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石津,只要是對遼東地理志有所瞭解的人都不會陌生。
自先漢(西漢)之初,馬石津就是北方重要港口之一,曾經的漢軍教導蠻荒野人做人的時候,可是海陸齊發,相對輕易就滅掉了衛滿朝鮮,後續又連續打得剛剛接觸文明想要追求獨立的高句麗人不要不要的。
到了光武那一脈代表漢室之後,華夏苗裔雖然說沒有多麼重視海洋,可是對馬石津的重視一直都沒有降低。一直是到曹魏、司馬晉時期,馬石津的重要性纔開始降低,畢竟曹魏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是在內戰,司馬晉則是處於有心無力的狀況。
一直是到遼東落在了慕容燕國手裡,馬石津就徹底地被荒廢,畢竟胡人就知道大陸,海路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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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陶先生是一個有文化的人,對於馬石津哪怕是不熟悉也會從一些典籍上查閱得到。他曾經多次在腦海裡面想象,馬石津落到了懂得海路作用的漢部手裡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從廟島列島走海路到馬石津僅是一個時辰不到,遠遠看去其實無法從環形的地勢上看到碼頭,第一眼看到的是高聳的燈塔,還有一些看去絕對是裝載了牀弩的箭樓。
當然了,宮陶先生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燈塔,白天那裡又沒有燃燒篝火再用銅鏡反射,他只當那是特意被加高了的瞭望塔。
馬石津作爲漢部在遼東狹隘半島的第一大港,幾乎是時時刻刻都有在吞吐船隻,那道天然的“海峽”不斷有船隻從右出從左進。
東晉小朝廷對舟船非常重視,可重視的是內河船隻,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平底船和尖底船的區別,以至於連將樓船開出海的事情都幹過,結果是靠近海岸線航行都被強勁的風浪給掀翻。
事實上海岸線航行真的不是一件能幹的事情,越是靠近海岸線,明礁和暗礁就會越多,這根本就是常識好不好。不過話又說回來,關於海航線又有哪一條不是經歷無數次的探索,損失掉無數的船隻和人手,纔會明確勘探出來?
“真是多啊!”宮陶先生無比的羨慕:“船隻類似亦是衆多。”
認真講起來,東晉小朝廷的海岸線可是無比綿長,他們連將樓船都開出海的事情都幹了,雖說是無知者無畏,可不是證明小朝廷也明白海航線的重要性嗎?
宮陶先生身負諸多使命,其中的一個就是從漢部這裡獲得海航船隻的藍圖。相對於窩在長江以南的衆多“豬”來講,他身處一不小心就會死掉的中原,對一些事情看得無比透徹,那些“豬”的意見是直接向劉彥索要海航船隻的建造藍圖和工匠,他卻是知道不提還好,一提劉彥絕對是要翻臉。
漢部爲什麼能夠有恃無恐地與石碣趙國作對?在任何人看來就是掌握海洋,作爲國之重器沒有可能對外泄露。東晉小朝廷的那些“豬”還當自己是正朔,認爲只要開口劉彥就該獻上,簡直就是藥不能停的真實例子。但是話說回來,予奪予求對於統治階層,似乎早就是深入骨髓的本能,只是現在的東晉小朝廷沒有這樣的資格和權力去對一個外藩那麼做。
宮陶先生看到的船隻種類非常多,小到舟船大到戰艦,似乎還有一種比戰艦更大的運輸船?漢部的船隻種類越多,他就越感到欣喜,理由是那麼多的船隻種類,搞到藍圖或是弄明白怎麼造會更有機會。
他們乘坐的船並沒有直接開進港口,宮陶先生一問才知道需要等待引航船。
引航船是啥玩意?宮陶先生很快就明白了,他就是對引航船竟然有船員會上船進行檢查感到詫異。
“那算是官員還是小吏?”宮陶先生無比的困惑:“我們乘坐的不是官船,怎麼需要繳稅?”
田朔理所當然地說:“運載貨物當然需要繳稅。”關於那些人是官還是吏卻沒有回答。
一個國家沒有稅收是不正常的,有多種稅收也顯得不正常。漢部的稅收其實挺簡單,僅是一次性就繳納該交的稅金,後面就不需要再交任何稅。
終於是駛入了像極了內湖的區域,站在甲板上的宮陶先生卻是被震撼得張大了嘴巴。
遠遠地看去,港口分佈非常廣,川流不息的船隻還是次要,那身軀龐大一排並着一排的戰艦給人的視覺感官無比刺激,再來就是有太多的新奇玩意會使人眼花繚亂。
“如此重的貨物,竟然被那麼輕易一吊就上了岸……”宮陶先生可不懂什麼叫集裝箱(木的),他也看不懂起重器。他指着那些並排的戰艦,無法掩飾內心的震撼:“貴部便是依靠如此艦船攻上半島?”
田朔纔不會告訴宮陶先生,說那些戰艦其實也是近期纔出現的新鮮產物,更不會說出兵朝鮮半島根本就沒有那麼麻煩。
宮陶先生的目光很快就被其它事物吸引了,那是排着隊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衆多士卒,那些士卒一個個看去精神抖擻,看着是正在登船。
晉軍的戎裝是素白戰袍,個別軍官會有皮甲,高級軍官則是鐵甲。一支素白色的軍隊其實寓意並不好,湊成一堆好像是全軍縞素在爲誰悼念一般。不過,這個牽扯到興起的五德循環。(容後再述)
漢部的戎裝是上紅下黑(或灰),以前沒人當回事,直至漢部露出獠牙,天下人彷彿才醒悟過來,他們只要是有讀《史記》,誰又不知道曾經的漢軍就是如此戎裝。
此時此刻,宮陶先生看着密密麻麻排隊等待上船的漢部士卒,看着那些身穿上紅下黑戎裝的裝扮,內心裡其實是千迴百轉。
漢部富裕不是說說而已,身穿扎甲就能被稱爲甲士,別人得是軍侯或校尉級別的軍官纔有一套鐵甲,漢部卻一開始就有甲士的存在,並且是數千甲士。
隨着漢部露出獠牙,更多的人開始刺探漢部的情報,會了解過去和窺探現今狀況,儘管情報零零散散,可劉彥擁有數萬甲士的風聲早就被傳遍(就是一再補充)。
“竟然……都有皮甲?”宮陶先生看得目不轉睛:“富裕如斯?”
田朔依然不會解釋那麼多,只是矜持地笑着。
皮甲什麼的,漢部還真的是不缺,那與大肆捕獵有關,是陸地上和海上的捕獵。當然了,海洋魚,不管是什麼魚都不適合做皮甲,但陸地上的皮毛可以呀!
不談青州野獸成災,遼東因爲長時間的荒無人煙實際上遍地亦是野獸,每年秋季劉彥都會搞一次圍獵,可真的不是那麼缺皮革。
再來是,拓跋代國的戰爭情況良好,打到現階段等於是勝局已定,拓跋什翼犍困難的時候劉彥鼎力相助,現在輪到劉彥情況不妙拓跋什翼犍自然也要有所回報,活着的牲畜難以支付,可牛皮啥的利用漢部的舟船便利交付了不少。
漢部現在還是合作公社模式,採用流水線模式處理皮革和製作皮甲,一套流程下來至少是有十四萬人在勞動,每月產出五千套皮甲並不困難。
其實還有更奢侈的,只是資源上有些供應不上,那就是系統建築的作坊可以產出鐵甲,但對資源的消耗比非系統產物高至少一倍,漢部已經能夠自產鐵甲的前提下,劉彥顯然是開始吝嗇資源了。
宮陶先生並不清楚一點,他看到這一批纔會是全員裝備皮甲,他們是從朝鮮半島輪換回遼東狹隘半島休整的戰兵,現在是要開赴青州戰場。
不算系統部隊,漢部的真實情況就是,絕對精銳纔會配置鐵甲,普通戰兵基本裝備皮甲,餘下的輔兵、僕從軍、新附軍只有軍官纔會有甲冑待遇,奴隸兵戰時配置兵器戰後回收。
碼頭的情況已經足夠宮陶先生思考許多,駕車進入陸地之後,他看到的是每個村莊都是一副練兵秣馬的姿態,大批的青壯正在集結,只是集結起來的青壯要麼是一身黑要不就是一身灰。
“貴方的富庶已經難以用語言形容。”宮陶先生說的是每名被集結起來的人都至少有一把兵器:“遼東……很多礦產嗎?”
遼東還真的是有許多礦產,連帶那逆天的系統也會“配置”,再來就是朝鮮半島上漢部也佔據了鐵山(地名,但真的就是有富裕的鐵礦),漢部在鐵礦資源上的產出可能比整個石碣趙國都要多。
田朔繼續笑而不語。
有再多的資源也要合理利用,再來就是戰爭是依靠資源沒有錯,但資源是給人使用,東晉小朝廷的資源可不算少,晉軍從某種程度也被武裝到牙齒,可耐不住上層無能啊!
“慕容鮮卑……會……會趁貴部空虛來攻嗎?”宮陶先生看到田朔露出詫異的表情,又說:“慕容燕國自然希望貴部與石趙拼殺,只是……”
田朔表示接着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