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通常印象中的武器都應該是什麼樣的?或者說,武器的定義應該是什麼?
或許它的形態可以千變萬化,攻擊時的光影效果可以絢爛多彩,名字和用法也可以各不相同,但我想基本上所有常規兵器都至少建立在一個相同點上:對目標進行攻擊,具備殺傷或威懾作用,可以令目標的結構或者功能或者任意一個完好方面受到破壞和創傷,利用各種殺傷手段來破壞掉目標的正常狀態——我覺得武器基本上都應該是這種東西——但很顯然,貝拉維拉爲我展示的這個叫做輝光圓環的東西所使用的武裝完全是另一種玩意兒。
在輝光圓環周圍出現了大片黑紅色的墮落使徒飛船,經過比例對比我發現輝光圓環的尺寸大概只有永恆級的一半不到,比自己預料的要小很多,在演示了那道金色光環的基本尺寸之後,輝光圓環開始充能,並展示了它最基礎的攻擊手段——好吧,實話實說,雖然效果很華麗,但貌似威力一般,那道金色光環四周可以產生大量巨型的魔法陣,利用密集的彈幕發動攻擊,那些彈幕的威力恐怕和中小型戰艦的主炮威力差不多,用來對付永恆級這樣的超級母艦有些力不從心,在演示過程中,它在對方完全不反抗的情況下對一艘敵艦飽和轟炸了十幾分鍾才讓後者的護盾熄滅——在真正的戰場上是不可能這樣順利地對一個單位飽和轟炸的,要達到同樣的火力輸出。恐怕要五至六個“輝光圓環”才能在足夠短的時間內擊潰一艘永恆級母艦的護盾。
但貝拉維拉卻告訴我,輝光圓環在帝國軍備序列中是和永恆級母艦一樣級別的超級戰艦。
正當我對此有些不解的時候,全息投影中突然出現了變化:在目標的護盾熄滅瞬間,輝光圓環內部那片原本空空蕩蕩的區域突然產生了一層鏡面樣的東西,護盾被擊潰的敵艦的影像被清清楚楚地倒映在那面鏡子中。雖然看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我本能地感覺到,恐怕這纔是那個光環真正開始攻擊的時刻。不過繼續看下去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點違和之處——可能是爲了演示得更清楚。貝拉維拉讓那些表示敵軍的黑色飛船密密麻麻地排列,但輝光圓環中央的鏡子中卻僅僅出現了一艘敵艦,周圍的飛船全都不見蹤影。而且鏡子中的那道倒影也不太符合透視規則——它並沒有因實體和鏡面的距離而顯得縮小,這從透視學上是說不通的。於是我開始猜測,或許那並不是鏡子。而是一個超巨大顯示器?以完全百分百的比例尺顯示着它所鎖定的目標?——好吧,這個猜測略不靠譜了點。
“輝光圓環的普通‘主炮’威力很弱,完全無法和星河之類科技側的主炮相媲美,但它的最終武裝異常強大——它被稱作恐怖鏡像系統,”貝拉維拉對我們——主要是對我解釋着輝光圓環的戰鬥方式,“這東西非常難以防禦,但也有限制,它一次摧毀的目標不能超過其湮滅半徑,嗯,湮滅半徑就是你看到的那塊跟鏡子一樣的區域。超過這個區域的目標是無法被完全鎖定的,只能被鎖定一部分。這是一種在有限目標身上產生絕對殺傷的兵器,不適合對付體積龐大臃腫的東西。不過這個鎖定裝置可以活用,我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它看上去像一個鏡子?——在鎖定過程中。它確實是以鏡子的方式在工作,只要以百分之百比例會被完全倒映在鏡面區內的東西,就可以被鎖定,因此目標只要有一個截面小於輝光圓環的湮滅半徑,那它就逃不掉了。現在,輝光圓環的第二套武器系統開始攻擊。”
全息投影中的金色光環達到了充能極限。它內部的“鏡面區”突然閃爍了一下,隨後鏡面中倒映着的敵艦影像開始急速縮小,在短短几秒鐘內,那個影像的尺寸就從幾十公里縮小到……反正在全息投影上看,已經只剩下米粒大的一個小光點了,如果不是旁邊有個箭頭指示,我甚至無法用肉眼找到它。而在鏡子裡的影像縮小的同時,被輝光圓環鎖定的永恆級敵艦也同樣迅猛地縮小着,並轉瞬間不見了蹤影,片刻之後,在那艘黑色戰艦消失的地方突然迸發出了一點螢火蟲般渺小微弱的火花。
“恐怖鏡像系統的絕對威力,”貝拉維拉微微笑了起來,“當然,這系統是存在弱點的,它的攻擊會受到幽能護盾或者同等級護盾的中和,因爲聖光和幽能這兩種東西在資訊優先級上是等價的,任意一方都無法在主物質位面完全湮滅或干涉另一方。因此恐怖鏡像系統無法鎖定被幽能或者同級護盾完全包裹住的目標。所以輝光圓環的戰鬥方式需要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利用它自身的常規兵器以及友軍的火力不斷削弱目標護盾,等到敵方護盾消失的一瞬間,目標就會被倒映在鏡面區,第二階段開始,輝光圓環將逆轉鏡子和現實的分界線,我們知道,正常情況下,你在照鏡子的時候是自己主動採取動作,然後鏡子裡的影像纔跟着變化,但一旦被輝光圓環倒映過,這個關係就會反過來——恐怖鏡像系統會把你在現實世界的實體變成鏡子裡的幻影,然後它把自己的‘鏡子’劇烈收縮,被倒映過的目標便會被無條件碾碎。”
我:“……”
“信息量太大死機了?”貝拉維拉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回神啦,沒這麼誇張好不好。”
“這玩意兒……這算什麼級別的武器?法則級?概念級?”我指了指輝光圓環的全息投影,“這種殺傷力不是太無解了麼?”
“其實並沒你想象的那麼誇張,”貝拉維拉聳聳肩。“只不過神秘系大多數東西的運作原理都不符合一般世界觀,所以它們看上去讓人感覺不可思議。恐怖鏡像系統嚴格來講只是一種數學率修改設備,它的攻擊效果侷限於湮滅半徑內,因此不是法則武器,它的鎖定和啓動過程會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涉,因此也不是概念武器。單論威力,其實這種武器和星河主炮是一種級別的。後者使用的高濃度幽能洪流有在所有維度產生效果的作用,無護盾的單位受到幽能攻擊同樣會被無條件摧毀,因此星河也不僅僅是一道能量炮那麼簡單——帝國所有的中到大型在役武器都不是單純物理殺傷的。想明白了就那麼回事。不過在面對帝國級別的戰艦時。恐怖鏡像和星河主炮比起來有個優點,那就是敵艦的護盾被擊破之後,面對星河主炮。它依靠充能裝甲和內部的幽能環境還可以繼續作戰,而面對恐怖鏡像,只要敵艦的外殼幽能護盾不再完整,艦身結構就全完了,內部充沛的幽能不能阻止照射。”
貝拉維拉將恐怖鏡像的生效方式講解的很細緻。它是否可以照射目標,只取決於兩點,第一自然是對方必須小於它的湮滅半徑——恐怖鏡像的鎖定系統是利用“信息映射”原理運行的,它必須百分之百地重現目標;第二則要求目標外層的護盾出現破綻。這個破綻持續時間可以很短,哪怕只是閃爍了一下,幾飛秒的時間。也足夠鏡像系統建立映射。之後敵艦即使重新給護盾充能也會回天乏術,因爲在當前世界,信息的映射關係已經建立起來,子彈已經飛入腦袋,這時候再戴頭盔已經晚了。
至於這玩意兒如何利用一個鏡子來消滅現實世界實體的過程。珊多拉看我理解起來有難度,便做了一個很形象的比喻:“快捷方式你總該熟悉吧?”
“電腦上那個?那我當然知道。”我點點頭。
“通過快捷方式可以控制程序實體,”珊多拉繼續說道,“恐怖鏡像就是給目標建立了一個快捷方式,我們知道,世界的本質就是資訊集合。一切進入世界屏障內的東西,都要在‘世界’這個大存儲器內給自己的信息找個容身之處,我們可以看成是一個文件夾,而完整的幽能遮蔽可以利用高級權限——也就是幽能在萬物階梯中的優先位置——隱藏文件夾路徑,恐怖鏡像系統就是要找到目標的文件位置在哪,然後……建立一個用於卸載的快捷方式。”
我這次終於徹底聽懂了。
“很給力的玩意兒……我還是覺得它比星河高科技點……嗯,高魔法,”我嘖嘖稱奇地看着全息投影上的金色光環,“不過這東西獨立作戰能力恐怕很渣吧?”
“沒有辦法的事,除了真正的法則武器和概念武器,要通過投機取巧的方式繞過世界的各種修正都是困難重重的,在目標有一個完整幽能護盾的情況下,哪怕那個護盾強度再低,恐怖鏡像系統也啓動不了,”貝拉維拉無可奈何地攤開手,“而它自身限於載能有限,常規火力並不強大,所以面對永恆級組成的集羣時,輝光圓環必須有大量支援戰艦做輔助才能不會死的很慘:它的防護性只有永恆級的一半左右。不過只要我們的艦隊中有一定數量的輝光圓環存在,對敵人就會形成空前巨大的威懾力。你大概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樣一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生效,而且一擊必殺的狙殺炮臺可以讓敵人的大型戰艦多麼膽戰心驚——他們甚至會爲了防止被鏡像點殺而犧牲火力和機動力,以增強單艦的護盾強度——聯合護盾面對輝光圓環是無能爲力的,因爲聯合護盾並不是完整護盾,大量不同飛船的護盾疊加在一起,會產生大量不連續面,這種不連續面不影響對常規炮火的防護,但會給恐怖鏡像留下可趁之機。啊,你有問題?”
我指着全息投影:“就一個問題了,我們要多久才能造出這東西?它能在下一次跟墮落使徒打仗之前服役麼?”
貝拉維拉四十五度角看看天空,片刻之後看了我一眼:“你不能因爲咱倆以前有過節,就把我當節過吧……你們用了多久才造出自己的第一艘永恆來?說起永恆我還有怨念呢。當年在艾澤拉斯的時候,我手頭最後一艘永恆戰艦啊……被維斯卡毫不猶豫放煙花了……”
“那是,她不放煙花,那就輪到我們被放煙花……別轉移話題,”我剛想順着說下去,猛然反應了過來,“那可不是你的光輝歷史。而且當年我們手裡是沒有永恆級的完整資料。基礎工業也不全,才進展緩慢,可現在你手中可是已經有輝光圓環的資料了。”
“但我沒有基礎工業。”貝拉維拉說的毫無商量餘地,“找遍新鄉,也沒找到倖存下來的塑星池……也就是神秘系用來建造太空兵器的星港。現在即使手頭有資料我也要從頭建設一套工業體系。你當年也做過一樣的事,你知道這有多難。至於墮落使徒……他們隨時會發神經,我可不敢給你任何保證。另外,我還給你個建議,別太追求立即讓一大票輝光圓環這種級別的強大戰艦服役,不管什麼時候,單一而不成系統的東西都是很難力挽狂瀾的,哪怕是超級武器也一樣,有這功夫你不如期待我們先造出神秘系的各種中小型太空兵器比較實在,這才符合合理的發展規律。而且大多數時候。合理配合的多樣化艦隊遠比一支缺乏支援的母艦編隊要更有戰鬥力。至於什麼時候讓輝光圓環服役嘛……我只能說盡力而爲。”
我也知道這件事是強求不來的,只是看到這麼個給力的玩意兒卻不能馬上出現在自己眼前,感覺多少有些鬱悶,但我相信,貝拉維拉不會在這件事上有所含糊。於是也只能放心地將這任務交給她——她的擔子會很重吧。
“不管怎樣,辛苦你了。”我覺得多少還是要對貝拉維拉表示一下,因爲這些責任她本來是不用主動站出來承擔的,看看她現在的狀態,一個殘缺的靈魂,依靠附身在自己的複製體上纔能有限活動。如果她就此一直隱藏在希爾維亞的靈魂深處,也根本沒人可以說什麼,但她還是主動站了出來,把新帝國目前面臨的最複雜也最重要的轉折點抗了過去,我不是個對此一無所感的人,只是總找不到合適的方法表示謝意——除了這麼一句話之外。
貝拉維拉笑着眨眨眼:“這聲感謝的分量可不輕,我會好好接着的。”
“話說,你原本已經決定從此退隱,安安心心地當個小店長,現在又拉過這些擔子,不會後悔麼?”珊多拉看着遠方的渡鴉孵化場,聲音很輕地說道。
貝拉維拉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開始確實是想就此退隱,再不管這些亂糟糟的事情——因爲我真的有些累了。但看着你們這樣忙碌,總覺得沒辦法安安心心地在你們建起的影子城裡繼續享清福呢……或許總要找點事做,心裡纔會踏實吧。幸好,只是頹廢了這麼短的時間,我還沒忘了自己的本事,這點事情還應付得來。當初在艾澤拉斯給你們造成不小麻煩,這也算一種補償吧。”
說完,貝拉維拉收起了空中的全息投影,揮着手走向她的渡鴉們,半句話輕飄飄地順着風飄過來:“……至於退休——等幹翻了那幫叛軍再說吧,我還沒到退休的年紀呢。”
因爲和貝拉維拉的一番談話,我和珊多拉突然產生了再去天界都市看看的想法,離開那裡已經有好幾天時間,也不知道奧蕾莉亞是不是已經整理好了那些爛攤子,因爲本身對天界都市的一切就都很瞭解,奧蕾莉亞在那裡的工作進度很快,幾乎每天都有很多新進展彙報過來,不過再多彙報,我覺得都不如自己去看看的好。
如今天界都市已經和影子空間連成一體,前往那裡再不用走麻煩的世界之門,其過程簡單的就和從影子城出發去阿瓦隆一樣,因此只是片刻之後,我們就來到了位於天界都市核心的天使之城。
眼前的一切和前些日子離開的時候比起來沒什麼變化,這倒不意外,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天界都市的基礎建築就都已經按規劃就位了,近期內我們沒有對這些巨型建築羣進行擴建和改建的計劃。眼前唯一的變動是絕大多數建築現在都處於運行狀態:那些建築物表面的漂亮符文在奧術催動下閃爍着神秘的光輝,鑲嵌在建築物外牆上的藍色水晶閃閃發亮,一種極其輕柔,如同音樂般悅耳的鳴響時時刻刻隨風飄來,整個天界都市都被這種鳴響籠罩着。
儘管仍然看不到太多人,但那些建築物的如常運轉已經足夠被稱爲好消息,至少這仍有些空空蕩蕩的天界都市就此多了一點活力。
“看,已經有衛兵了。”珊多拉環視了一下四周,突然指着左前方一座浮空橋說道,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浮空橋盡頭站着兩個模糊不清的幽藍色身影——那是兩個元素生物。
可以預見的是,在足夠的神秘系使徒誕生之前,天界都市最多的“居民”,必然是這種可以批量製造出來的元素生物,也不知道它們的活躍能不能給這裡帶來更多的熱鬧氣氛。
“陛下?”奧蕾莉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索,“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