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她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
往後半個月,虞清珞每日定時定點的送吃食去桐齋院,無論颳風下雨還是豔陽高照,從不耽擱一刻。
顧瑾瑜偶爾也會出來,卻只是淡淡的瞧她一眼,面對她的笑臉一句話也不說,經常出其不意的將門關上。
偶爾又正好遇上顧瑾瑜回書房,不管她如何做,顧瑾瑜總是不鹹不淡。
時間長了,再有耐心的人也該被磨掉了性子。
偏虞清珞不一樣,她似乎習慣了每天定時定點的送吃食,對他的態度並不在意。
只不過每日這麼去也不是個事,聽說今晚有花朝節的燈會……
思及此,虞清珞靈機一動,喚來蘭翹,“我今日不去了,你就去君主那兒說一聲,就說我病了,實在去不動。”
雖說顧瑾瑜並不在意她,還經常讓她吃閉門羹,但虞清珞覺得面子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見暮色籠罩下來,她換了身藕粉色水仙裙,月色下不太顯眼。將幾個丫頭使喚出去,她偷偷摸摸去了後院,後院的牆矮一點,較爲好爬。
仰頭看着灰色的牆壁,她心下嘆了口氣,若不是王府的宵禁太嚴,她也不會選擇這條不歸路。
踩着木凳子,虞清珞一點一點艱難的往上爬,當真是使足了吃奶的力氣,直到額頭都滲出汗絲,她才勉強爬上牆頭。
喘了口氣,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隨後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這廂,桐齋院的書房內。
顧瑾瑜看着手裡的書冊,心思卻看不進幾個字,時不時往窗外瞥一眼。
北召在一旁看着不由得驚奇,他還從未見過君主心神不寧的模樣。
半晌,顧瑾瑜沉沉出聲,“今日虞姬怎地沒來?”
“聽門口侍衛說是染了風寒,臥病在牀,不便來送,怕把病氣過給君主。”
翻過一頁書,顧瑾瑜的眸子微微閃了閃,終究沒再說什麼。
汴京城街道。
偷跑出去的虞清珞蹦跳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聽着攤主們的吆喝聲,耳邊還參雜着煙花升空的聲音,十分熱鬧,心情不由得大好。
見前邊有賣糖人的,她幾步走過去,還未到攤前,一雙大手猛地將她的嘴捂住。
虞清珞嚇得拼命掙扎。
她心底沉得厲害,沒想到汴京城內,衆目睽睽之下,綁匪竟然也能如此猖狂。
被一股蠻力帶進一個燭火昏暗的屋子裡,那人才鬆開手,她剛想大喊救命,就被猛拽過身子。
“清珞,是我。”
溫沉的嗓音徐徐傳進她耳裡,震得她一時愣住。
眼見着不是什麼歹徒,虞清珞這才放下心來仔細看他,眉清目秀,面龐柔和。
思索一番,她纔想起來,將信將疑問,“沈燁?”
“是我。”
他笑的如同一抹光芒,溫暖又舒然。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你不是在南蠻麼?怎麼來了西武?”
沈燁,南蠻的國公世子,原主心頭的白月光。
爲了他,原主這才心甘情願的來到西武,入王府做妾,給他傳遞消息。
沈燁情緒有些激動,“清珞,你不在的日子,我……我真的很想你,我怕你在這兒過得不好,便趕來想看看你。你從前也最喜歡熱鬧,今日是花朝節,我便想出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上天真的讓我遇見你了。”
一番濃情蜜意,若是原主,定要感動的眼淚汪汪,可她已經不是原來的虞清珞,對他一腔熱意並沒有什麼感觸。
“我最近……並沒有探聽到什麼消息,顧瑾瑜他不怎麼待見我。”虞清珞說的有些無奈。
沈燁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一把將她抱住,緊得彷彿要將她融進血液裡,半晌聽到他微微哽咽的聲音。
“清珞,你受苦了。”
“你……你抱得我好緊,我快喘不過氣了。”虞清珞有些艱難的說。
聞言,他立刻鬆開她,將她帶到桌邊坐下,握着她得手噓寒問暖。
約莫聊了有一個時辰,虞清珞已經有些睏意,便將手一點一點抽出來,“我該回去了,晚了就要被發現了。”
沈燁心中雖有不捨,卻也明白她如今的處境,說話時臉色鄭重,“清珞,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功成名就,定將你帶回南蠻,風光迎娶你。”
望着他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虞清珞幾不可聞的蹙了蹙眉,現代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怎麼靠譜,怎麼看都像是在利用她。
心底一旦生出反感,她就不自覺地想要離他遠一點。
她倉促的應了沈燁幾句,趕着步伐回了王府,看着後院灰牆,她一口氣撐着往上爬,不知是不是因爲玩得有些累,這一回爬了許久纔上到牆頭。
趴在牆頭上,她深深的喘了口氣,正撐起胳膊妄圖爬起來時,餘光忽然望見一個黑壓壓的人影。
虞清珞渾身猛地一僵。
挪着目光一點點看過去,赫然是顧瑾瑜的那張臉。
一剎那,她像是被死死定住,絲毫不得動彈。
顧瑾瑜負手立在十米開外,眸光淡然的看着她。
完了完了!
她好不容易翻個牆,竟然還被抓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