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明完全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看自己的兒子感覺上是那樣的陌生,就好像他的眼睛裡都寫滿了對自己濃濃的恨意。
這是他始終沒有辦法想通的事情,按理說他們兄弟幾人中間只有顧瑾州平常,最是不爭不搶,對王位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情況就發生了改變。
雖然有一點不得不承認,自從顧瑾軒的太子之位被廢之後,顧天明也時常會感到心中萬分空虛。
自己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必須要早點決定纔好。
這一次顧天明第一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面是自己掌握着大量兵力的兒子,另一個則時常陪在自己身邊。
兩個人各有各的長處和優點,卻始終沒有辦法在這二人之間平衡。
至於其他的皇子更加的不必說了,他們本來就不具備能夠成爲一國之君的能力,又何談,繼承儲君之位。
顧天明的重心始終放在顧瑾州和顧瑾州的身上。
只是這兩個兒子卻讓他十分難以抉擇。
“州兒,父王覺得近些日子你似乎有什麼心事不妨說與父王聽聽,也讓父王有機會爲你排憂解難。”
這個時候的顧天明顯然已經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一位希望和兒子談談心的父親罷了。
只是這種狀況落在顧瑾州眼裡卻覺得格外諷刺。
“父王定是多慮了兒臣沒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
“州兒今天晚上這裡只有父子,沒有君臣有些禮數不必那麼認真,你起來到我跟前說話。”
顧瑾州上前,可他的手卻不經意的捏成了拳頭。
在他眼裡他的父王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種假惺惺的樣子,如果父王能早一點如此,或許母親臨死之前也不至於懷着那麼大的怨恨。
不知道現在這個老頭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爲他的心中也產生了一丁點兒的愧疚。
“父王,你可記得母后是因爲什麼纔去世的?”
如果這個男人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情,那就讓自己來告訴他。
那是作爲父親還是作爲丈顧天明他到底有多麼的不稱職,才造成了今天自己的兒子們互相殘殺的場面。
顧天明眼睛裡的光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我之間的談話提她做什麼?”
一想到離開的皇后,顧天明的心中就升騰起熊熊烈火,那個皇后擁有極其強的掌控欲,恨不得了解顧天明的每一次動向。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顧天明覺得自己就好像頭頂上有一片烏雲。
那片烏雲竹也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只是現在的顧瑾州並不能理解當初顧天明的那種感受,因此纔將母親的死全部怪罪在他的父親頭上。
畢竟在一個孩子眼裡,母親無論做出什麼事情,都是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和愛。
在這樣的意識下面,顧瑾州一直覺得顧天明始終不配當一個好的父親和丈夫,他身上有太多沒有完成的責任。
“我看父王已經不記得母后去世前那絕望又失望的樣子。”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一個皇子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顧天明的眉頭忍不住皺成了一堆。
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兒子突然和自己變得有些生疏的根本原因?果然是被那個曾經的妖婦洗腦。
“父王,你不要忘了,如果沒有母后親也不會有你的今天!”
啪的一聲脆響,劃破了安靜的寢宮,這個聲音在微弱的燭光之下顯得是那樣的明顯,顧緊着捂着自己的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怒不可遏的父親。
“父王……你”
顧瑾州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就算是父親,而是對待他們這幾位皇子,多少有些嚴厲,可也沒到親手打他們的地步。
“那個妖婦到底給你灌輸了些什麼?讓你現在敢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
顧瑾州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把母親稱之爲妖婦,而且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厭惡至極。
一切來的似乎都有些突然,讓顧瑾州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只要我還活着一天你們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提起那個妖婦!”
顧瑾州怎麼也沒有想到,本來是一次父子之間增進感情的好機會,卻沒想到變成了最後這個樣子也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自古帝王多薄情,我看父王你也逃不出這個定律。”
“放肆,你給我跪下!”
顧瑾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過他的腰板卻也挺的筆直。
顧天明隨手摸起放在枕邊的一根竹條拿在手中一下下地朝着顧瑾州的後背抽了過去,每一下好像都使盡了全身的力氣。
沒有人知道顧天明自己的苦衷,如果不是他堅持或許那個皇后可以謀朝篡位,也許現在西武的皇帝就是一位女帝。
這樣的事情無疑充滿了羞辱。
在那一瞬間,顧天明好像在顧瑾州的身上,看到了自己陰狠毒辣的原配結髮妻子身上的影子。
鋪天蓋地的噩夢和過往席捲而來。
每一下竹條打在固定中後背時都會引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然而顧瑾州卻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他的表情越是倔強,越是讓顧天明覺得再一次被人掌控。
那是自己永遠都揮之不去的故事和噩夢,誰也不能明白爲什麼自己對那位逝去的皇后充滿了恨意。
或許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們二人的結合,本就是一場有目的的政治婚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簽名只覺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痠痛,看着地上一言不發的顧瑾州,他的心終究是軟了下來。
“你回去吧……爲父累了。”
這是父子二人有史以來發生的最大的一次爭吵,是顧景舟,沒有想到這一次爭吵之後,他和顧天明之間產生了間隙隔閡。
第二天一早顧瑾州就得到消息,他送給顧天明的那些“補品”全都被停了下來,大概這是一個父親默默的表達自己不滿的一種方式。
顧瑾州回到府中之後大發雷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本來想用溫和的態度提醒顧天明該做出一些決定,然而不僅沒有說出這句話,反而和顧天明大吵一架。
顧瑾州看着手中的信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我要是不拿出一丁點兒東西,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當真以爲我還是當年的自己?”
顧瑾州看着外面的天,發出了幾聲狂妄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