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摧枯拉朽
沉悶的撞擊聲剛出現,排在隊伍前頭的劍盾手便已是慘叫連連,聽得麥迪娜都忍不住眼角跳了一跳。
其實不光是他們,整個後陣的各部都光顧着看戲,認定衝陣的諾爾默和晨曦會倒在半路上,心態稍一放鬆,就被迫捲入了兩人所擅長的白刃戰。
諾爾默長槍一刺,一挑,面前的盜賊便已被整個人挑飛了起來,鍺黃色的鬥氣還閃爍在他的盾牌上頭,胸口皮甲上面的黃光就已消散,一槍刺穿心臟的結果,自然是身死當場。
晨曦嬌叱着,雙手短劍揮舞,左右開弓,迎上了諾爾默左側的兩名盜賊劍盾手,頓時一把短劍的前半截劍刃、一塊少了上半邊的殘破盾牌突兀地飛了起來,越過了後排盜賊們的頭頂,殘破的兵器還沒落地,前排已有兩名盜賊捂着滲血的喉嚨,如同毒蛇吐舌般“嘶嘶”作響,頹然委頓在地。
剛一接戰,交上手的同伴便已身死,且均是一招致命,這讓身處戰局前頭的盜賊們心下大駭,這哪是兩名少年,分明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殺神嘛。
陷陣之時,長槍的威力得到了充分的體現,諾爾默手腕一翻,沉重的槍桿朝着左側一擺,“啪”得一聲掃在一名盜賊的盾牌上頭,淡淡的白光立馬被直接拍散,裹着鐵皮的木盾毫無拖泥帶水的碎成五六塊,槍桿去勢不減,隨即重重抽在那名盜賊的頸處,口中一道血箭噴灑的同時,盜賊身不由己的撞在旁邊的同伴身上,餘力未消,竟然連帶着撞斷了那人的肋骨!
連累了同伴的盜賊這才雙膝一軟,倒地不起,腦袋扭着一個詭異的角度,整個耷拉在自己肩上,原來脖子都被少年那一槍給抽斷了。
電光火石之間,諾爾默後手一抖,槍桿又蕩向了右邊,槍刃朝着一名盜賊砸了過去,嚇得那人連忙連短劍都丟掉,雙手一道握緊盾牌迎向襲來的長槍,身上的全部鬥氣則毫無保留的通通灌注到盾牌上面。
結果又是“嘭”的一聲響,盾牌碎裂,槍刃狠狠“砸”進盜賊的胸口,傷口又長又深,鮮血飛濺之餘,盜賊整個人都被砸得倒退,一聲吭哧都來不及發出,便已宣告完蛋。
這時候晨曦一個跳躍,已經從諾爾默的左邊來到了他的右邊,右手一劍刺穿身旁盜賊的盾牌,然後順勢刺入他的胸膛,與此同時左臂一揚,短劍到處,一塊得到黃光加持的盾牌如同薄紙般不堪一擊,整個上半部分從中間被劃開,然後寒光去向不變,從那名盜賊的面前一閃而過。
緊接着,少女看都不看一眼敵人,短劍收回的同時,又是一個轉身,殺回了少年的左側,動作之乾脆利落,完全令人無法預測她的下一個目標。
直到晨曦將諾爾默左邊的劍盾手又殺掉兩個,方纔盾牌被切開的那名盜賊,臉上才緩緩現出一道血線,隨後鮮血瘋狂涌出來,淌了他滿頭滿臉,抽搐着倒地身亡。
轉眼之間,諾爾默和晨曦已然殺透了軍陣的前排劍盾手,朝着中間的長槍兵殺來。
縱觀先前戰局的打法,其中少年走的是直線,不管身前的盜賊身上閃爍着何種光澤的鬥氣,不是一槍刺去,就是左右掃蕩,採取的是長槍戰法裡面最常見、最直接的“刺”和“砸”兩個字訣,簡單粗暴,貌似沒什麼技術含量,然而在他精準的判斷,還有強悍的戰力保證下,“槍挑一條線”的訣竅被臨陣發揮得淋漓盡致,當然這樣一來,連初學者都會的入門招式,也就變得極爲高效和倍具殺傷力。
少女則是左衝右突,盡顯游擊戰術的特點,她根據身前的諾爾默周邊具體情況,臨時選擇和決定掃蕩的方向,身法靈活,速度飛快,宛如一隻飛燕般靈巧機動,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讓人防不勝防,只覺得眼前一花,冰冷的劍光便已殺至身前。
偏偏她又擁有極高的戰力,面對她的強悍衝擊,根本沒有一名盜賊能擋住她的一招或者半式,無論是不知死活的以攻代守攻守結合,還是意識到不妙全力以赴只顧防守,通通是連消帶打一擊致命的下場,殺戮之高效,出手之果斷,連自認兇悍的盜賊們都爲之心驚膽戰,恨不得一把推開身後礙事的同伴,躲到後面去。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兩人心有靈犀到極點的默契配合。白刃戰中,以晨曦這般隨心所欲左右穿插的打法,其實極容易受到自家人諾爾默的誤傷,可惜盜賊們再怎麼望穿秋水充滿熱誠,少年那杆勢不可擋的長槍,就是不會碰到少女的哪怕一片衣角,明明少女位於他的視線盲區,隨着長槍的刺、挑、掃等招式,勢大力沉的槍尾總在少女的胸口要害,或是腋下軟肋附近不住晃動,甚至到了僅剩下毫釐差距的危險地步,隨時都可能重創少女,然而再怎麼看着兇險,厚重的槍尾每每總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改變了方向,於是便避開了少女的嬌軀。
希望就這麼一次又一次的,破滅於羣盜面前。
這還有王法嗎?
一干盜賊是看得兩眼發熱,心中大叫沒天理,你倒是使勁往自己人身上捅啊!
“一羣廢物!”
麥迪娜卻是看得心頭冒火,秋日的視線很好,秋日下午的陽光本是溫暖和煦的,此刻卻讓她焦躁煩悶無比。諾爾默和晨曦,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摧枯拉朽般的殺透了劍盾手的陣列,開始朝着中部的長槍兵進攻。
“聽令。殺!”
爆喝聲中,兩排長槍兵錯開身位挺起長槍,齊齊喝了聲“殺”,便一起對準當先衝來的諾爾默刺去。
有沒有全員達到戰兵水準不重要,重要的是齊刷刷十幾二十根長槍向着同一個目標,同一個人進攻,不光是氣勢十足,聲勢浩大,實際上應對起來也很頭疼。
發號施令的那名長槍兵站在頭一排的正中位置,乃是後陣槍隊的隊長,本人有着四級戰兵的實力,此際槍頭白光閃動,修習的金系鬥氣已被一股腦兒加持到槍刃上面,多添了幾分額外的銳利鋒芒,即便是六七級的中階戰兵,也別想不格擋,光憑護身鬥氣就承受得住捅向胸腹要害的一槍。
劍盾手還能說是被兩名少年殺了個措手不及,到了他統帶的長槍陣這裡,再用出其不意來搪塞囂張婆娘麥迪娜就說不通了,要是真被少年輕鬆破陣而出,他恐怕事後會被暴怒的團長大人借腦袋一用,淪爲儆猴殺掉的那隻雞了。
當下不等麥迪娜提醒,這名槍隊隊長便身先士卒,率衆人主動發起了進攻。
諾爾默腳下不停,毫不猶豫的順勢掄起槍桿,找準敵人遞出的整整兩排長槍,使出一個“掃”字訣,沉重的長槍便如一根鐵棍般呼嘯而去,當胸掃向敵人正面。
這槍法和棍法有着許多共通之處,長槍可以簡單看成是棍頭的一端多加了箇中間帶有血槽、兩邊開刃的扁狀尖刀,因此在具體的招數上,絕大部分的棍法都可以被長槍直接採用,砸、掃、掄、挑等常見招式更是如此。
此刻諾爾默掄圓了胳膊,正是將鋒利的長槍當成了沉重的鐵棍,採用了最簡單的橫掃千軍這一招,“棍掃一大片”一出,頓時便是“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七八個槍頭跳躍着被砸到了空中。
爲首的隊長也好,他身邊的戰兵級盜賊也罷,紛紛虎口流血,手掌痠麻,手指亂抖,幾乎握不住手中已被折斷的槍身,竟是被一棍打折了兵器,震裂了握槍的虎口!
槍隊隊長心頭大駭,他自幼學槍,目光老到,因此感受也就與衆不同,能分辨得出,少年並不是莽撞的以力破局,而是基本找準了每一根遞向自己的長槍,槍頭與槍身交接部位之下相對薄弱的那一處,俗稱“七寸口”的那一個點。
和經驗豐富的獵人常常唸叨的那樣,“打蛇打七寸”的道理都是通用的,無論槍身選用哪一種年輪足夠的樹木軀幹作爲槍桿,只要還是屬於普通的樹種,大部分都會有這麼一個薄弱點。好比他們手中所持的長槍,都是統一選用上等的白蠟木作爲槍桿,選其既堅固又具有相當良好的柔韌性之優點,但仍然存在這麼一處相對脆弱的地方。而且隨着使用時間的增長,槍身上的這處薄弱部位,還會有繼續脆化的驅使。
真沒想到,少年的眼光這麼老辣!
恐懼歸恐懼,感慨歸感慨,槍隊隊長並沒有被嚇傻,該怎麼做都已經形成了習慣,眼看諾爾默的長槍還沒完成收回的動作,他飛速握住身後同伴探出的長槍前端,朝前就是一拽,同時輕喝一聲“鬆手”,尺寸幾乎毫無二致的長槍便來到了他的手中。
“呔!”
怒喝着給自己打了打氣,槍隊隊長第一時間給兵器加持了鬥氣,手腕一翻,一抖,抖出個碗大的槍花,這一回卻不再發動進攻,而是雙腳站成弓箭步,穩穩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守勢動作。
前排被砸斷槍身的其餘盜賊則沒有他那麼強悍,一方面修爲與力量不足,另一方面兩隻手的虎口都裂開了,短時間內已是失去戰力,不過他們並未慌亂,而是紛紛和後排的盜賊交叉換位。
從他們默契的快速完成換位之舉來看,槍隊隊長在平日的訓練上面,定是下了相當大的工夫。
諾爾默收回了長槍,看到的又是一排大致站位整齊的長槍兵,爲首的隊長虎口還在滴着血,卻是一個個做好了防禦的準備,一副死戰不退的樣子。
與此同時,第三排的盜賊槍兵,正在迅速補上前頭第二排空缺出來的位置。
“咦?有意思。”
晨曦讚了一句道。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開打到現在,眼前這隊槍兵,多少算是表現出了訓練有素的模樣,比前頭那些亂哄哄一團糟的正宗草寇來,真是強多了。
面對再一次化身鐵刺蝟的盜賊們,兩人都沒有急於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