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夏進入到戰國階段之後,古典時代就已經被終結,是進入到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和無所不用其極的階段。
“對內如此,對外……”冉閔毫不掩飾地嘲諷道:“不更過份怎麼能行呢。”
講得那麼直白,那麼再說什麼都是錯的,不免還會被認爲虛僞,衆人陷入無語狀態。
“說話啊。”冉閔見所有人都是怪異的表情保持沉默:“難道閔說錯了?”
就是因爲沒說錯,才令人無言以對。
自戰國時代的開局之後,諸夏就進入到“兵者,詭道也”的圈子,那個誰按照古典禮儀守則進行交戰,被嘲笑了兩千多年,也許還會繼續被嘲笑下去。
嘲笑者不會知道自那之後禮儀和信義就被選擇丟進了墳墓,堅持信義和諾言的人成了難能可貴的稀有品種,是需要大書特書的事情。
什麼事情越是難得,纔會有提倡的資格,要不人人呼吸空氣,有人認真且正經……並且還要慎重其事地覺得,應該全方位去保護那些呼吸空氣的人嗎?
堅守信義和承諾曾經是作爲人最基本的品德,慢慢就變成了需要刻意提倡纔會去尊重的操守,最後連用律法去約束都不一定遵守了。
秦帝國之後季布只因爲重視許出的諾言就得了一個“千金一諾”的成語,是不是表明像季布這樣重視諾言的人成爲少數。
要是人人都重視諾言的話,單單去提季布是個什麼情況?
春秋戰國是禮崩樂壞的時代,是所有人都承認的實事,甚至開創新的新帝國的老劉家都公開承認。
有那麼一個階段漢人是想要把過去丟棄的重新撿回來,不過並沒有成功,還搞出了一頭名爲儒家的怪獸。
儒家對於要不要提倡信義可是有進行很認真的研究,他們研究來研究去得出一個結論,只有對被認爲是自己人的人才值得講信義,對於內心裡不認爲是自己人的人,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包括假裝成爲好朋友,然後愉快地捅刀子。
國家與國家的相處方面,儒家大體上是分爲兩派。
一派認爲除了中國人算是人之外,其餘任何種族都只能算是動物,而人是不需要去和動物講什麼信義的,動物好好接受驅策就是了。
另有一派認爲,咱們是人類,不要去搭理任何的動物,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就好了。所以是連交流都不要有,關於應不應該持有信義什麼的討論來做什麼。
後面又有了新的延伸,哪怕是自己人都分爲兩種,一種是可以吸納成爲自己人的人,另一種是隻需要有動物本能的人。
沒別的,無非就是讀書人就要拉攏到一塊,百姓是越愚昧越好。
儒家成爲龐然大物之後,並不缺少正直的人,不過一般是被人認爲讀書將腦子讀傻了,尤其是“只有卑鄙才能成功”成爲欲幹大事者的座右銘之後,太多沒有底線的人一再地獲得成功,就讓後續的人知道社會的現實是什麼。
那些成功幹成大事的人,他們知道自己是怎麼獲取了成功,清楚不能讓人學自己,開始禁止別人有樣學樣,提倡各種美好了。
“先人事已逝,我等繼續努力。”桓溫纔不管社會怎麼樣,只知道做出相關的規定,誰越界誰得到該有的懲罰:“先漢承秦制,大漢再續未嘗不可?”
這裡桓溫說的那句話,就是建設一個法治社會,每一個階層都有自己的約束。
劉彥聽懂了桓溫要表達的意思。
可以說諸夏在公元前的時候就走上了正軌,但仍需要一再改進。
老秦國講求法律,不過刑法太過殘酷了一些,動不動就斬手、斷腳、割鼻、切耳、黥面。但要是沒有違背秦律,再嚴酷的秦律又與良善者何干?
秦帝國之後,諸夏就進入了人治階段,律法的存在就是一個補充,領導說對的就是對的,哪怕是錯的也是對的,一旦真的是錯的也只是因爲有更大的領導開口說是錯的。
現在的漢國其實也是這樣,大體上是按照律法在維持國家運作,不過要是有足夠掌權的人干涉某一件事情,律法也是要靠邊站。
“臣……”王猛這個時候就需要站出來了:“出使列國,所見所聞與大漢略有差異。”
王猛還沒有被安排新的差遣,能參與小朝會是劉彥親自點名,爲的就是讓他講述出使見聞。
“列國各有國情,對待國書卻是極爲看重。”王猛這個說法就能解釋羅馬和薩珊爲什麼要搞新的同盟:“以大秦和薩珊爲例,兩國若是簽訂國書,便是交戰也會遵守。”
劉彥對那麼些事情倒是有印象。
不是講歪果仁總體上有多麼好,是環境使他們明白信譽有多麼重要。
像是分裂成爲數十上百個國家的歐羅巴,只要是能夠混上區域性強國的地位,就算是最不講信譽的國王,他們對於國與國簽署了什麼字面的協議,不會去嚴格的執行條款,但也不會視簽署國書爲兒戲。
當前的羅馬和薩珊,民間是怎麼樣且不去談,官方怎麼對待國內民衆沒人在乎,以國家形式簽訂國與國的契約卻會遵守。
劉彥還是知道除卻諸夏和一些沒資格參與博弈的國家,歐羅巴和中亞、西亞的古典時代還在持續,歐羅巴的古典時代是被蒙古人終結,中亞和西亞的古典時代終結於阿拉伯人之手。
有了王猛的介紹,呂議也就繼續自己的闡述。
尤利安和克謝亞斯可不會說沒和國內溝通,他們是以使節的身份提出了構想,三個當世強國走到一塊去,一同主宰世界,魚肉衆國。
“寡人可否理解爲,大秦與薩珊邀請大漢對世界進行瓜分?”劉彥見呂議懵住了,自己忍不住笑出聲,笑了一會纔對呂議說:“典客可以繼續與之商談。”
瓜分世界?那麼是不是該劃定一個勢力範圍,劉彥很想看一看羅馬人和波斯人是怎麼進行劃定。
“王上。”紀昌提醒道:“大漢是不是該警惕大秦與薩珊修好?”
劉彥再次笑了,羅馬人和波斯人已經被漢人嚇慘,走向友好會是兩國的既定國策,現在漢人走不了那麼遠,卻可以充當攪屎棍,能幹的事情多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