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我第一次踏上綠星的土地,儘管在幾天之前這顆星球就作爲戰利品被拖回了影子空間,但在這上面忙活的都是科學家,塔維爾將這顆星球的防禦系統描述的異常敏感而且脆弱,導致除了第一批登陸綠星的蠍子兵之外的登陸部隊都被禁了足,一開始我還想跟着維嘉她們過來看看的,結果就這麼前後一耽擱給忘了。
“屬下確實不太放心讓那些粗枝大葉的士兵在這顆星球上亂動,”塔維爾將我從穿梭機上迎下來的時候說道,我是一個人過來的,雖然淺淺表示對綠星十分有興趣,但我是真怕那丫頭過來亂動,“僅僅在這幾天時間裡,我們就在綠星表面發現了至少三萬個疑似報警裝置的晶體簇,它們的有效半徑覆蓋整個星球,任何超過閾值的能量波動都會被綠星識別爲遭到攻擊的信號,然後它地殼下面的一層能量屏障就會啓動。幸好這些報警裝置只負責開啓防禦,而沒跟自毀系統連着——屬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顆星球是可以自毀的。”
“沒錯沒錯,我也這麼相信,舊帝國沾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應該會自毀。”
我一邊答應着,一邊原地跳了跳,這顆星球的重力略低於地球標準重力,但感覺上好像沒太大差別,地面覆蓋着一層綠瑩瑩的物質,一直蔓延到地平線都是這種清澈的綠色,它們看着如同水晶般剔透而有質感。可是踩上去是軟綿綿的,維嘉上次就跟我彙報了一下,她描述爲“可以讓你的六條腿都放鬆下來的天然地毯”。嗯,直到現在我都感覺她的形容方式比較難以理解……
塔維爾爲我們指引的登陸點在綠星北極附近,這個北極點是我們人爲給劃定的,因爲綠星被掠奪艦拖過來的時候暫時停止了自轉,到影子空間之後才恢復活動,一個操作上的小插曲讓這顆星球並沒有沿着原本的自轉軸旋轉,後來塔維爾就乾脆按照綠星現在的自轉軸給重新指定了北極點——假如這顆星球上有原住民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找不到北了。
着陸場周邊是一個稍顯凌亂的科學前哨站,幾座定製成型的行星殖民倉段橫七豎八地拼接起來,形成了一系列實驗室之類的設施,哨站周圍隨處可見高大的奇怪裝置,都是科學家們用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塔維爾介紹這些就是用來對綠星進行掃描的特製設備:這裡用的一切東西都是特製,甚至臨時拼裝的,所以沒辦法按照制式方式整齊規劃,這讓實驗區看着沒有尋常帝國基地那樣整整齊齊的感覺。
“我們想盡辦法調整所有設備的能量波段。以繞過綠星的報警器和屏障。您可以看到遠處有一座很高的水晶尖簇,這種尖簇就是那三萬個報警器之一,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文明製造了這套系統。它們從地底生長,一直探出地表,通過這些尖簇來確定地殼下面的情況是唯一安全可行的辦法:至少不用鑽透大地。但它們同時聯繫着星球的警報網,要在掃描這些晶簇的同時不觸發警報可不容易。這些特製的掃描裝置其貌不揚,但用起來表現還不錯。”
“我想知道,難道這顆星球在過去幾萬年裡就一直風平浪靜地呆在太空安全區?”我不解地問道,“聽你描述的樣子,這地方的警報系統敏感的一塌糊塗。那豈不是有個風吹草動就會觸發全球戒嚴?它要是讓隕石砸一下豈不是就自毀了?你說過的,它有自毀系統。”
“這個很好解釋。綠星表面這層幾公里厚的凝膠晶體擁有類似裝甲層的防護作用,儘管看上去不怎麼解釋,但屬下采集了一點點樣本,發現它們可以被充能,充能之後它們將變得如同星際合金一樣堅固,而且能抵抗多種能量攻擊。理論上是這樣。”
聽上去有點像帝國星艦使用的充能裝甲,只是不知道這層綠毯是不是用幽能的。
“另外綠星的報警系統有甄別能力,”塔維爾看我沒有疑問,繼續說道,“我們小心地進行了多次測試,確定這套系統僅對攻擊行爲和對地殼以下的滲透行爲生效,假如是隕石撞擊,它會啓動一個偏移護盾,將襲擊彈開。”
我眉毛一擡:“護盾?你說這顆星球有護盾?”
“曾經有,我們在地下半公里處發現了充能環狀結構,應該是一種老式的護盾發生器,它們有幽能反應,說明是舊帝國給附庸種族裝備的東西,但這些護盾發生器應該已經壞掉了,或者是能量不足,反正在墮落使徒攻過來的時候這些護盾都沒有啓動。理論上是這樣。”
“你們發現的不會就是這些晶簇吧?”
我看了看四周蒼涼的曠野,綠星表面是相當單調的,在這裡只有兩種東西:鋪滿整個星球表面的綠色凝膠晶體,還有顏色稍淺一點,真正有水晶質地的所謂晶簇,晶簇這種東西是塔維爾後來發現的,不過我覺得它們還沒重要到值得把我叫過來的程度。
“當然不僅是這樣。”
塔維爾果然搖了搖頭,然後打開了全息投影,“我們在綠星深處發現……古怪的生命反應。”
我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來:“生命反應?這下面有活人?!”
“不,不好說,屬下甚至懷疑這是儀器誤報:那下面的反饋信號綿延成片,幾乎有地核大小的區域內都產生着生命反應,但根據波段頻差分析法得到的結果,這些反饋回來的信號頻率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來自同一個生命體,理論上是這樣。”
“地核大小的生物?”我目瞪口呆,然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天空。珊多拉正掛在那悠然自得地自轉,等着破關重生的一刻,於是自己頓時就淡定了。“好像也不是不能想象的東西。”
“請不要把希靈使徒的力量當成常例。”塔維爾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天上那一輪金日,你還真別說,有珊多拉在那照着,綠星表面的探索工作輕鬆不少,起碼不用額外照明瞭。
“首先我們解釋不清爲什麼一個行星的地心會存在一個巨大的生物體:假如那真的是個生物體的話。這從任何一種進化模版都說不清楚,自然情況下不會誕生這樣的生命,除非它是叮噹造出來的。其次。您應該看看這個,這是綠星的地幔附近。”
我看着塔維爾指出的那些畫面,上面是分層剖析的綠星結構圖,結構圖大部分都用“待定”字樣標註着,說明關於那些部分的結構只是根據有限的情報猜想出來,與實際情況可能有很大差異,而在地幔位置,除了待定字樣外,還出現了很多蜂窩狀的網格。這些網格大小均勻。依照週期性的花紋分佈着,看上去好像一條環狀的緞帶。
“這些都是空洞,綠星分爲很多層。最外層是凝膠晶體,次一層是固體地殼,再往下就是這些巢穴。目前瀰漫在地殼附近的信號屏蔽和報警網絡應該都是這些巢穴散發出來的,它們百分之百是人造產物,不過對這些地方的幾項探測計劃都失敗了,只要有東西接觸到這些網格就會被一種強能量脈衝摧毀,脈衝類型是幽能,或許是反步兵哨戒炮之類的東西。屬下沒敢將更強大的探針放下去:那可能會觸發某種自毀程序。理論上是這樣。”
“很謹慎,很好。”我一邊點頭一邊看着綠星的結構圖。在它的核心位置,用一片紅色標註着“疑似生命反應”的字跡,我的注意力被它吸引着。
“叮噹,叮噹,”我伸手在胸前的口袋裡掏了掏,把正躲在裡面偷吃泡泡糖的小不點抓出來,“幫個……你吃個泡泡糖有必要這麼誇張麼?!”
叮噹被泡泡糖綁的跟木乃伊似的,悶聲悶氣地嚷嚷:“叮噹其實很厲害的!叮噹想試試花式吃糖,就是沒成功而已。”
“我一天換三套衣服不夠你禍禍的!”我拿出杯子來給叮噹洗了洗,“行了行了,來看看這個,你或許感興趣。”
跟奇怪生物有關係的東西找叮噹應該是沒錯的,至少她在自己的專業課內成績還算不錯。我給她指了指塔維爾提供的投影:“你看這個,在綠星地核附近有一個這麼大個的生物,嗯,也可能是一羣生物不過塔維爾覺得可能性不高,用帝國的設備掃描出來的結果是那裡只有單一生物個體的反應——對了,你掃描生命反應的話應該不用我們的設備吧?”
叮噹跳到最近的一臺機器上,跟機器的感應水晶比了比個子:“叮噹夠不着,所以用不了!”
好吧,我問了個挺二的問題。
小不點女神抱着胳膊開始在空中飛來飛去,花生米大小的小臉上滿是嚴肅的神色,她念唸叨叨了半天,重新趴回我腦袋上:“干擾有點強,不過下面可不是一個生命反應哦。當然,地核裡面確實只有一個,是一個相當相當大的傢伙,然後這裡——”
叮噹說着,跳到半空用小腳丫在全息投影上飛快地踢了踢幾個地方:“這些網格一樣的結構,也有生命跡象,至少有部分生命跡象。”
“很奇怪吖,”叮噹在半空翻了幾個筋斗,這是她獨有的飛行絕技,“那裡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生命,他們都活着,很多靈魂聚集在一起,但和普通的生命不一樣,感覺不到活着的**……好像很多遊離的精神體混雜在一起,還有很強的干擾,完全突破不進去的說。”
我和塔維爾對視了一下,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驚訝的意味,但沒有人懷疑叮噹說的話,作爲一個生命女神,這時候她的判斷力可是比最先進的生命探測儀還精準的。
“我感覺毛骨悚然的,”我捏了捏叮噹的翅膀,把她放回口袋裡,小東西只探出個小腦袋四下張望,“怎麼感覺跟鬼片似的?綠星下面有好幾億的孤魂野鬼不成?”
“假如他們真的存在。那至少已經存活數萬年了,”塔維爾神色凝重語氣嚴肅,慢慢調整着手中的儀器。“……在舊帝國覆滅之前,墮落使徒出現之前,他們就活着……”
“我們能和他們聯繫上麼?”
“理論上……不能,”塔維爾遺憾地搖搖頭,“在一開始的探索中,我們已經不小心觸動了綠星的警報系統兩三次,但除了沒有智能跡象的自動防禦反應外。沒有收到別的信息:比如來自地下的通信之類,什麼都沒有。他們或許根本意識不到帝**的到來,更不知道自己的星球已經被捕獲了。”
“想辦法和那些生命體聯繫上,”精神連接中突然傳來了珊多拉的聲音,“不管用什麼方法,他們可能是親身經歷了帝國覆滅之後唯一倖存的附庸種族。”
塔維爾立刻對着尤拉西斯皇權行了個軍禮:戴着墨鏡。
“阿俊,你要再敢唱《我的太陽》我真生氣了!”珊多拉敏銳地注意到我不懷好意的眼神兒:從好幾萬公里之外,立刻大聲威脅道,“對了。那座君臨者主宰船的情況怎麼樣?還有重啓可能麼?”
塔維爾愣了愣。表情很微妙:“……這個……難度有點大,您知道,它基本上是死在各個地方的。現在我們能把它拼在一起已經是個奇蹟了。”
塔維爾有自己的難處,雖然她是行動力超強的首席科學家,卻也有自己的實力極限。君臨者這種東西所需要的尖端技術涉及方面太廣,作爲舊帝**事思想走入某個極端之後的變態產物,君臨者主宰艦差不多將所有涉及到戰鬥的技術走到了極限。
結束了和珊多拉的通訊之後,我和塔維爾閒聊起來,一開始是關於綠星下面的生命反應,但很快。我們的話題就偏向了君臨者。
“一座君臨者,最普通的型號。究竟會有多強?”我很好奇地問道。
塔維爾想了想:“屬下沒有經歷過君臨者輝煌的年代,只能從歷史資料上進行猜想。一座君臨者,在戰爭定位上是種超級武器,甚至比星球要塞還要高一級。它在沒有完成充能的時候,甚至一艘滿載炸彈的突擊艦就能將其重傷,但在完成充能之後,君臨者幾乎可以消滅射程內的一切東西,包括最強大的永恆級母艦。這種飛船走極端,而且走的相當遠:幾乎找不到在同樣的戰爭定位上比它更偏執的東西了,或許它的原始型號研發背景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戰役,基本上帝國的每一種革命性軍備都是在這種情況下研製出來的。”
“比星球要塞更高一級?”我挑了挑眉毛,“我認爲戰歌號已經足夠強大了,至少戰歌號搭載了複數的法則——類法則設備,當初一座戰歌號就把咱們一支艦隊耍的團團轉。”
“一座舊帝國星球戰艦可以給一支艦隊造成大麻煩,但無法將後者消滅,而一個充能完畢的君臨者可以消滅一支艦隊,順便幹掉一座星球戰艦:它們的戰場定位不一樣。君臨者的使命就是消滅敵人,它更傾向於戰鬥:用最強的戰鬥力正面摧毀敵人,在短時間內給目標造成毀滅性打擊,而後者卻從名字上都能聽出來,星球戰艦的另一個名字是星球要塞,要塞這兩個字並不是武器的名字,而應該算移動的陣地,哪怕它們更加龐大,成本更高,構造更加複雜,也不是用來衝鋒陷陣的。”
我想了想,心下了然:這就相當於非要拉着一顆核彈頭和一座總統府比較誰更厲害,論行政級別,總統府碾壓核彈頭,論成本也一樣,但扔到戰場上,幾萬個總統摞一塊也扛不住核彈轟炸是吧?
當然星球要塞比總統府厲害多了,至少它還能打仗用,你可以將其看成架滿防空炮的總統府,而且裡面全是扛着RPG的國會議員。
塔維爾聽到我的描述,很是欽佩地點點頭:“您的想法很別緻。”
我對君臨者的武器系統很有興趣,創世紀,根據已有的描述,我覺得那是一種類似主“炮”的東西,在啓動的時候它會對目標進行“射擊”,然後摧毀目標,這種戰鬥方式看上去有點粗野,高級一點的武器應該是戰歌號那樣的,巋然不動,然後法則武器亂開,XX光年之外就變得天翻地覆,作爲一個比戰歌號的戰鬥力(僅論戰鬥力)還強的東西,君臨者卻用着那麼野蠻的兵器,這實在讓人驚訝。
我向塔維爾詳細討教了一下,得知了“創世紀”的真面目,當然,是資料記載版的。
“信息拆解重組定向投放裝置”,綽號“拆毀師”,常用名:創世紀。
“它會向目標發出一組標定‘附着點’的簡短信息,只要目標存在而且可以與周邊世界產生信息交互,附着點就會將其與創世紀系統連接在一起,這是瞄準過程,隨後創世紀啓動,將目標的所有資訊打亂,隨機重組,這是攻擊過程,創世紀就是這麼簡單粗暴的東西,”塔維爾如此解釋這個聽上去很厲害但完全聽不明白的裝置,“您知道,世間萬物都基於信息描述,因爲它們能夠和其他事物產生信息交互,所以它們才存在,纔有價值,而創世紀就是在這個最終極的基礎上橫插一腳,它會摧毀目標的信息結構,如同一次規模極小速度極快的熱啓動,儘管攻擊範圍有限,但只要在射程內的目標,都會被拆毀。
而現在,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仿製出可以應用在其他戰艦上的弱化版創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