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清歡是最後一個完成任務的,此時,天已黑下,喜玉歡和喜潔歡雖然平日裡做事細緻周全,可天天提水劈柴的,挖起土來卻毫不遜色,而且她們罰的也少些,最後,她們兩人是最先完成的,只是,完成後她們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留在那兒繼續挖着,等到喜清歡達到了目標時,其他人才收拾了東西,結伴回家。
喜守業已經聽柳氏說了四個女兒受罰的事,柳氏心疼女兒們,可他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晚飯時,他沒有留在屋裡等着柳氏送過去,而是讓柳氏扶他到了堂屋,喜世廉比他恢復的快些,這幾日早已能自己出來活動,自然也不必送飯到屋裡。
今晚,喜慶靖沒有讓人等喜家小輩們回來,晚飯一準備好,他便讓人開飯。
李氏等人也知他的脾氣,只好遵命行事,只是私底下卻偷偷的藏了一份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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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清歡等人回到家,四姐妹沒有進堂屋便直接跪在了院子裡,不過這一次並沒有背家規。
這是喜清歡來到這兒後第三次下跪,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下跪是一件多少沒面子的事,可現在,她的心裡卻沒有起任何一絲勉強的念頭,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
喜婉悅看看四位姑姑,又擡頭看看她的哥哥,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跟着一起?
不僅是她在猶豫,喜延年和江洛確也有共進退的想法,這段時日,他們倆一直都是和喜冰歡喜清歡一起做事一起去鎮上,現在……喜延年和江洛互相看了一眼,腳步便要踏出。
“年哥兒,洛哥兒,小婉兒,趕緊進來吃飯。”喜守業淡然的扶着門站着,目光掃過院子裡四個女兒的身影,脣邊微微上揚。
“六叔爺爺,可是……”喜延年看了看四位姑姑,想要說點兒什麼,可一喊完之後,卻又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了,事關四位姑姑,六叔爺爺只怕比祖爺爺還要嚴厲些,他要是亂說話,會不會加重四位姑姑的懲罰呢?想到這兒,他忙閉緊了嘴,牽着喜婉悅,朝江洛使了個眼色,三人磨磨蹭蹭的往堂屋挪去。
吃過了飯,喜慶靖幾人便像平常一樣散去,做事的做事,休息的休息,他們似乎忘記了,院子裡還跪着四個人。
一個時辰後,喜清歡只覺得雙腿已經麻木,她偏頭看看左邊的三位姐姐,只見她們不動如山般的跪得直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喜冰歡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衝她笑了一下,擠了擠眼。
好吧,不就是跪嘛,在海攤救援隊時那麼變態的強訓也堅持下來了,這麼點點兒小意思。喜清歡抿了抿嘴,挺了挺因疲累而微微放鬆的背,她也是喜家的女兒,哪裡輸於三位姐姐了?
“這都一個時辰多了,差不多就行了吧,幾個孩子都累了一天了,小四之前又……你也不怕把她們累出個好歹來。”李氏站在屋子裡就着窗紙的縫隙往外看了許久,終於按耐不住,轉身朝坐在桌邊的喜慶靖埋怨道,“你還當自己在帶兵娃啊?”
喜慶靖卻老神在在的,手邊上放着一疊手稿,聽到李氏的話,他擡頭笑了笑:“她們幾個要是我手底下的兵,還能如此輕鬆愜意?”
“你還真想把她們當成兵帶啊?她們可是女孩子。”李氏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湊到喜慶靖面前便要發作。
喜慶靖馬上意會到她要說什麼,便擺了擺手笑道:“自古多少巾幗,夫人你難道就不是女的?還不照樣隨我東征西戰那麼多年?我們不能因爲現在過了百姓的日子就能對她們放棄了教導?恰恰相反,玉兒潔兒倒也罷了,三三和小四兩個,你就不要管了。”
“你什麼意思?小四這孩子身體可不如三三啊,而且,她對練功沒有天分,你可不能折騰她。”李氏一屁/股坐到喜慶靖對面,擺出與他理論的架式。
“玉不琢不成器,你不是想讓小四擔起我們家的重擔嗎?”喜慶靖淡淡的笑着,目光似是透過了窗紙落在了院子裡,“商場如戰場,她要是沒點兒擔當,你就不怕她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李氏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事實上,她並不是不知道喜慶靖說的這些,可是,她倒底是女人,看到孫女們這樣受苦,她便千般萬般的不捨。
“你想培養她們我不反對,可是,你的手段就不能溫和一些嗎?”李氏還是有點兒不甘心的埋怨道,“小四大病剛愈,六兒和世廉就受了傷,她們幾個爲了這個家,已經很不容易了,遠的不說,就拿今天來說吧,三三和小四隻吃了一點兒早飯,又勞作了一天,你好歹讓她們先吃飯啊,再說了,現在罰也罰了,你就不能看着她們四姐妹能共進退的份上獎勵獎勵?”
“行了行了,我看啊,你想替她們求情纔是真的。”喜慶靖不由失笑,擺了擺手,“合着就我一個壞人了,你們不是給留了飯嗎?還不快去?”
李氏這才滿意的起身,出了屋門。
“快起來吧,你們爺爺發話了,趕緊去吃飯。”李氏來到喜清歡面前,便想拉起她。
“奶奶,我們沒事呢。”喜清歡哪裡知道他們私底下說了什麼,還以爲李氏自己作主要放過她們,忙搖了搖頭拒絕了李氏。
“這倔孩子,不聽奶奶的話了是不?”李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站在她們前面說道,“都給我起來,這是你們爺爺的意思,他說了,你們姐妹四人能共進退同甘苦,他很欣慰,特地獎勵你們早些去吃飯,當然了,要罰抄的卻是一張也不能少,以後定要以此爲誡。”
喜冰歡偏頭看了喜清歡一眼,眼中似乎有些猶豫,她素來倔強,此時也有點兒不想服輸的想法。
喜清歡低着頭想了想,笑道:“那就謝謝爺爺獎勵了。”說罷,便第一個要站起來,只是這次,腳麻得沒有了知覺,她乾脆跌坐在地上,雙手不斷的敲打着腿側。
喜冰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低着頭不說話。
“三姐,你也快起來吧,你不起來,大姐二姐都不肯起呢,再說了,爺爺都開口了,你要是還覺得心裡過不去,記得多抄些將帥之道吧。”喜清歡看着喜冰歡勸道,心知這三姐怕是犯了倔病,可她卻覺得,這個時候是逞強的時候嗎?不論是爲商還是爲官,應該懂得順勢變通才行嘛。
“冰兒。”柳氏一直關注着幾個女兒的動靜,喜慶靖罰她們,她自然是最心疼不捨的一個,可是,那是公爹的意思,來喜家這麼些年,她已經很明白,公爹的話在喜家那就是聖旨,當然了,公爹也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此時,她看到李氏都已經出來發話可喜冰歡卻還是這麼倔,不由着急起來,走到喜冰歡身邊急急勸道,“聽話,快去吃飯。”
“三姐。”喜清歡暗暗伸手推了推喜冰歡,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喜冰歡才緩緩起身,四姐妹中,她練功最刻苦,所以,狀態也算她最好,顧不得自己活動腿腳,便轉身去拉大姐二姐。
喜清歡這時已經略略恢復了些,手一撐就站了起來,只是,走路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傳來針扎似的刺感。
堂屋裡,喜延年和江洛吃了飯就躲在了廚房裡燒熱水,喜婉悅成了他們暫時的哨兵,在堂屋門邊看到喜清歡幾人已經起來,飛快的跑向了廚房,沒一會兒,三人就把偷偷留起來的那份飯菜給端了出來。
喜清歡剛剛坐下,面前就擺上了一付碗筷,她下意識的擡頭,卻是江洛,她不由感謝的衝他笑了笑。
江洛只抿脣不語,淡淡的退到了邊上。
他一向這樣,喜清歡倒也習慣了,自顧自的端了碗吃飯。
此時已是深夜,四姐妹吃過飯輪流着洗了個澡便各自睡下,各個屋子的燈也很快的熄下,只有喜延年那一屋,關上沒多久,便又打開了來,隨後,一道黑影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從角落取了兩樣東西,便悄然的開了院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