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羅馬人!”
關於馬裡烏斯·烏格里向王猛所說的那些,也就是一個羅馬公民能幹翻三個波斯人……一百個羅馬公民可以抵得上兩千波斯人的話,沒有意外地是傳到了厄古泰·巴赫拉姆等波斯人的耳朵裡。
所謂的羅馬公民就是職業武士,他們從小就會學習各種武技,稍微長大一些還要學習怎麼去與同伴配合作戰。因爲羅馬的人口基數少,每一場戰爭都會徵募大量公民入伍,可以說絕大多數羅馬公民是有上過戰場的經歷。
與之相對的是,波斯不管是在帕提亞帝國時期還是薩珊王朝時期,社會制度還真就沒有職業兵的存在,稍微精銳的部隊不過是武裝起來訓練一下,可不像羅馬公民會從小就教導自己的孩子該怎麼去廝殺。
羅馬的公民體系是從小就學習怎麼殺人,另一方的波斯人不是那麼一回事,職業武士與和普通人打,講真話是羅馬公民還真的就能輕易幹挺三個波斯人。
羅馬人與波斯人的戰爭幾乎就沒有停過,通常還是波斯人站在弱勢的那一方。可事實是那麼回事,聽來又是另一回事,波斯人不但不會承認自己比羅馬人弱,聽到類似言論還會怒火中燒。
平蠻校尉部的波斯軍隊只有三千人,厄古泰·巴赫拉姆哪怕是從某種程度代表着波斯,可他依然沒有參與漢軍高層制定作戰計劃的資格。他們是接到通知才向前線開拔,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怎麼回事,羅馬人是被安排在與他們相同的進軍路線。
桓溫對於羅馬人蔘戰沒什麼特殊想法,既然波斯人能加入進來,多一方羅馬人也無所謂。
事實上兩軍合起來數十萬人激戰,數千人填進去壓根就翻不起什麼水花,本着多一個人或許能多消耗敵軍一些力氣、一些箭矢什麼的,桓溫纔不會拒絕自帶乾糧的友軍,就是那些異族人別想窺探軍事機密就是了。
兩年多的時間裡,平蠻校尉部向內陸不斷開拓,不但是開闢出生產區,對於道路的建設也沒有停止過,就是後面增擴的防禦縱深時間短了一些,絕大多部份維持着原始面貌,道路其實也沒能修得多好。
在這麼一片植物生長極快的區域,入眼之處除了植物還是植物,軍隊開往前線的道路雖然經過一再清理,可是土壤裡面還有雜草和某些植物根莖,道路的兩旁就乾脆是林子,等於是隊伍是在林中開闢的道路行軍。
厄古泰·巴赫拉姆所帶的波斯人,他們之中約有五百人身穿金屬甲,是一種甲片穿孔用繩子鑲在皮革的款式,與諸夏的扎甲的區別就是甲片方面。
諸夏的扎甲,因爲冶煉技術和鍛造工藝的關係,很長一段時間裡面其實是無法做到每塊甲片大小一致,導致的是看上去甲片大小不一。
波斯人在冶煉技術和鍛造工藝上吸收了來自西方的營養,還有阿三那邊的相當多的技術以及理念,早在帕提亞帝國時期就掌握了良好的冶煉和鍛造技術,曾經的帕提亞帝國甲騎具裝就能做到甲冑的每片甲片大小如一。
不管是在帕提亞帝國時期還是到了薩珊王朝的今時今刻,波斯人在甲冑製造方面並沒有什麼改變,裡面除了皮革就是布料,外面的甲片是成縱列規格嚴格排列,看去一甲片排排,整體上又圓桶桶。
能穿上一身的金屬甲,無論是在哪個文明都算是甲士,而甲士壓根就是每一個政權的中堅和精銳。波斯薩珊本國有多少甲士沒人知道,能派五百甲士到平蠻校尉部助戰,得說的是不但是在表示誠意,還有一種“哥一點都不虛”的心態。
別以爲厄古泰·巴赫拉姆統率的三千波斯人都是士兵,除開五百甲士之外,又有八百名戰士,其餘都是沒辦法上陣廝殺的僕從,那是從穿戴本身就區分出來的。
有全身金屬甲的甲士,又有至少身穿皮甲的戰士,皆以矛作爲主兵器。甲士持矛又會有一塊小圓盾,腰間還跨有一柄帶鞘的戰刀。穿皮甲的戰士則是持矛的同時,腰間又會有一柄長度跟匕首差不多的兵刃。僕從則是大多沒有攜帶兵器,衣着方面也看不到士兵該有的痕跡,很純粹一身平民的穿戴。
走在波斯人後面的羅馬部隊,他們的穿戴看上去非常鮮豔,就是最普通的戰士都有一套充滿羅馬特色的皮革硬甲,穿金屬甲的則是以一層又一層金屬板配套的板甲,最騷包的是每一個羅馬人都有着紅色披風,個別帶隊的軍官頭盔上更是有一整排紅得發亮的毛。
羅馬人也是一個極爲擅長使用矛的民族,觀看列隊而走的羅馬部隊,兩側就是一手持着方盾一手持着短矛,中間的馬裡烏斯·烏格里是騎着雄壯大馬,他的前後是一排持盾腰間有戰劍的羅馬士兵,稍前距離和稍後距離則是腰間有戰劍背後卻用匣子插滿標槍的羅馬士兵。
漢人會覺得羅馬人更值得親近,是羅馬人頭髮和眼眸的顏色與漢人差不多,再來就是羅馬人與當代漢人一樣是非常崇尚紅色。
看看行軍中的羅馬部隊,他們不光披風是紅色,內衣和裙子其實也是紅色,甚至脖子上都有一塊紅領巾。
再看看漢軍,有什麼樣的甲冑另外說,除了甲冑和褲子之外全是紅色,就是個別將領身後的披風也是紅色。
要是再看整體的行軍佈置,僅有波斯人沒有將持盾兵安排在兩側,像是漢軍和羅馬部隊都是在兩側安排盾兵,從中也能看出究竟有沒有豐富的叢林行軍經驗。
在林子裡行軍,就基本上別奢望能將部隊展開,只能是採取一字長蛇的隊形。這種行軍隊形歷來就最容易被截斷,那麼將持盾的士兵安排在兩側,其實就是哪怕在己方控制區的樹林裡行軍,誰也無法保證不會受到突襲,那麼在遭遇突襲的剎那兩側的盾兵就該組織盾牆,既是防禦林中的遠程攻擊,又是穩住陣腳的關鍵。
也不怪波斯人,他們所處的區域雖然也有林區,可是大多數地區還是以被被開發過爲主,再來就是戈壁和沙漠居多,哪像羅馬人在歐洲中部、東部和不列顛經常需要在林子裡作戰。漢軍有叢林交戰經驗,是本土南方的密林足夠多,再來就是進軍中南半島累積了足夠的教訓。
桓溫已經下令海軍出擊,陸地上雖然是要打防禦戰,可是不代表就坐等敵軍來攻,主動出擊一下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整體形勢的需要下,司宏壯就受命率軍出擊,先頭部隊早就出了防禦縱深,最遠的都迫近到聯軍營寨五里範圍,雙方早就在展開激戰。
波斯人和羅馬人,也包括後續的漢軍,他們現在走的就是先頭部隊開闢出來的道路,其實已經是進入到交戰區之內。
“我們很有必要借鑑漢人……”厄古泰·巴赫拉姆也是騎着馬,可馬匹是來源於漢軍,不像馬裡烏斯·烏格里將自己的坐騎運過來。他看着道路兩旁的密林,近一些的自然是能看清楚,稍微深一些不是被衆多重疊的樹幹擋住視線,就是林子太密顯得黑漆漆:“要小心敵軍突然的襲擊。”
也不知道是厄古泰·巴赫拉姆烏鴉嘴還是什麼,幾乎是他剛說完,林子裡就傳出哨子聲。
哨子聲是漢軍吹響,那是漢軍早就在道路周邊的林子內佈置崗哨警戒,他們的作用不是阻擊什麼的,純粹就是作爲示警。
沒有過多久,厄古泰·巴赫拉姆就看見有三三兩兩的漢軍士卒從林子裡跑出來,他都還有些愣神之際,兩陣急促的軍號就被先後發出。
漢軍這邊是吹響了號角,聽着很是雄厚。
羅馬部隊是有人拿起小號在吹,聲音聽着有些脆。
也是在同一時間,漢軍與羅馬部隊的兩側已經在分段組織盾牆,比較奇妙的是不管是漢人還是羅馬人都是組織盾牆後的第一時間就豎出長矛,導致兩邊看着就像是刺蝟那樣。
回過神來的厄古泰·巴赫拉姆就放聲大吼,讓甲士組織盾牆,又命令其餘人協同甲士。他倒是沒傻傻地還騎在馬背上當靶子,很是利索地跳下馬背抽出腰間的彎刀,注視着不斷髮出亂七八糟吼叫的林子。
從林子裡面奔跑出來的當然是事先佈置的崗哨人員,有個別人身上還掛了彩。不是他們貪生怕死才奔離崗位,是事先早就得到囑咐,面對少數能解決掉的敵人當然是發出警報的同時與之廝殺,可敵人多到無法應付自然是退卻自保。
“數量難以估測?”
成朔是這支部隊的即時指揮官,他率領本部五千人以及波斯、羅馬參戰部隊趕赴前線。他皺眉看着彙報的一名屯長,卻是沒有責怪。
那可是林區,到處都是樹就不說了,還有各種各樣的植物,可不是視野開闊的地方,要是能在這種地形輕易目測敵軍的數量纔是奇怪了。
林間亂七八糟的喊叫動靜很大,還不是隻有一側有動靜,是道路兩旁都有動靜,致使成朔不得不懷疑前線是不是遭遇什麼麻煩,要不然這裡還離交戰區數里路,敵軍怎麼就有大部隊滲透過來?
已經開始有冷箭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從林子裡射出或被丟來,盾牆不斷髮出碰撞聲,漢軍沒有進行反擊,羅馬人也是沉着得很,就連倉促組織防禦的波斯人都沒有什麼衝動,分段佈置防禦的部隊就是那麼沉默着。
也許是被動的沉默鼓舞了敵軍,第一個敵軍嚎叫着衝出林子撲向看着比較好欺負的波斯人,然後是一大羣敵軍從林子裡奔出來。
波斯人看着的確是比較好欺負,小圓盾已經很努力在佈置盾牆,可是真不像羅馬的方盾和漢軍的塔盾那麼好堆出牆面,導致的是林子裡射出來的冷箭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對波斯人取得了一定的戰果。
再來是,波斯人的隊伍中可是有過千沒有拿兵器的僕從,那些僕從很大程度攪亂了厄古泰·巴赫拉姆的佈防。相對比漢軍和羅馬部隊看着防禦嚴密,波斯人看着可不就顯得很好欺負嗎?
成朔發覺一字長蛇的隊伍很多地段都受襲,大約也能判斷出敵軍數量,反正肯定是要比他們這支隊伍的人數多得多。他在看到波斯人最先進入肉搏戰,一點都沒有下令部隊支援的意圖,相反是沉着地繼續觀察敵軍的近一步動向。
就在波斯人旁邊的羅馬人,他們看到波斯人的狼狽樣是乾脆笑出聲,不過卻有羅馬人時不時對着欺負波斯人的敵軍投擲標槍這種支援行爲。
羅馬人嘲笑歸嘲笑,可是他們的軍事素質並不差。羅馬人征服了太多的民族,前一刻是敵軍下一刻是友軍真沒少經歷,雖然沒有“脣亡齒寒”這個成語,可是相關的理念還是有的,很清楚一旦波斯人完蛋自己也不會好過。
厄古泰·巴赫拉姆看到羅馬人有支援己方的行爲,雖然是投擲標槍這種可能誤傷的支援方式,可是內心裡的羞恥感卻是爆發了。
“反擊!”厄古泰·巴赫拉姆一刀劈死一個不開眼趕往自己身前湊的敵軍,不顧鮮血濺到臉上,連抹都沒有抹,一臉猙獰地吼叫:“羅馬人就在一側看着!反擊!反擊!反擊!”
羅馬人可以說是波斯人的一個“G點”,被誰瞧不起都沒有關係,可就是不能讓羅馬人瞧不起,那是比死還難受的事情,瞬間波斯人就“暴種”了,甲士解散盾陣一步一邁向前,其餘人也是紅着眼睛就撲向最近的敵軍,展開激烈的拼殺。
馬裡烏斯·烏格里看到波斯人的作爲是嘴角扯了一下,波斯人是什麼心態,作爲交戰數百年的敵對民族又怎麼會不清楚,就是站在強者一方會覺得對方的行爲很搞笑。他扭頭看向漢軍那邊的“主旗”,漢軍那邊依然是很穩重地保持防禦,僅是以遠程武器在進行反射。
“賽里斯人不會是在故意消耗波斯人?”
“沒理由吧?”
老實說,馬裡烏斯·烏格里也搞不懂漢軍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