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等人留在漢部的時間已經接近三年,一直以來基本是作爲教官的存在,爲劉彥訓練士兵。
不得不承認的是,儘管劉彥是來自現代,還是出身海軍陸戰隊,可真的無法完全照搬現代練兵的那一套來操練部隊,只能是選出一些體能訓練和技巧科目。
冷兵器時代的練兵大多數其實不太講究個人武力技巧,講究的是軍陣協同,只有一些比較特別的部隊需要個人有強悍的武力。
三年觀察下來,劉彥就抓住了李洪等人練兵的一個特性,他們是挑選足夠優秀的人,進行一種極爲艱苦且艱難的訓練,不但要練個人武力,軍陣協同亦是重視,上馬要是一個優秀的騎士,下馬就該是善戰的武士。
知道李洪等人千挑萬選下來,三年才練出多少認爲合格的戰士嗎?能夠處於第一梯隊的也就堪堪八百人罷了,後面是將近兩千的替補戰士,再來就沒有所謂的第三梯隊了。
從李洪等人的練兵要求來看,顯然是嚴格到有些誇張?劉彥有專門詢問過,冉閔的練兵手法更爲殘酷和嚴格,他們那邊的練兵環境要比漢部這邊艱苦上至少十倍以上。漢部這邊起碼在伙食上能夠跟得上營養,冉閔那邊的伙食異常差勁,再有就是有多方面的鉗制,精兵都是在戰場上殺出來,可不是練出來。
“您這邊雖然也是一再廝殺,但……說實話與主公相比真的不算什麼。”李洪是稱呼冉閔爲主公,不是稱呼官職或爵位,部曲都是這麼稱呼。他感慨地說:“因爲您給予方便,近兩年主公的財帛和物質上好許多,可被指派作戰的次數也多,袍澤連續作戰,再有各方面給予難堪,損失略多。”
冉閔現在是待在西北鎮壓叛亂,偶爾還會被抽調去與張氏涼國交戰,按照李洪的描述,冉閔被剋扣糧草真不是一次半次,環境非常的惡劣。
漢部這邊與石碣趙國境內各家族的交易在四個月前就斷了,其中當然也包括冉閔那一方。冉閔因爲能夠從漢部這裡獲取大量廉價食鹽,轉手倒賣獲取了不少的利益,再有就是也能獲得相對便宜的兵器,實力的增漲上十分迅速。恰是因爲冉閔實力一再增強,自然是會被針對,像是被指派到西北鎮壓叛亂就是其中之一。
西北是姚弋仲的勢力範圍,叛亂的那些羣體中並不缺乏生羌,冉閔鎮壓叛亂的時候其實已經很謹慎地不與姚弋仲發生衝突,可千防萬防還是中了圈套。有了第一次衝突,第二次發生衝突也就成了必然,後面冉閔乾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侵襲姚家食鹽販售的領域,導致雙方的關係已經不止是惡劣那麼簡單。
“所以,就將矛盾操控着轉移到我的頭上?”劉彥要說不惱火是假的,他已經很盡力在幫冉閔,沒想到竟然是得到如此回報。他陰沉着臉色,說道:“修成侯的壓力是減少了,我卻遭受姚家率軍來攻,着實是一場好戲。”
李洪無言以對。他還想着要請求劉彥繼續與冉閔一方進行交易,價格上冉閔那邊主動提高了三成,算是作爲歉意。除此之外,冉閔也在某些方面進行補償,例如運作致使石虎封劉彥爲遊擊將軍。
“官職什麼的,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多少用處。”劉彥嗤笑了一會,讓李洪、魏駿馳既是尷尬又是忐忑。他才繼續說:“交易可以繼續進行,商路卻是要修成侯自己找。價格方面就按修成侯所說。”
李洪和魏駿馳當然是千恩萬謝,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劉彥送客。
“過一段時間將他們辭送回去吧。”劉彥沒給幾個部下開口說話的機會,接着說道:“選擇繼續與修成侯交易,關乎到接下來的佈局,非是軟弱。”
“修成侯乃是冉良之子。冉良先改名爲冉瞻,後更改姓名爲石瞻。”桑虞幾乎是拖着音調,繼續說道:“修成侯現如今已經改爲李姓,卻不知曉接下來該是什麼姓氏。”
包括劉彥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看着桑虞,大抵還是聽得懂桑虞所指的是什麼。
也許是冉閔一再被針對不爽,幹出了改爲李姓的事情向石虎表達不滿?但他就是改了姓氏。
身在襄國的張石有傳回一些情報,說是石虎對冉閔改了姓氏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應。要不是張石打探不到關乎石虎反應的情報,那麼就是真的沒有反應。這裡可以說明比較多的問題,可以理解爲冉閔與石碣統治者的一種分道揚鑣?
倒是石鑑那邊對冉閔的舉動很是反應劇烈,張石從一些大儒的最終探聽到消息,說是石鑑一再要求冉閔改回石姓,並要求冉閔向石虎上表請罪,暫時不清楚冉閔會是做出什麼選擇,但大多數人認爲胳膊扭不過大腿,認定冉閔必然是會對石虎做出請罪舉動。
劉彥卻是知道這一次大多數人都猜錯了,冉閔改爲李姓之後並沒有再改爲石姓,是一直維持到石虎死掉,石碣趙國也陷入諸王子爭位的動盪,最後改回冉姓。
桑虞雖然沒有明說,但聽得懂的人並不算少,冉閔明顯是有大圖謀。
“如此說來,卻是該扶持。”紀昌冷着臉,一字一頓又說:“但不要讓他們認爲一切皆是理所當然。”
冉閔受到石碣趙國大多數晉人家族的支持,那就註定了一條道路,會被石碣趙國所忌憚。
該有的強硬態度肯定是要表現,劉彥會有所選擇,但他的選擇好像並不是太多。
石虎開始大肆民間采女和建造宮闕,知道同時還在幹什麼嗎?石虎在大肆禮佛,是受到了佛圖澄與吳進(又稱胡進)的感召信佛。
吳進乃是晉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成爲沙門(現在就這個稱呼)的重要人士,他是在建武八年(公元342年)一次與石虎的交談中明確表示一點,說晉人已經有恢復元氣的跡象,應當多多打壓,不可以讓晉人將元氣恢復過來,不然石碣的江山可就保不住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向石虎進言說晉人擁有大威脅,之前姚弋仲、苻洪、張敬、張屈六、張賀度、張豺……等等衆多石勒時代老臣或是石虎登基之後新晉之臣,多多少少都有向石虎談過類似的言論。
石碣趙國開始在打壓晉人,手段還顯得無比殘酷,劉彥可以有一種猜測,石虎已經對晉人下手(雖然沒停過),手段必然會越來越酷烈。
冉閔是受到衆多晉人家族的支持纔能有足夠的實力在石碣趙國有一席容身之地,石碣趙國開始殘酷地打壓晉人,冉閔要是眼睜睜看着只能是實力越來越弱,那麼肯定是要有所反應。
劉彥乾的一系列事情在原有歷史上可沒發生,等於是歷史因爲他發生了改變,那麼誰又知道石虎對晉人的手段會不會更加血腥和殘酷?
青州人口不多,也顯得荒涼,但青州畢竟是一個州,石碣政權絕不會無視青州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經過兩個月的傳播,青州發生的激戰已經越穿越廣,劉彥以寡擊衆取得勝利,青州刺史劉徵戰死,姚家的姚蘭失蹤,王騰投降,僅僅是姚靖帶着三千不到的騎兵逃掉,輿論上可謂是一片譁然。
一些戰事經過被有心一再打聽給摸了個大概,他們得知劉彥用不到兩萬人擊敗由劉徵、姚蘭、姚靖、王騰率領的十三萬衆,哪怕是以前沒有聽說過劉彥和漢部,下密一戰之後也該記住。
一些本來就知道劉彥和漢部存在的人,若說之前還是無所謂的態度,下密一戰之後就是重視和忌憚。
徐州刺史郭祥,他已經集結好部隊,是一萬五千的郡縣兵和臨時湊出來的六萬各家族私兵。他們一直是駐紮在靠近青州高密郡邊緣的沂水邊上,本來在兩個月前已經有進軍的跡象,只是在等待輜重籌集完畢。
徐州軍開拔推進到東莞郡的邳鄉,卻是打聽到劉彥獲勝,考慮到漢部損失好像不多,更有援軍不斷馳援到位,郭祥又停止了行軍。
比較簡單的道理,漢部剛剛勝了一場,算不上是什麼慘勝,有點兵法常識的人都該知道不能輕易去招惹一支剛剛獲勝士氣正旺的軍隊,理所當然是要等待一段時間,結果這一等就是等了許久,想要再次出動的時候卻是東晉小朝廷那邊有異動,迫使郭祥不得不回防。
對於徐州方向的動態劉彥當然是緊密關注,兩個月前他已經控制八個郡,那時候也進行系統升級,卻是需要等待三個月纔會完成升級。
郭祥率軍向青州開拔的時候,劉彥要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徐州的軍隊與青州這邊的軍隊不一樣。
徐州是石碣趙國比鄰東晉揚州的一個州,事實上徐州有一部分就是被東晉小朝廷控制,同時揚州也有一部分是落到了石碣趙國手裡,沒有犬牙交錯那麼誇張,但一直是劍拔弩張的局勢,誰讓東晉小朝廷的首都建康距離與石碣趙國的邊境線只有可憐巴巴的六百里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