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深圳去跟進?”陳志華不是很明白李曉生的意思,這家深輝公司已經面臨破產的境地,實在已經沒有什麼好跟進的了,除非李曉生是想要清盤,然後把深輝的所有資產都賣掉,看看會有多少資金回攏,又或者是……陳志華同時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不禁若有所思的問:“李先生,難道你想再一次向深輝注入資金嗎?”
李曉生很滿意陳志華能夠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他微笑着說:“我們投資人的唯一目的就是賺錢,前一次我們已經給深輝投進去一千萬了,這個時候就算清盤深輝也湊不出兩百萬來,所以與其看着這一千萬血本無歸,那還不如再投出一筆錢來,讓深輝起死回生還好。”
“可是李先生你不是說我們齊基缺少現金嗎?哪裡還有多餘的錢投出來?而且這一段國內房地產漸漸升溫,可是深輝還是弄到了現在的這個田地,由此可見他們公司內部的管理是存在着非常的大的問題,這種情形下難道我們還要繼續把錢投進去這個無底洞裡面嗎?”
陳志華的話是十分有道理的,李曉生點了點頭,說:“你說的這些我都有考慮過了,現在深輝可以說是資不抵債,除了我們之外他們在外面還欠着超過一百萬的債務,這一次我想直接讓深輝的老闆把他手裡面百分之八十的股權抵消我們曾經對他一千萬的貸款,以後我們就是深輝的最大股東,然後我再劃出一個一百萬給你,你到深圳去看看怎麼把深輝盤活吧!”
“這……”陳志華算是明白李曉生的意思了,不過他的心裡面還是有點猶豫:“李先生,我纔剛來齊基,只怕……只怕一來就負責這麼大數額的項目,不是太好吧?”
“華仔,就是因爲你纔剛來齊基,我纔會把這件事情交給你的。”李曉生走到陳志華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是一個考驗你能力的機會,如果你能夠順利做好這一次的事情,以後如果我要把其他的事情交給你去處理,那就都不會有人說閒話了。你要知道哦,我只是讓你盤活深輝而已,不讓公司的這一千萬資產白白流失,我並沒有讓你立即就賺回一千萬來,雖然事情是有點難度,但是這個目標還是有實現的可能的。另外,我給你的只不過是一百萬而已,如果連這一點資金的項目你都沒有信心操作好,那以後你還怎麼參與其他的大項目?”
陳志華想了一想,李曉生說的的確是很對,這件盤活深輝的事或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而且藉此也可以讓自己增加一些管理企業和操作資本的經驗,實在是非常難的一個鍛鍊機會,於是他點頭答應了下來:“好的,李先生,你想我在什麼時候過去深輝?”
李曉生非常滿意陳志華的回答,笑着說:“華仔,你先回去準備一下,遲點我會讓人把深輝公司的詳細資料交給你,你看過之後隨時都可以去深圳了。你在深圳的一切費用,都會由公司來支付,另外,有什麼困難就打電話回來……嗯,你把你的秘書也帶上去吧,有些事情你孤身一個人是不可能兼顧得到的。”
帶着這一次的任務回到辦公室,陳志華靜靜的思索了很久,他一點也沒有想到自己來到齊基才一個星期不到,立即就要轉移崗位到深圳去,這一切似乎都來得有點太快了。不過或許到深圳去鍛鍊一下也是好的,從小就在香港長大的陳志華從來沒有離開過香港這塊地方,這一次能夠去深圳,正好可以瞭解一下擁有龐大市場的國內究竟是怎麼的一個狀況,適應那裡的環境對以後的發展絕對具有很大的好處。
過了一會兒,安娜把深輝公司的資料拿來了,陳志華又快又仔細的看了一遍資料,原來這家深輝公司在很早以前,曾經是一家國營的水泥產,後來在改革開放中因爲經營不善而面臨倒閉的困境,被一個叫做段偉文的人買了下來,改名爲深輝有限公司,專門從事水泥生產以及銷售的業務。在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的初期,段偉文帶領着深輝公司由小做大,很快成爲了在深圳屬於首屈一指的水泥廠,然後他由籌措資金開始投進房地產這個行業,在一開始的時候的確讓深輝公司發展到了一個非常輝煌的時期,這也是爲什麼齊基會選擇深輝公司來作爲房地產方面的第一次嘗試。
看完這裡,陳志華心裡面對於這個叫做段偉文的人感到由衷佩服的同時,也從資料裡面看到了深輝公司的隱患,那就是深輝公司的輝煌完全聯繫在了這個叫做段偉文的人的身上,在管理學的一些非常經典的企業由小做大、但是又由盛轉衰的案例中,很大一部分就像是深輝公司這樣,前期有着驚人的相似,公司靠着一個人的決策發展起來了,但是卻又會在走到一個高度之後,因爲這個人在決策上面的失誤而導致走向衰落,甚至是倒閉。
陳志華繼續看完那些資料,果然如他所想象的那樣,段偉文在得到了齊基集團的貸款投資之後,一連做出了兩個不適當的決定,一是把所有資金投進到了一級房地產市場,讓公司的現金流大大的減少;二是他沒有在原本主營產業方面的投入,就例如水泥生產,由於沒有投入,水泥的質量雖然保持在了原來的水平上,但是當擁有更高更新技術的水泥生產工藝出現的時候,他的產品在市場上面卻因爲缺乏競爭力而敗下陣來,這頓時就會讓深輝公司陷入現金流短缺的困境。
在犯了這兩個錯誤導致公司出現虧損的情況下,第三件足以讓深輝公司難以翻身的事情又發生了,那就是長年勞累的段偉文病倒在了深切治療室裡面,公司頓時陷入了羣龍無首的狀態當中。這幾年來,公司內部派系爭權奪利,讓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深輝公司更加窘迫,整個深輝公司陷入到了隨時都有可能破產的境地當中。
陳志華留意了一下深輝公司其他一些債權人的資料,發現分別是中生銀行,這家銀行擁有深輝公司一百來萬的債權,看起來如果想要盤活深輝公司,首先就要先說服這家銀行暫時放下讓深輝公司清盤還債的意願,然後纔有可能說其他的事情。
基本上對深輝公司有了個大致的瞭解,陳志華也決定好了大概的一個思路,他把安娜叫進辦公司,說明了這一次自己要到深圳處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說:“安娜,你願不願意跟我到深圳去,如果你不願意,儘管說出來,我是可以理解的。”
安娜稍微思索了一下,沒有什麼表情的回答說:“身爲陳先生您的私人秘書,你要到深圳去的話,我自然是應該跟着你一起去的,我沒有什麼異議!”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陳志華對於自己的這位美女秘書算是有了一定的瞭解,她在外表看起來非常的機械,並不會輕易的向人透露出她掩飾得很好的真實情感,但是在內裡她是一個很好勝、很堅強的女孩子,如果這個時候再繼續勸說她不要去的話,那絕對會得到一個適得其反的效果,而且還很有可能會讓自己和她的關係弄得很尷尬,所以陳志華點了點頭,說:“那好,你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我們就在公司碰頭,然後一起趕到深圳去吧!”嘴裡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陳志華在心裡面卻暗暗下定決心,不論這一次在深圳會遇到什麼事情,都要盡力保護住安娜的周全,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第二天,一人拎着一個裝着簡單衣物的大包的陳志華和安娜,踏上了由中環去深圳的路途。
從香港中環到深圳,除了乘坐兩地直通巴士以外,還可以在中環乘坐香港地鐵到尖東,然後再由尖東轉九港鐵路一直抵達深圳羅湖口岸。陳志華還是第一次去深圳,對於他來說一切都非常的新鮮,他在網上查找了許多的資料,知道深圳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窗口城市,也是一塊改革開放的實驗地。相比中國內地的許多城市,深圳的發展是迅猛得讓人刮目相看的,據說那一棟曾經是中國第一高的國貿大廈,代表着三日一層的深圳速度,除了比北京、上海等幾個城市還稍有不及,深圳的各樣指標在全國都名列前茅,絕對可以說是整個中國這幾年發展最快的城市之一。
當然啦,在迅猛的發展當中,也存在着很多的不完善,這些不完善並不是一天一時能夠解決的,而是需要隨着整個大環境的發展,纔會有所改善。陳志華踏入這個中國的經濟特區,第一個感覺就是人非常的多,整個市容市貌上雖然比起香港還有一點差距,但是短短十數年就能讓原本的一條小漁村變成這麼一座繁華的大都市,那還真的讓人有不可思議的感覺。
“怪不得老在那些經濟信息裡面看到論述中國市場潛力巨大的言論,就憑着這十三億的人口,那就已經能夠令任何商家雙眼放光了。”陳志華這麼暗暗的想着,隨手招來了一輛的士,和安娜直奔位於深圳福田區的深輝公司。
一路上,陳志華看着那些高樓大廈一棟一棟的在眼前掠過,心裡面的驚歎真的就沒有停止過,深圳的發展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他真的不能想象那在網路上面被分別形容爲中國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和經濟金融中心的上海又是怎麼的一個樣子。
安娜在一路上極少和陳志華說話,不過她也不斷朝車窗外面張望,或許深圳同樣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震撼。
那開車的的士司機是個很“熱情似火”的傢伙,尤其對着安娜這種美女的時候,更加是滔滔不絕,他自顧自說的敘述自己這個東北漢子當初是怎麼來到深圳的,又怎麼到處借錢包租的士,然後這幾年怎麼日熬夜熬還清了所有的債務,並且賺到了一點小錢在家鄉蓋了房子。話兒說到了最後,司機大哥他還要非常意味深長的表示自己至今尚未娶妻,大有一些只要安娜向他招手,他立即就會點頭的意思。
告別了那個直爽的東北漢子,陳志華和安娜來到深輝公司,大概因爲齊基在香港那邊已經和深輝這邊的人通過氣,所以陳志華才一走進深輝那棟建在舊水泥廠的廠房上的辦公樓時,立即就有幾個人過來幫他們拎包,並且很熱情的招待他們。
通過介紹,陳志華才知道那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是現任的深輝公司的業務部經理,而其他的幾個人也都是深輝公司的業務部的員工。
陳志華之前在深輝公司的人事資料上知道,由於深輝的水泥廠很早就倒閉了的緣故,所以深輝公司現在其實只有兩個部門,一個是業務部,另外一個是開發部。業務部的經理叫做詹小明,開發部的經理則叫做陳慕白。
在陳志華眼前的這個詹小明,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精瘦男人,他帶着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滿臉堆着阿諛的笑容,一邊很小心的和陳志華應酬着,一邊又有意無意的打探起了陳志華這一次到深輝來會有什麼舉措:“這一次終於好了,有陳先生過來帶領我們公司,一定會讓公司走出困境的……嗯,其實我們公司最重要的是沒有多餘的資金來發展新的項目,不過陳先生來了之後,看來這個問題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對於詹小明的話,陳志華不置一語,這種分明就是想要從他的嘴裡套話兒的伎倆,陳志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與此同時,他對詹小明的印象也開始變得非常的不好,這個傢伙看起來是那種極其陰險的小人。
來到深輝公司的辦公室,陳志華看見辦公室裡面只有寥寥的幾個人,這似乎和資料裡面是不同的,在深輝公司全盛時候,包括水泥廠在內的所有員工曾經達到了一千多人,就算後來段偉文病倒之後,水泥廠倒閉了,深輝公司的員工也還是有幾百人的,可是今天只看見這麼幾個人,就不能不讓陳志華鬱悶了。
“詹經理,請問公司裡面的其他員工呢?”陳志華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又說:“麻煩你可不可以把公司的員工登記表都拿來給我看看,然後召集他們回來開個會,我想和大家見見面。”
詹小明的眼珠子一轉,陪笑着說:“陳先生,你是知道的,最近我們公司真的非常困難,尤其在財政方面,所以很多員工都因爲沒有薪水而走人了,剩下的就只有我們這幾個還一心念着公司的人了。”
幾百個人走剩幾個,這還真是讓陳志華有點不能相信,不過這種時候他想了一想,說:“這樣吧,你把所有員工的資料都拿過來給我看看。唔,從現在開始,你就逐個逐個打電話給他們,讓他們回來公司,就說是我讓他們回來領薪水吧!”
“領薪水?”詹小明和他身後的那些傢伙臉上都露出了喜色,幾個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後,連忙齊聲答應了下來,然後分頭打電話去了。
陳志華靜靜的坐在一個空位上,翻看着詹小明遞給他的那一疊員工資料,他發現如今在錄的員工只有三百多人,大部分的年齡集中在了三十到四十歲左右,應該說這些員工原本都應該是處在了他們事業的鼎盛時期,只是現實卻讓他們錯過了這一段時期。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出現在辦公室,而且人越來越多,雖然回來的人不足數,但是總的來說也有兩百多人了,所幸這一間由廠房改建的辦公室非常寬敞,兩百人在裡面也一點都不讓人覺得侷促。
看看差不多了,陳志華放下手裡面的員工資料,站起來說:“大家請靜一靜!”
其實從那些深輝公司的員工來到辦公室的一開始,就已經看見陳志華和安娜了,他們在整個過程中都在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他們兩個,不時竊竊私語幾句,這個時候聽見陳志華站起來說話,所有人立即就靜了下來。
“我姓陳,名字叫做志華,是由香港齊基集團派下來處理深輝公司的人……唔,相信深輝公司現在的狀況,你們比我都要清楚,我也不準備多說了。我這一次來,是因爲我們齊基集團已經和段偉文先生達成了一個協議,就是他會出讓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來償還對我們齊基集團欠下的債務,所以呢,我們齊基集團已經成爲了深輝的最大股東,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將代表齊基集團對深輝行使一切行政權,以及財產支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