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光桿司令

休息了幾日,黃公公等人便要回京覆命,喜慶靖和李氏與他們同行,這一次,他們走的水路,船隻是車馬行裡挑的最好的一艘,人手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江洛還特意挑了兩個身手頗好又可靠的人跟去伺候二老,除此,便只有大菊跟着。

他們一走,喜守業等人也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排招募新軍的事,來頒第二道聖旨的公公和那些禁衛軍自然是同黃公公等人一起離開了,湯豐和兵士們卻留了下來,據說是接到命令全力協助喜守業。

兩道聖旨,幾個兵士,沒有虎符,沒有糧草,沒有武器,喜守業幾人猶如光桿司令般,一切都得從頭做起。

對此,喜清歡越發的不滿,聖旨上說的好聽,就地集結新軍開赴三峪關援助,聽着似乎權限挺大,可事實上呢?這些新招募的兵力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就拉上去,那不是給人家當炮灰嗎?

對喜清歡表現的不情願,喜守業當夜便喊了她過去嚴肅的談了一次話。

“小四,我知道你心裡很不滿,可是真不滿,你都得死忍着,第一次,太子可以看在朱先生的面子上裝作沒聽見,可一而再、再而三……你莫忘記了,他是儲君,他們是容不得皇家威嚴被屢屢挑釁的。”喜守業看着這個女兒,極是無奈,“你要記住,你是喜家女兒,如今,爺爺奶奶進了京,我們又要離開,你該擔起你作爲一個喜家小當家的真正責任,一言一行,切記三思而後行。”

“爹,是我任性了。”喜清歡目光閃了閃,低下了頭,她何嘗不知這些?可就是忍不住啊,“可是,爹,你們就這樣去嗎?什麼任務?有多少兵馬?武器呢?讓他們都拿着鋤頭穿着布衣上陣嗎?”

“這些,我會想辦法的。”喜守業一滯,隨即安慰的拍了拍喜清歡的望,“我們走了以後,你母親那兒,你多陪陪她,康哥兒還小,正是費神的時候,她一個人……唉,還有你,出門辦事也要小心些,儘量多帶些人,遇到什麼難事兒,就去請教你二伯孃和四伯,要是……要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兒,就去求助朱先生,他是個能人。”

“我知道的。”喜清歡點頭,頓了頓,又放輕的聲音說道,“爹,你們一定要回來。”

喜守業再一次拍了拍喜清歡的肩,微笑着點頭:“自是要回來的,我家小四的親事,還沒辦呢。”

那夜的一番話後,喜守業便帶着人隨湯豐去了凌縣,同行的除了江洛那五十位兄弟之外,還有之前訓練的人手,再就是南林鎮附近村子裡像柳莊這樣自願追隨的漢子。

小柳村堅持要跟隨的人居然有二十個,喜守業原先並不願帶上他們,這一去,他自己都吉凶未卜,更何況是這些鄉親們了,可是,他們卻說:“當年海難都死了那麼多年,要是這次他們也回不來,至少比當年那些人要值。”

爲了說服喜守業,有些人甚至還把他們家裡人給帶到了南林鎮,以示他們的決心。

連柳來福,都尋了喜守業兩次,喜守業卻說什麼也不帶他一起走,爲此,柳來福很是鬱悶。

“來福叔,莊叔他們都走了,您要是也走了,小柳村那攤子事兒,我可找誰去?”喜清歡很驚訝的喜守業的堅決,不過,她並沒有問,而是在喜守業他們走了以後寬慰起了柳來福,“這一次,不僅家裡那邊走了不少人,江洛這邊也幾乎十成去了七成,我這邊撂不下,小柳村那邊還得靠您撐着呢。”

“你也甭安慰我,這些我都懂,就是覺得吧,他們都能去盡一番力,就我去不成,心裡總有些不得勁。”柳來福好笑的看着喜清歡說道,“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去不成也不會耍賴哭鬧的。”

喜清歡不由失笑,她是小孩子,可她也哭不出來。

事情就這樣定下,柳來福也沒在南林鎮上多待,搖了船回了小柳村,捕魚隊的、養海塗田的、作坊裡做工的,一下子空缺了不少人,他還得回去把這些事給撐起來。

而喜清歡呢,更忙了,那什麼打仗的事沒有她置喙的餘地,可這生意上的事以後都是她說了算了,這對執行力一向不怎麼樣的她來說,也是個挑戰。

小吃街那邊的鋪子已經陸陸續續開業了,接着喜清歡的意思,喜世廉把所有租出去的新鋪子都調整了一遍,雖有幾個不情願的,可自從南林王就是這小吃街的老東家的消息傳出去後,這些小事全都迎刃而解,甚至還有不少人找上門來,要求付定銀租下還未開街的那一塊兒的鋪子,並說無論那一片要做成什麼樣的街,他們一律配合。

生意這麼好,喜清歡當然高興,可讓她發怵的還是他們過份的熱情,在街上遇上,一個個又是行禮又是邀請喝茶吃飯,九小姐長九小姐短的招呼,讓喜清歡實在有些吃不消了,

新鋪子那邊的地如今也就是在開荒平整階段,她壓根兒也沒有想過要在那兒建鋪子,她的計劃,是把那一片建成公園,無奈之下,她只好把這個打算公佈了出去,才絕了那些人的心思。

喜清歡總算鬆了口氣,安排好小吃街這邊的事,便全心全意的打理起江洛留下的那些事。

這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以前看江洛經常的抽出空陪她,幫她做事,還以爲他那攤子事很簡單,可一接說,才知道是怎樣的繁瑣。

車馬行裡如今共有六條船,三條專門跑輝城路線,專載客人,兩條專門載貨,還有一條卻是機動的,哪裡有需要就往哪裡去,每條船上都配了十個人,這些船隻調度的事原先都是阿豹在負責,阿豹跟喜延年去參軍後,這事兒便換了一個叫阿海的中年人,喜清歡見過他,是個很不錯的人,親和、踏實,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對江洛忠心。

碼頭給人寄存船隻的也有十人,分成兩班制,日夜輪換,管事的叫阿三,是阿七的親哥哥,也就是喜清歡第一次來南林鎮時接待他們的那個青衫人。

除此,兩個車馬行裡如今一共已經有二十五輛馬車、十輛牛車、獨輪車若干,手拉車也有十二輛,要是有客人跑遠路,便配上兩個車伕,平時的都是一個。

每天的進出都有專門的登記,比如什麼時辰出車,去的哪兒,受僱的什麼人幾個人,何時回,收了多少銀,記得詳詳細細。

而車馬行裡的管事還負責着另一項事,那就是每天收錄各種消息,分類歸整後詳細記錄在冊,有重要的便上報上來,這麼些日子以來,居然自成了一套規矩。

喜清歡接收這些,自然要把以前的拿出來翻一翻,越翻越是欽佩江洛的才華,他這般屈就在她家裡,真的是大材小用了,要是他能照着江楚航的路走,前途必不可限量,可他,卻爲了她留在了喜家,爲了她,每天做這些繁瑣的事,爲了她,努力的賺錢努力的做事,卻把所有賺到的都當成了聘禮送給了她。

除了這些,還有莊子上的一些瑣事、徐錢兩家合作的生意、山上的開發、園子的進度……

她幾乎無法想像江洛每一天都是怎麼忙過來的,他還要練功夫看書安排課業,一天十二個時辰,還能安眠幾個時辰?

喜清歡想到這兒,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一直以來,都是他爲她做這麼多事,而她卻從沒有真正的爲他做過什麼。

“九小姐。”喜清歡合上本子,正想着能爲江洛做些什麼的時候,阿虎大步走了進來,據說,他是第一個提出要跟江洛一起出徵的,最後卻被江洛給留了下來,理由只有一個:人手抽空太多,她需要人協助一切。

“阿虎,怎麼樣了?”喜清歡擡頭,之前她讓阿虎安排了人留意着喜守業他們的動向,這會兒是有消息了?

“九小姐,六老爺他們已經招募了兩千人,如今已經開始訓練了,只等糧草等物到位便立即出發。”阿虎到現在還有些遺憾,能追隨着去保家衛國也是所有熱血兒郎的心願,他也不例外。

“只是糧草嗎?武器呢?盔甲呢?”喜清歡脫口問道。

“衙門已經在調集了,想來準備得差不多了吧。”阿虎對此並不清楚,這出征需要帶什麼,他沒經驗啊。

“他們大概什麼時候走?”喜清歡皺着眉,這一刻,她真正的覺得無力。

“估計最遲拖不過半個月。”阿虎略一沉吟,給了個大概的日期。

“他們之前走的時候都準備了什麼東西?”喜清歡問道。

“莊上的豬都宰了,製成了肉乾,還有小柳村那邊送過來的各種乾貨、鹹蛋、灰蛋之類的,再就是藥品、棉被棉衣,鞋子什麼的,都已經帶了不少了。”阿虎信口拈來,對這些很是熟悉。

“這樣……”喜清歡單手撐着下巴,皺着眉想了想,果斷的說道,“再準備一些藥品,打聽一下他們哪天出征,我們趕在那天之前去送送他們。”

“是。”阿虎立即應下,能去送送也好,那裡面除了洛少還有不少他的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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