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拯救
夜色還在加重。
我們行駛在廢棄的街道上,時不時看到三五成羣的喪屍。
“它們到底從哪裡來的?”穆甜疑惑不解。
“也許是因爲……”,南峰猜測着。
“因爲什麼?”穆甜轉過頭追問。
“在城市陷落之前,**曾經下過指令,把所有無法醫治的感染者集中起來封閉在地下建築,比如車庫、防空洞。1年多過去了,也許有些建築已經開始損毀,纔會重新出現喪屍橫行的情況。”南峰接着回答。
“另外那種巨大的怪物,攻擊力、破壞力那麼強,估計沒有什麼房屋結構能承受住吧。”我也補充道。
“如果南峰猜的不錯,老怪真是喪屍融合在一起形成,那肯定不只一隻,而且還會繼續增加,病原體在變異發展。”穆甜說着,查看了一下左臂,傷口還在不斷滲血。
“要快些!”南峰加了一把油門。
“馬上就到了,拐過這個路口就是。”我指着前面,“停到那個廢棄的交警崗。”
車子停在路邊,南峰、穆甜警戒周圍,我直奔崗亭。
一把拉開鏽跡斑斑的小鐵門:謝天謝地,我的揹包還完好無損的擺在那裡。
我蹲下身,拍拍揹包上的塵土,解開繩帶,從最裡面掏出一隻精緻的圓柱形金屬容器。我把容器轉了90度,用手在表面上一推,露出一個數字面板。輕輕按下密碼,容器發出“咔噠”一聲,一端的蓋子自動彈開,一個帶有六個插孔的圓盤轉了出來,上面插有三隻鋼筆大小的金屬棒。我抽出其中一隻攥在手心裡,把圓盤推回,關閉好容器,重新裝進揹包的深處,轉身走回來。
“今天應該算是你的幸運日吧!”我對穆甜說着,在金屬棒一頭用力一按。
“哧!”金屬棒另一頭彈出一根細細的針頭。
穆甜退下一隻袖子,露出右臂,做好注射的準備。
“條件所限,就免去消毒的程序了。刺進去就好,是自動注射的。”我說着,舉手要刺。
穆甜看到我非常蹩腳的動作,無奈地搖搖頭:“還是我自己來吧,我學過護理的。”說着,把金屬針筒接到自己手裡,“我希望,自己決定自己的生死!”
穆甜把針筒一轉,熟練地刺進自己三角肌的下緣。抗毒血清快速注入她的肌肉,局部短暫的刺痛讓穆甜皺了一下眉頭。
“這東西還有效了嗎?”穆甜拔出針筒時問道。
“這種金屬容器可以在零下150度至零上300度之間範圍內保護裡面的生物製劑5年不失效。說明書是這樣寫的......我們在這裡過夜吧。如果無效,你也會希望最關心你的人能陪在你身邊。”我回答說,把頭轉向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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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全部的裝備,我們走進那家初次相識的便利店——這是選定的過夜場所。
南峰和我把倒在地上的門板重新扶起來擋在門口,推過一臺冰櫃頂住,再佈置了幾個貨架作爲“路障”。做好這一切之後,我們三個聚攏到房間的中間坐了下來。
“沒有吃的了這店裡,只有堅持一夜了。”南峰環顧四周空蕩蕩的貨架。
“沒事,有你在就好了。”穆甜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說,一臉滿足的樣子。
“唉,肉麻啊!”我伸出舌頭做噁心狀,“我請客吧,總要吃飽肚皮纔是。”說着,我轉身翻動自己的揹包,從裡面抽出果汁、罐頭、八寶粥、餅乾來,並把水壺擺在一邊。
“你還蠻有料啊。”南峰抄起一罐八寶粥,打開拉環,灌進嘴裡。一番戰鬥,青年警官已經飢腸轆轆。
我又在揹包裡摸索了一陣,掏出一條巧克力遞給穆甜,“女士專享的甜食,給你!”
穆甜微微一笑,正要接過來,卻被南峰一把奪走。“敢向我的女朋友獻殷勤。”他嚥了一口粥說道,然後扭身自己把巧克力交到穆甜的手裡,“給你的甜品!”臉上溢滿笑容。
“你就喜歡慷別人的慨,小鏡子也是,這巧克力也是。”我假裝委屈地搖搖頭。
“哦,你說起鏡子!”南峰把手伸進胸前的口袋裡,把撿到的小化妝鏡在我眼前晃了兩晃,又交還給穆甜,“物歸原主,好好使用!”
穆甜又笑着,把鏡子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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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們輪流值班,南峰、穆甜先休息,兩個人圍在一起睡下。
我背靠着冰櫃坐着,手裡攥着工兵鏟,眼睛盯住黑暗的門口,腦子裡卻想到了最初的那趟列車。
“10車廂中鋪?”我右手提着行李箱,左手拿着車票,邊走邊看鋪位上寫的數字。
“原來在這裡!”我長出一口氣,把行李箱擡起來放在鋪位斜上方的行李架上,轉身出來在通道里張望。
“似乎人不多啊,至少臥鋪都不滿。”我看着零零散散幾個乘客走進車廂——距離開車只有兩分鐘了。
這時,從車廂的一端快步走來一個三十多歲瘦高個男人,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卻一臉凝重,手提一個鋁製密碼箱。
他剛好停在我面前,看了看鋪位的號碼,就將手提箱輕輕地用雙手平放在我對面的鋪位上。
看來,我還是有一位“鄰居”。
作爲一個公司外聯工作人員,我已經習慣於結交陌生人。雖然性格屬於內向,但多年工作鍛鍊,讓我的臉皮也厚了許多的。
於是,我站起身來,向他問候並介紹自己。他轉過身,淡淡地笑了一下,和我握手,就扭回身不再說話了。
這是經常遇到的情形,所以我也沒有感到什麼失落。我坐回牀鋪,掏出手機和家人發信息報平安。
這是一趟夕發朝至的列車,發車時間是在下午六點。
晚上九點多,我爬上鋪位,掏出手機玩着遊戲消磨着無聊的時間。
而對邊的這位“鄰居”自上車以來,就沒有離開過鋪位,只是抱着手提箱躺在那裡,一言不發。
對此,我也不好再和他說什麼,自顧自地睡下了。
半夜裡,他翻身下牀,摸摸索索地打開手提箱,從裡面取出一支銀色的金屬管,按動管子的一端,金屬管的另一邊彈出針頭。
他轉身看着熟睡中的我,猛地揚起手中的針筒,狠狠地向我刺來——車廂的地燈映出他木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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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一震,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已經是深夜,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開始下起小雨。呼呼的風聲和喪屍的哀鳴響在一處,混着溼冷的空氣已經打透我全身每一個毛孔。
南峰正在站崗,聽到後面的響動,轉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還在熟睡的穆甜,走過來給她掖好散開了的毯子。
我裹起外套,蜷縮得更緊了。
自穆甜注射抗病原體血清,到現在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還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她靠在牆角安靜地睡着,呼吸均勻而柔和:看來她應該是挺過這一劫了!
南峰緊張的神情也緩和下來,他輕輕地在屋子裡走動,不弄出一絲聲響。
“啪!”
一隻腐爛的手砸在便利店的玻璃門上。我和南峰身體都是一顫,穆甜也被驚醒。
我急忙翻出揹包側口袋的手電打開,一道光柱射向門外,照出一隻女性喪屍,半邊臉已經破碎腐爛,渾濁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光彩,正用力抽動鼻翼——它已經聞出“美餐”的味道,緩緩張開嘴吧,發出“嗚嗚”等聲音,黃綠色的粘液從它的牙縫裡淌出來。
我晃了一晃手電筒,讓光線向遠處射去——在這位“女士”身後是另外四位“紳士”。
看來處境不妙啊!
南峰和穆甜舉槍瞄準門口,我也抓起擺在一邊的工兵鏟。
穆甜站起身來,靠到南峰的背後,“看來不樂觀啊,衝出去是比較理想的選擇,趁現在喪屍聚集得還不多。”
“是的。”南峰迴道。
我急忙把揹包背起來,手提工兵鏟靠了過去。
南峰拉動槍栓,和穆甜各瞄準一隻喪屍。
“呯、呯、呯!”
幾隻喪屍爆頭倒地。
我急忙上前把擋門的冰櫃推向一邊,南峰上步一腳踹開門板,迅速跳出門外偵查。
周圍靜悄悄的,只聽見雨滴打在地面的聲音。南峰沒有回頭,環顧四周,換單手抵肩舉槍,空出一隻手示意“安全”, 隨即穆甜和我也跟了出去。
摩托車完好無損,我們三人趕緊登車發動。
可是,槍聲已經撕裂了深夜的寂靜。
(第六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