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縣住了一晚,一早起來,阿虎便把要補充的乾糧和水都準備好了,馬匹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喜清歡心裡還記掛着江洛告訴她的消息,而尹氏等人也沒有心思在凌縣轉悠,一行人吃過了早飯便起程回南林鎮,回去的時候自然不用像來時那樣趕,所以,晚上遇到有人家的地方便停留了下來,住上一晚天亮後再繼續出發。
花了八天的功夫,他們總算回到了家裡。
“阿虎。”喜清歡站在門口,看到阿虎等人正要騎馬回車馬行,馬上喊住了他。
尹氏幾人見她有事找阿虎,便先進去了。
“九小姐。”阿虎馬上讓人先把剩下的馬全牽回去,自己牽了一匹等着。
“吩咐下去,莊上的餘糧,找地方藏起來,記住,要做得隱秘,另外,派人去各米鋪子買各種糧回來,就說,這次將軍出征缺糧草,把家裡的所有餘糧都帶走了,買糧的事,越多人知道越好。”喜清歡想起江洛的話,也想起了江洛似乎會脣語的事,爲了防止有人也會這樣的本事,她走下了臺階,藉着撫摸馬脖子的時候低聲吩咐道。
“買多少?”阿虎直接問道,也不問喜清歡這麼做的用意。
“我們家裡、莊子裡的人夠吃一年的就好。”喜清歡想了想,給了個數。
阿虎看了看,會意了,正要走,喜清歡又問道:“阿七還在小柳村嗎?”
“是。”阿虎點頭,“可是要傳消息回去?”
“嗯,讓他們也準備,另外,密切關注秦家人的任何消息。”喜清歡說罷,拍了拍馬脖子,退開幾步提高聲音說道,“先回去吧,這幾天累了,明兒我就不去鋪子裡了,有什麼事兒,到家來回我。”
“是。”阿虎也大聲的應下,沖喜清歡行了禮,牽着馬兒走了。
進了院子,自然要向喜守勳等人請安問好,尹氏已經在和他們說凌縣的情況,柳氏見喜清歡一臉倦意,也不忍心多問什麼,便放她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人走了一大半,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的,喜清歡計劃中的公園投入建設,她平日留在車馬行的時候也越來越多,阿虎得了江洛的吩咐,騰出手來全程保護喜清歡,就算他自己有事要忙不能留下,他也會尋兩個功夫好的兄弟跟着喜清歡。
短短一個月,整個南林鎮甚至是青石鎮附近的人都知道了喜家爲了這次出征,把家中的糧食全獻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月,上面果然來了幾個徵糧官,在鎮上貼了告示,意思是前方糧草吃緊,讓各家各戶有錢出錢有糧出糧,沒錢沒糧的就出力。
弄得整個南林鎮再次沸騰。
這日,喜清歡正在車馬行看着收上來的消息,喜守業等人已經到了三峪關附近,一路已遇到兩拔偷襲的小股敵軍,都被喜守業給滅了;秦氏重撐江府,繁繁宴請各家的夫人,據說頗得人好評,秦關之女已與“江清洛”訂下婚約,一切正在進行中。
“九小姐。”徐三少和錢二少不請自來,他們倆如今可謂是形影不離,要不是知道兩人都是正常人,喜清歡真會懷疑他們倆有什麼不良嗜好。
“見過徐三少錢二少。”喜清歡站了起來,朝兩人拱了拱手,客氣的讓坐。
“九小姐這兒可有洛少的消息?”徐三少含笑坐在左邊,看着喜清歡問道。
“他們已經安全抵達三峪關。”喜清歡點點頭,簡單的說道。
“那就好。”徐三少鬆了口氣,見喜清歡投去驚訝的目光,忙解釋道,“這幾日,糧草官不斷上門,說是前方戰事吃緊,糧草刻不容緩,我有些擔心洛少他們的安全,安全到了纔好。”
路上安全有什麼用?現在到了三峪關那纔是真正危險的開始。喜清歡心裡暗歎,當然,這樣的話她當然不會說出來,那糧草官是秦家人,要是她說的這些話一不小心被聽了去,不就正好給人抨擊喜家的機會嗎?
“不知二位府上欲捐多少?”喜清歡關心的是糧草,江洛曾說那糧草官有異,他能這樣交待,肯定是得了什麼重要消息,只是當時時間太過緊迫,她都沒能和爹好好聊聊,只顧和江洛……咳,那等場面此時不宜想。
“我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九小姐的意思,你府上有什麼打算?”徐三少居然笑着問出這樣的話。
“我們家?”喜清歡苦笑道,“之前莊子裡上倒是還有些餘糧,可他們走的時候,無糧無草,沒辦法,只好把家底都掏出來了,畢竟是自家人出征,這一個月倒是又買進了不少,卻也只夠家裡和莊子上那許多人一年的吃用,只怕還得省着吃呢,莊子的收成得等到明年才能收上來不是?”
徐三少點點頭,喜家的情況是衆所周知的,只是,那糧草官……
錢二少看了看他,也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喜清歡,畢竟他們和江洛之間的關係已超乎生意合作了,而與喜家又有這樣的合作關係,於公於私,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吃虧。
“咳……九小姐,我們自是信貴府的艱辛的,只是就怕有些人不知。”錢二少看了看外面,低聲說道。
“……”喜清歡安靜的看着他們,顯然,他們得到了她所不知道的消息。
“昨日,那糧草官曾到我們家裡,說了一些話,還給我們定了繳糧的數目,還說,南林王是天下人的表率,不僅出人出錢還出糧出力,後日會繳糧一百擔支持前方軍士。”錢二少和徐三少互相看了一眼後,繼續說道,“我爹特意讓我來問問,如果你們家捐,我們自然也不好不出力。”
這是想拿喜家作伐子?喜清歡心裡有些不悅,賺錢的事他們永遠是跟在第一位的,可現在,遇到事情了,他們倒是躲到後面想拿她們家當擋箭牌了,她已經得了提醒,知道這糧草官或許是秦家設下的套,就算捐,也不會捐太多出去,不然,她之前的佈置豈不是白做了?
而且,她家捐得少還有個藉口,就說那點兒家底已經全支持她爹就好,可徐錢兩人這樣厚實的家業,要是也這樣說,人家豈會信?不僅不會信,說不定還會因此牽連了她爹,人家大可以說:不是全支持了他們嗎?還用得着供應糧草?
“九小姐,我們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你家的打算,我們也好有個數,這朝廷徵糧,我們不可能不交,只是,我們覺得……”徐三少見她不語,忙又補充道,“有道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可之前喜將軍出征前,這徵糧官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現在喜將軍已經安全抵達三峪關,他們卻這樣大張旗鼓近乎強迫的上門徵糧,我們擔心,其中有異。”
“徵糧告示是真的,我們家雖然艱難,畢竟也有家人在邊城,這糧,自然是要交的。”喜清歡想了想,還是漏了些口風給他們。
徵糧告示是真的,可這徵糧的人是忠是奸卻還是個未知數。
徐錢二人得了準話,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有事找他們的話便告辭離開,喜清歡坐在原處卻沒有看下去的興致,她在想:要不要把與徐錢兩家合作的那些生意都收回來?
只是,徐錢兩家佔的份額不少,除了這條街,還有酒樓、客棧、車馬行與之牽扯不清,動一發而牽全身,這個關鍵時候,她要是引來了徐錢兩家的反感,只怕麻煩更多。
唉,算了,商人逐利,當初借他們的勢時,人家也是拋出了橄欖枝的,如今不過是想拿她家當表率,想爲他們自家謀利益,她就當不知道好了。
“九小姐。”阿虎在門口敲了敲門,臉色有些慎重。
“怎麼了?”喜清歡回神,擡頭看去。
“秦府送來了請貼。”阿虎走了進來,手上果然還拿着一個大紅色的貼子,貼子上描了朵朵牡丹花,看着很是喜慶。
喜清歡接過,找開先看落款,居然是秦氏送過來的,她不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江二夫人?!”
秦氏請她做什麼樣?
“九小姐,秦氏剛到南林鎮,如今就在我們的迎客歸客棧下榻,請貼是事先準備好的,他們一進客棧,還未安頓下來,便派了人送了這貼子到這兒,顯然,他們對九小姐的行蹤有所瞭解。”阿虎沉着心想:看來他們都得好好的反省反省了,居然讓人這樣輕易的知道了九小姐的行蹤。
如他根本忘記了,喜清歡來來往往的根本沒想到過要避開別人的眼睛,每天坐着馬車出門,坐着馬車回家,兩點一線,稍稍有些的就能打探出來。
只不過,有一點兒喜清歡卻是想到了,秦關之前被朱之梵嫌棄,被勒令不得跨入南林鎮一步,如今秦家的人卻光明正大的進入了南林鎮,這隻能表示,要麼秦關已經不怕朱之梵了,要麼就是秦關仍忌憚朱之梵,所以纔會讓秦氏這個女人出來。
“派人盯緊了,看看她都帶了什麼人,來這兒做什麼。”喜清歡淡然吩咐道,目光落在那貼子上,明日午時三刻,茶樓一敘,選的午時三刻?“去回話吧,明天準備赴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