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珞正悶悶不樂着。
屋裡的顧瑾瑜已是再次冷冷出聲,“虞姬不說話,莫不是真如本王所想,把那袍子弄髒了?”
虞清珞撇了撇嘴,又把自己身上的毯子裹緊了些,“不知者不罪,君主也沒說過不讓妾身坐着,您要罰什麼,便說吧,不是太重的,妾身自當毫無怨言。”
聽此,屋內顧瑾瑜的脣角微微勾起,枕着雙臂。
“罰重了也顯得本王不近人情,那虞姬明日且換身衣服,在書房門口將那袍子洗乾淨了,洗不乾淨,唯你是問。”
虞清珞環着自己的膝蓋,心下頗爲不滿,只得哆嗦着迴應他,“知道了,君主且先好好歇息着,妾身定當好好給您守門。”
良久,也沒見顧瑾瑜答話。
虞清珞心想着,她大概是能睡了,反正有北召守着,她也不怕。
也不知嘆了多久的氣,她暗暗將顧瑾瑜那隻無良的碩鼠罵了千萬遍,眼皮卻越來越重,昏昏欲睡。
一陣冷風吹過,虞清珞從睡夢中被吹醒。
又大大的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她只覺得難受的很。
可顧瑾瑜那廝,顯然不會讓她進去。
正嘆着氣,屋內顧瑾瑜沉沉的聲音突然傳出來,“進來吧,再唉聲嘆氣的,本王今夜怕是連覺都睡不好。”
心下一喜,虞清珞裹緊毯子,推門進去。
昏黃的燭光映的清俊整潔的屋內,頗爲寬敞。
她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君主,妾身可否再去櫃子裡拿幾個毯子,打個地鋪,不然這大冷的天,一直打噴嚏豈不是叨擾到您了。”
牀上的顧瑾瑜坐起身來,頗爲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又躺下去,幽幽道,“虞姬想拿便拿吧,不過……”
不就是怕她弄髒嗎。
虞清珞擺擺手,吸了吸鼻子,高興的從櫃子裡拿了幾條毯子出來,邊鋪着邊回道,“知道知道,這打地鋪哪有不弄髒的,妾身明天把它和那件袍子一塊洗了便是。”
牀上的人沒有答話,似是默認。
而虞清珞打好地鋪,裹緊身上的毯子,也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待虞清珞起牀時,已是接近午時。
她下意識的望了望牀上,顧瑾瑜早已不在,倒是自個兒身旁站了個蘭翹。
虞清珞剛要開口,蘭翹就給她遞過來一套黑色的裙衫,沒好氣的說道,“看你這樣子,睡到快午時纔起來,完成什麼使命?”
蘭翹說起使命倒是提醒她了,她頓時渾身一靈噤。
糟了,那張紙條!
萬一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虞清珞接過那套裙子,着急忙慌的套着,“我不是說了讓你守着我的房門不讓人進去嗎,你怎麼出來這麼遠,還不快回去,以後有什麼事找其他丫頭來就好了,這兩日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守着我屋門,若是有人進去,你我都要完!”
見她難得的氣惱,蘭翹也意識到了重要性,“這兩日我會替你好好守着,你也當好好謹記你的使命。”
說罷,她便快速的走了出去。
虞清珞穿好衣服,吃力的將地上的毯子和換下的衣袍抱起,着急忙慌的朝桐齋院跑去。
待她跑到,北召筆直的身軀未曾動過分毫,卻還是吩咐着顧瑾瑜的話,“君主說了,虞姬一定要好好清洗這些衣物,若是有半點破損,便將你丟去喂狼。”
說罷,又指了指地上盛滿清水的大盆,聲音木訥,“虞姬且請。”
虞清珞心裡咯噔落地,認命的走了過去,把那些毯子放在地上,先將顧瑾瑜的袍子泡了進去,擡頭問道,“等下換洗好的衣物搭在哪裡啊,連皁角粉和換的清水都沒有,這不是爲難我嗎?”
話落,緊閉的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顧瑾瑜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走了出來,嫌棄的撇了虞清珞一眼,幽幽道,“換着用的清水本王自會叫人給你準備,至於盆子和皁角粉,你且去找事務處的總管要。”
虞清珞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撇了撇嘴,一邊在冷水裡小心翼翼的揉搓着那件袍子,一邊問道,“那妾身可否找君主要個貼身的物件兒,不然那總管不給妾身豈不白跑一趟,君主您也知道,妾身在這後院一直是不討喜的。”
顧瑾瑜走進了些許,從腰上取下一塊刻有瑾字的羊脂玉佩,丟在堆起的毯子上,幽深的眸子滿是冷清,薄涼着脣,“虞姬可要好好幹,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若是洗不完,你今日便不用吃飯了。”
虞清珞拿起那塊玉佩,應了一聲,又着急忙慌的往事務處跑去。
待她氣喘吁吁的倚在事務處的門框時,那事務處的總管大媽磕着瓜子,幽幽走過來,說話陰陽怪氣的。
“喲,今天吹了什麼瘋,把虞姬您給吹來了,昨夜個可是剛爲君主侍浴過,今個兒怎麼穿的這麼寒酸。”
幫顧瑾瑜洗衣服穿的東西,能不寒酸嗎。
虞清珞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沒有說什麼,直奔主題,聲音微冷,“幫我拿一個大一點的木盆還有一盒上好的皁角粉。”
那總管大媽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磕了幾個瓜子,方纔陰陽怪氣的轉過身,“得,您等着。”
良久,那總管大媽纔拿了一個殘破不堪釘子都禿嚕出來的木盆和一盒皁角粉出來,冷冷的丟在地上,翻了個白眼,“這上好的皁角粉倒是沒有,只有這些發了黴的了,至於這盆子,也只剩這麼一個了,虞姬且先使喚着,您這皮糙肉厚的,也沒什麼大礙。”
量虞清珞再傻,她也知道這總管是在故意整自己,她拿起那木盆和皁角粉,狠狠地扔在地上,登時,那本就殘破不堪的木盆已是五馬分屍。
總管瞪圓了眼,看着她的舉動,當即就要發作。
虞清珞把話茬搶在前頭,“我再不濟,也是個主兒,你一個小小總管現在都敢以下犯上了?莫不是想讓我將此事鬧到君主那裡去?看看你們事務處有多麼仗勢欺人!”
見她竟然膽大包天的造作,反質問起來,總管大媽氣得都要噴火了。
她一把把手中的瓜子扔了,拍拍手,朝屋裡粗聲粗氣的吼道,“都出來都出來,今個兒有人來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