾身自己穿。”
我聽話地照辦,但轉過去之後才反應過來:“意義何在!”
“哦擦,忘了妾身跟你在一塊卡着呢,你看不見妾身也看不見了。”
於是我倆就因爲這個簡單的問題糾結起來,一直糾結到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女管家來看客人是否已經起牀,並通知我們早飯已準備好。
我頓時就覺得自己這腦子是被洞給毀了:神殿裡多少侍女!再不濟還有個女管家!昨晚上冰蒂斯的睡衣是誰給換的!你說我倆這智力怎麼就突然不夠用了呢?
我和冰蒂斯討論了一番,最後冰姐覺得是倆人在一起卡的時間太長,其中一個人拉低了平均智商,接下來一直到飯廳之前我倆都在拼命否認拉低智商的那個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