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世界。
阿薩神族和華納神族之間的戰火日久綿延,絲毫沒有熄滅的跡象。
一方面,阿薩神族奈何不得華納神族的賽德巫術,縱然個體武德充沛,也無法應對近乎不死的華納戰士;
另一方面,華納神族雖然擁有近乎BUG的生命權能,但作爲外來者,他們並沒有被北歐的世界意志完全接納。忙活了多年,華納神族也只是在華納海姆一隅建立起了賽德巫術的基盤。而一旦離開這個主場,賽德巫術的施展就會受到嚴重削弱,華納神族同樣不敢輕易深入其它國度,以免被奧丁爲首的阿薩神族抓住機會,逐個擊破。
因此,互有弱點的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只能在阿斯加德和華納海姆的交界地帶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身爲雙方的首腦,弗麗嘉和奧丁都在苦苦堅持。
他們一個在等待對手露出破綻,阿斯加德人支撐不起龐大的戰爭消耗;另一個則在等待阿薩的那柄【死亡之劍】,完成淬火,出鞘試鋒、
時光荏苒,一晃數年。
~~
中庭世界,石南島。
一道嬌小的身影穿過密林間的霧靄,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廣場前。
那是位年齡不大,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小女孩。
未經打理的棕黑色長髮隨意披散在肩頭,半遮掩着稚嫩的面容,營造出幾分與年齡不符的神秘與威嚴;小臉上的五官雖然精緻,卻由於那蒼白到近乎病態的膚色,導致整體的氣質與可愛絕緣,更偏向於黑暗和陰鬱。
一雙如深淵般漆黑的眸子看向廣場四周,如同夜行的孤狼在審視自己的獵場。
那無形中從小小身軀內散發的冰冷氣息,讓附近的蛇蟲鼠蟻瑟瑟發抖,彷彿遇到了天敵,周圍的世界也如同死了一般,沉寂無聲。
而當看到廣場中央早早等候的身影,小丫頭身上的冷意迅速褪去,蒼白的小臉上綻放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容:
“老師!”
洛恩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小小身影,眸中滿是柔和。
海拉,奧丁的長女,未來的死亡女神。
同時,這也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
由於華納神族和阿薩神族間曠日持久的神戰,奧丁無暇他顧,自然沒辦法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加上爲了保密,讓海拉這把利劍達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因此,這孩子在出生後就奧丁被送到了中庭世界,交由他這個血盟兄弟來撫養和教導。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他不僅是海拉的老師,也是海拉的半個父親。
由於帶孩子的經驗十分豐富,品行比較擬人,親和力滿格,這兩項任務他完成得很出色。
從海拉對待外人和對待他截然不同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心中得意之下,洛恩微笑詢問:
“準備好了?”
“嗯,我這次一定能贏!”
海拉信誓旦旦地保證,緊繃的小臉上滿是嚴肅。
洛恩見狀,啞然失笑。
海拉的天賦的確驚人,爭強好勝的性格也讓她進步神速。但她還小,遠遠不到打贏主考官的程度。
“只是一次學業檢測而已,發揮出自己的全部實力就行,沒必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洛恩一邊輕聲寬慰,一邊向後招手。
海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幽幽看向從霧靄中走來的身影,目光瞬間變得冷冽而銳利。
輸是可以輸,但不能輸給這個女人!
感受着那充滿敵意的目光,芙蕾雅臉上浮現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又見面了,小海拉。這次你可要撐得久一點,別沒等我熱完身,你就已經躺下了。”
“哼,誰躺下還不一定呢!”
海拉冷聲迴應,從魔法陣圖中抽出兩柄短劍,縱身躍上高臺,氣勢洶洶向芙蕾雅發起挑戰。
然而,臺下的女武神卻並未急於應戰,反倒看向一旁的洛恩,笑眯眯地開口道:
“讓我陪你的學生對練,沒彩頭我可不幹。”
“你想要什麼彩頭?”
洛恩白了就地起價的芙蕾雅一眼,卻並沒有直接回絕對方的要求。
作爲奧丁爲阿薩神族打造的秘密兵器,海拉是遲早要上戰場和華納神族廝殺的。
而芙蕾雅身爲華納一族的女武神,無疑是最佳的陪練對象。
爲了讓芙蕾雅好好充當海拉的磨刀石,洛恩倒是不介意給這女人一點小小的甜頭做補償。
芙蕾雅眼波流轉,微笑開口:
“如果我贏了的話,晚上你下廚,咱們一起吃頓飯,然後去海邊逛逛?”
“行。”
洛恩點頭同意了這個並不過分的要求,渾然沒有注意到海拉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這隻該死的母貓!整天就知道纏着老師發春,早晚宰了你!
海拉磨着銀牙在心中冷哼,看向芙蕾雅的目光愈發不善。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
每當自己想要和老師獨處的時候,這女人總會上來插一腳,還故意在她面前擺出和老師親近的模樣,讓她氣得牙根發癢,恨不得將對面大卸八塊,然後丟進臭水溝裡。
而感受到對面那洶涌而來的惡意和逐漸急促的呼吸,芙蕾雅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根據她的瞭解,這是個外表冷漠高傲,內心卻十分缺愛的小丫頭。
因此,她相當渴望某個人的關注,並且對某個人存在着些微妙而複雜的情感。
加上乖張的性情,以及阿薩神族好戰的血統,她也由此萌生了強烈的領地意識,本能地抗拒外人去接近她的那位老師,取代她的位置,搶奪她的關注。
但海拉越是如此,芙蕾雅越想雷區蹦迪。
因爲搞人心態這種事,她可是跟現場某個混蛋學的。
當年的那場神戰中,自己就是因爲這個,纔會一敗塗地,淪落至此。
雖然她打不過大的,但還不能借機欺負欺負小的?
小丫頭,你老師欠我的,就先由你這個學生來還吧。
芙蕾雅心中暗自冷笑,臨上場前還不忘對一旁的洛恩拋去了個嫵媚的眼神。
海拉見狀,氣得小臉鐵青,當即抄起手中的兩把短劍,率先發起進攻。
芙蕾雅看着對方因憤怒而走形的劍招,不由搖頭嗤笑。
還是太年輕了……
但正當這位華納的女武神不緊不慢地抽出勝利之劍時,海拉眸中煞氣一閃,身軀猛地加速,兩柄寒光四射的短劍分別斬向對手的手腕和前胸。
無論力道、時機、還是角度,都恰到好處。
會憤怒,但卻並不因此影響判斷?
只是上次吃了一回虧就學乖了,挺快嘛……
芙蕾雅一邊驚歎於海拉的戰鬥天賦,一邊滑步前移,以毫釐之差避開襲向前胸的劍鋒。
同時她手腕翻轉,勝利之劍順勢出鞘,金黃的劍刃斬切在海拉手中黑色短劍最爲脆弱的受力節點上。
噔噔噔!
伴隨着一陣刺耳的金鐵鳴音,海拉小小的身板連退三步,方纔止住去勢。
而芙蕾雅,只是身軀微微一晃:
“你行不行啊,小海拉?”
聽到對手的調笑,海拉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腕,心中頗爲不忿。
在老師的悉心教導下,單論劍術她未必會輸。
但對面比她活的更長,神力更強,硬拼顯然對她不利。
那就,快節奏搶攻!
這麼明顯的意圖,自然瞞不過經驗豐富的女武神芙蕾雅,她不緊不慢揮劍應對,一次次格開那劈砍而來的短劍。
砰!砰!砰!砰!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交錯,一聲重過一聲的金鐵交鳴迴盪在廣場之上,震得四周霧靄盡散,枯葉簌簌掉落。
漸漸地,原本氣定神閒的芙蕾雅逐漸神色凝重。
因爲她發現海拉的成長速度遠遠超出她的預料,幾天前還是碾壓的招數,此刻竟不再奏效。
而即便自己變招,海拉也能飛快適應,並逐步找出破綻,進行反擊。
一時間,雙方就打得有來有回。
成功穩住了陣腳,海拉當即冷笑譏諷:
“你行不行啊?華納的?”
那如出一轍的句式,盡顯某位死亡女神極強的報復心理。
“你得意太早了,小鬼!”芙蕾雅挑眉冷哼。
一面銘刻着花紋的小巧圓盾出現在她的另一隻手上,與勝利之劍配合,一攻一防,相得益彰。
同時,天鵝羽織也在她體表浮現,大幅度提高她的移動速度與反應能力。
而隨着芙蕾雅展現出女武神的完全之姿,原本還能和其打的有來有回的海拉,被徹底壓制,接連後退,很快就被逼到場地的邊緣。
眼見就要被趕下臺,海拉心中一陣情急,單手拽下身上的外衣,甩向前方。
伴隨着一陣布帛撕裂聲,外衣在劍刃的攪動下,化爲漫天飛舞的布片。
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老師爲我做的!
海拉一邊心疼到磨牙,一邊藉着以此爭取到的機會,向芙蕾雅發動反攻。
兩柄被黑氣籠罩的短劍放射出森冷的寒芒,如同吐信的毒蛟,一路挑刺劈斬,對着芙蕾雅的咽喉、眼睛、腰腹、膝骨等等要害部位撲咬。
嗤!
芙蕾雅手中的勝利之劍前橫,意圖截斷海拉的攻勢。
海拉目光冷冽,在側身避開半個身位的同時,依舊選擇遞出雙劍。
噗!
黃金色的劍刃劃破皮肉,刺入左肩,形成猙獰的貫穿傷,一股金紅的神血從中噴涌。
但一道灰黑色的死氣早已覆蓋在海拉左邊的身軀,屏蔽了所有的痛感,她手上沒有絲毫停頓,雙劍如同兩道黑色的閃電,迅疾捅向芙蕾雅的胸口。
然而,這準備已久的殺招卻被芙蕾雅架起的圓盾格擋。
海拉見狀,不甘地再次舉起雙劍。
芙蕾雅下意識迴轉另一隻手上的勝利之劍,進行格擋。
“咔嚓~!”
伴隨着清脆的聲響,海拉手中兩柄在激戰中被磕出無數道缺口的黑色短劍應聲斷裂,金黃色的勝利之劍去勢不減地劈向海拉的頭顱。
眼見那位未來的死亡女神就要血濺當場,一隻從側面伸出的手緊緊握住了勝利之劍的劍鋒。
一滴滴金紅色的神血順着指縫,灑在了海拉那蒼白的臉上。
看着頭頂那隻血淋淋的手掌,小丫頭眸中滿是愧疚和自責:
“老師……”
“沒事就好。”
洛恩微笑着摸了摸那顆垂頭喪氣的小腦袋,臉上的那抹溫和如同一束射進陰雲中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