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當多的人看來,劉彥就不像是一個會打仗的料。而的的確確,劉彥也認爲自己並不是什麼絕世名將。
“哪有人會讓部族武裝分批,不是一次集中起來取得勝利?”
不會只有一個人會有類似的想法,但他們懂什麼,劉彥要是能夠一次性集中起八百系統士兵,至於那麼費盡腦筋嗎?
收拾戰場,將所有金屬集中起來,屍體亦是有選擇性地進行區分,屬於本方的將士挖幾個大坑合葬。敵軍的屍體?誰管那麼多啊!
用了大概三個小時,劉彥率領部隊繼續向着不其城進發了。
與來時的沉默相比,重新踏上征程的晉人士兵話比較多,說什麼的幾乎都有,說最多的是殺多少胡人算給自己的什麼人報仇了。少部分人是在攀比殺敵的數量,有些人壓根不是戰場殺敵,不過是後面參與處決,不過誰也沒有分那麼仔細,反正殺的是胡人就成。
“你打算攻城?”拓跋秀有太多的疑問,偏偏劉彥不是全部回答。她說:“羯人是虛弱,可中原霸主依然是羯人。你那樣做是能夠展現自己的威勢,可是要面對羯人的下一波報復。”
劉彥其實也權衡過,他不是衝動了才選擇幹出這樣的事情。
對,劉彥勢力幾乎是沒有,實力也弱小,他有千百種理由漠視那些被稱呼爲晉人而不是漢人的人,被羯族或是什麼胡人任意屠戮和吃掉。
實力太弱了,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然後躲起來,當做沒有聽說過有數千晉人被關押等待做成人肉乾,也不知道有多少晉人少女被日夜姦淫,少女還時不時會被斬殺吃掉。
很多時候啊,只要給自己找到一個藉口,那麼就會有無數的藉口。劉彥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理解,他有看過一些專業的心理學書籍,清楚的知道人只要有一次找藉口的經歷,必然會有下一個藉口。
縱觀歷史長河,想要乾點什麼大事業的人,他們可以因爲時勢的不利去避免一些什麼,可是從來都不會去違背本心,特別是在一些必須的權衡上面,哪怕是再難,哪怕是下一刻敗亡,他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人都是在一件又一件艱難的選擇和拼搏中前進,許許多多的時候啊……那真的是不前進就要倒下!
許許多多的時候,人沒有選擇,像是名叫李匡的晉人,他就陷入了沒有選擇的餘地。
李匡應該算得上是世家吧?不過那是中原板蕩之前的事情了。晉室南逃,很多世家跟着逃,相當一部分的家族留在了北方和中原。他們本以爲誰成爲統治者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反正誰當家他們都是繳稅納賦的命,可是錯了,胡人當家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胡人這是第一次統治中原,此前誰也沒有什麼可以借鑑的例子。中原大地從東漢末年就陷入了動盪,諸侯混戰的那會,統治者更是一換再換,他們就真的以爲胡人成了統治者不會有什麼區別。
錯了,真的錯了,胡人的統治有區別,區別大了,可是等他們後悔的時候……沒辦法南逃了啊!
大概是在一個月之前,李匡的家族與許許多多留在中原的豪強一樣,他們建立塢堡,收攏平民,過着封閉但是滋潤的生活。
之前羯族對塢堡是一種打了會損失人手,不打反正能徵集到東西,大概是一種比較放任的態度。可事情不知道是怎麼開始,或許是從羯族徵集的各種稅越來越多,然後越來越多的塢堡交不上稅開始?原本不大搭理各處塢堡的羯族,竟然是用同爲晉人的一些人騙開了李匡家族的塢堡……
李匡家族完了,他們完了之後,人被抓,東西被搶。李匡等一些人被羯族用親人性命脅迫着,尋了關係友善的塢堡,幹起了同樣騙開塢堡的勾當,幾乎是將自己受害的經過重演了一遍,不過這一次他是站在了背叛者的一方。
滾雪球啊!這家被騙開導致塢堡淪陷,受害的這家找下一家,人總有一些關係相對好的人,一家連着一家真的是在滾雪球啊!
長廣郡多少豪強,他們說是大意也好,說是沒腦子也吧,說是輕易信任什麼的,在羯族的陰謀下幾乎是被清掃大半。聽說出主意的人是一個晉人大儒?也對!只有晉人才能想出那種法子,甚至是隻有大儒纔有足夠的知識設計環環相扣的一套策略,可是其心……何其毒也!
此時此刻,包括李匡在內的四千多人,他們彷彿像是牲口一般地,一個又一個被捆得像豬仔那樣,被隨意丟在一個大籬笆圈內。
近期長廣郡沒有下過雨,地面好歹是乾燥,被捆綁住,胸膛頂着地面,手和腳卻像翻倒的烏龜那樣翹向天,至少不會是被泥濘地給悶死。
很多的人在抽泣,有因爲親人的被殺,有因爲自己的愚蠢……的林林總總。哀嘆或者什麼,他們很又可能在下一刻會被拉出去像豬一樣地被放血,被割掉喉嚨,瞪大驚恐又絕望的眼睛,貪婪地注視着能夠看到的最後光明,然後慢慢被黑暗籠罩。
在關押男性晉人的另一側籬笆圈裡,大概七百多名晉人女性被關押着。她們的年齡分佈比較廣,從七八歲到三十來歲,大多數是二十來歲,沒有被捆綁。
時不時會有被關押的晉人被拉出去,男性晉人在被拉出去的時候會發出哀嚎聲,聲音之淒厲令人聽了無不毛骨悚然,只有前來拉人的胡人臉上纔會出現殘忍的笑容。
白天的時候被拉出去的女性晉人比較少,她們被拉出去的時候也會哭喊,但更多的時候是沉默地注視向了關押男性晉人的位置,眼眸裡充滿了麻木……
不是那些不哭喊女性晉人比較有骨氣,事實上是她們完全絕望了。對於女性來說,丈夫或子女已經死了,她們的內心已經完全的黑暗,對於死亡不是恐懼,其實是比較渴望。
夜晚,特別是到了傍晚,被拉出去的女性晉人會比較多。她們與男性晉人不同,男性晉人被帶走之後沒有人會再返回,大多數被帶走的晉人女性則是會再次返回。她們被帶走做什麼?不忍言之。
其實可以看到的,被關押的人要是到了籬笆邊,不但可以看到男性晉人是怎麼被殺,還能聽到臨死前的各種聲音。不但可以看到男性晉人是怎麼被殺,也能看到被拉出去的女性晉人是怎麼被侮辱。
李匡的位置比較好,但是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是有一種要令他發瘋的視覺刺激。
人被捆綁着成爲跪下的姿勢,頭髮被扯着導致腰向後彎,喉嚨很明顯地露出來,一支利器快或慢地從喉嚨位置劃過,鮮血就像漏了水的水龍頭飈了出去,人被隨意弄倒,那個時候就只能是等窒息而死。
一個之後是下一個,一個又一個被劃開喉嚨。看那些忙碌的胡人速度,有些被劃開喉嚨沒死的晉人,他們會被胡人擡起來走到一排正在煮的大鍋邊,會有胡人用熟練的手法開膛破肚,取出不需要的內臟,然後將清理好認爲可以吃的人體,一整個很是隨意就丟進水被燒得沸騰的大鍋裡。
空氣裡會有一股味道,很難形容那到底是什麼味,血腥之中帶着臭味,似乎聞着還有點膩?那是人體的鮮血、屎、尿混合着煮人的湯在一起的味道。
李匡認識剛纔被丟進鍋裡的人,就是那個家族的族長帶着族人騙開了塢堡,使得他們家的塢堡被裡應外合攻破。
本來看着仇人死去應該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可是李匡心裡真的沒有任何產生快意的感覺,他只覺得自己可能在下一刻就該瘋了,偏偏一直沒有瘋!
“什麼時候輪到我?”
李匡很想看一下天空,可是因爲是前胸在地面的關係,視線被籬笆擋住大部分,真沒辦法看到天空。
“不知道天藍不藍,有沒有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