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在仔細的看了席居安的臉之後,忽然間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席思危和席居安的臉交織在一起,她根本就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是席居安,還是席思危?
她愛的人,究竟是席居安,還是席思危?
她又一次的落荒而逃,沒有辦法選擇的時候,只能選擇逃避。
可不過是走開了兩步,席居安就上前,從後面抱住了桑柔。
和七年前的那個擁抱一樣,他從後面抱着她,他寬厚的懷抱,溫暖的胸膛,強健有力的手臂,是她一度渴望的懷抱,卻在七年之後,才重新感受到這個溫度。
“就兩天,兩天之後,你還是桑柔,不是我的桑桑。”席居安低聲說道。
是啊,當初只有席居安叫她“桑桑”,可是到後來,所有人都這麼叫她,席居安卻再沒有這樣叫過她。
她是桑柔,卻也想要是他的桑桑。
“席居安,你要了兩天之後呢?你就能回到不認識我沒有愛過我的日子裡面嗎?”桑柔終究是將席居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給拉開,用了多大的力氣,又或者沒有用力氣。
她拉開,他就鬆開。
是啊,貪得着兩天的偷來的快樂之後呢,他們終究還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的,那麼以後呢,看到桑柔和席思危幸福的席居安,會不會重新對桑柔提出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再度對桑柔提出這樣的要求?
到時候,他們的關係,就是是人最不齒的那種關係。
縱使桑柔對席居安還有情,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境地。
席居安被桑柔的話給堵住了,是啊,兩天的快樂之後呢,以後他就不會在乞求桑柔嗎?看到她之後就真的不會再想入非非?
真的甘心她和席思危在一起?
可是不甘心又能夠怎麼樣?
桑柔都和席思危在一起七年了啊!
這七年呢?他在做什麼?他在當一個局外人,看着桑柔和席思危的感情,獨自回味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在路燈下看着他的那個女孩子,美麗如初,卻再也不是他的了。
後悔嗎?後悔在第二天沒有去找她嗎?又或者後悔在席思危介紹她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就出來說他纔是第一個見到她的人,他們兩個才應該在一起?
不知道,席居安不知道,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最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席思危,最後只能犧牲自己對桑柔的感情。
看,桑柔和席思危在一起,好像也很幸福啊!他們都要結婚了呢?
現在的他,只不過想要在她結婚之前,和她在一起短短的兩天,想要告訴自己,他也是和她在一起過的,他們曾經也有過特別快樂的日子。
“七年前,如果你說出來,那天晚上我遇見的人是你,就算被思危責怪一輩子,我還是會選擇和你在一起,但是你沒有。五年前,我和思危分手,如果你在那個時候和我有一點暗示,我會毫無顧忌的和你在一起,但是你沒有。現在,我和思危要結婚了,我不會再爲了你,再對不起思危一次。他愛我,絕對不會比你少,有可能,他是我們三個裡面愛的最深的那一個。
“但是受傷最深的那個,也是他。當初是你選擇成全我們,現在你告訴我說你後悔了,居安,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我和你這輩子都不會在一起的,要是下輩子,你先遇到我,你一定要大聲的告訴所有人,我是你的。
“但絕對,不是現在,不是從今往後的每一個時刻。”
桑柔覺得自己和那個喜歡了那麼久的席居安的桑柔,告別了,從今往後,桑柔只會是喜歡席思危的那個桑柔。
席居安看着桑柔,他聽着她叫他“居安”,七年來,她第一次這麼稱呼他的名字,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他買下的種子,結出來的果實,只能自己採摘。
桑柔的話並沒有任何的錯,她不過是用她正常的思維來回答了席居安那瘋狂的提議,他知道自己的提議有多麼的瘋狂。
只爲了兩天的歡愉,卻讓桑柔和他,承擔了幾乎是天理不容的罪名,是他唐突了,不理智了,才說出這樣的話。
他看着桑柔,眼中都是悲傷,爲自己,也爲他和桑柔本應該美好的未來而悲傷。
大約,他們只有相忘於江湖的緣分了。
桑柔的心中的酸楚,一點不比席居安少,但是,她只能狠下心來轉身離開。
她並不想讓這種情況在以後重新來一次,如果這次她答應了席居安的提議,他們開心了兩天,那麼以後呢,一而再再而三,終究有一天,席思危會發現,他會和席居安反目成仇,那是桑柔不願意看到的。
而這一次的離開,身後再沒有人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扯到懷裡,她知道自己在席居安的眼神注視之下,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她不能停下來,不能回過頭,不然一切就都功虧一簣。
可她還是會難過,會心疼,會奔潰。
她知道自己終究愛的人還是席居安,不管席思危和席居安長得有多相識,可他們就是兩個不一樣的人啊,沒有人能夠取代席居安在桑柔心中的地位!
她喜歡的,是那個在路燈之下親吻她的男孩兒,縱使這個男孩兒在以後的歲月中,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情,她都還是喜歡她的。
從門口出來,桑柔本來是想要攔一輛出租車回家的,蘇牧的車卻意外的停在了她的身前,他讓她上車。
想着可能席居安待會會出來,桑柔上了蘇牧的車,上車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牧卻像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樣,只是抽了紙巾給桑柔。
她眼眶紅了。
“吵架了?”蘇牧問了一句。
桑柔沒說話,那是比吵架還恐怖的談話,她寧願自己永遠都不要經歷那樣的事情。
“剛纔那個人,是我之前在你家裡看到的人吧?”蘇牧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雖然兩次席居安的感覺差很多,但是蘇牧知道,那就是一個人。
“連你都看出是一個人,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連蘇牧都看出來了,爲什麼她在看到席思危的時候,會把他認作是席居安呢?
蘇牧愣了一下,並不能聽明白桑柔的話,他對她瞭解的,太少。
“但是桑柔,你愛的人,是他嗎?向你求婚的,卻是另外一個?”蘇牧一臉已經看穿一切的樣子。
桑柔低下了頭,難道真的是旁觀者清?蘇牧一眼就能夠看穿一切,爲什麼?
“桑柔,別人不瞭解你,我還不瞭解你嗎?當時你和他站在檢察院的門口,你對他兇,對他發脾氣,你知道嗎,你從來不對別人發脾氣,總是把自己最溫柔的一面展現出來,在他面前,你纔是最真真實實的你。”蘇牧從前一直以爲,自己知道桑柔人前人後的一面,他就是特殊的。
但是今天看到檢察院外面的桑柔和席居安,蘇牧才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麼的幼稚,桑柔在他面前都是裝的,只有在席居安面前,纔是真的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表現出了最最真實的她,將所有熱喜怒哀樂都告訴了他。
他是,多麼的羨慕席居安啊!又是多嫉妒他啊!
桑柔沉默,她沒有反駁,因爲不知道怎麼反駁。
“既然你五年前已經選擇離開這裡,去追求你所謂的,想要的生活,爲什麼五年後,還要嫁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難道你也要妥協了嗎?那其實,和嫁給我並沒有什麼區別,對嗎?”
桑柔被蘇牧的話弄得心情糟糕透了。
可她並沒有不愛席思危啊,她只是,更加愛席居安罷了。
但是她不能和席居安在一起,只能和席思危在一起,她和席居安一樣,不想傷害單純的席思危。
這些,都是蘇牧不懂的感情。
“木頭,也許當初和你結婚,一切都會變得簡單很多。”她狠心的和席思危分手,愉快的成爲蘇牧的新娘,從此過上了簡單並且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蘇牧輕笑了一聲,但是那笑聲當中,多少的無奈啊。
他愛着的人,卻從未愛過他。
而至少,那個現在和桑柔在一起的人,以後會和她在一起,就算沒有一見鍾情,也能夠日久生情,一輩子的柔情,總能夠將她內心那點悸動給消磨殆盡的。
那個人有機會,他蘇牧卻沒有這個機會。
後來,車子停在了桑家大門外,蘇牧下車給桑柔打開了車門,扶她下車。
而那麼巧,桑家大門外停着一輛出租車,車門邊靠着另外一個人,桑柔這下很快就辨認出,是席思危,他終究還是來了。
看吧,連蘇牧都能夠清楚的辨認,這個人和之前遇到的那個席居安,是不一樣的。
現在的蘇牧,大約也就明白了些許。
可他終究還是有點小心思的,他將桑柔輕輕擁入懷。
“桑柔啊,如果你的婚禮,新郎不是我,我就不等你了。”蘇牧輕輕的在桑柔耳邊說着,他只等她到婚禮。
桑柔心裡樓跳一拍,想要拍一拍蘇牧的後背的時候,他已經放開了她。
“快過去吧,估計他這個時候的醋罈子都已經翻了。”蘇牧打趣着說完,便走了。
而桑柔看着席思危,只覺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