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飛揚,喜清歡瞥見外面十數個拿着砍刀的蒙面人,只聽馬車似被刀砍中似的響起幾聲“嘭嘭”聲,接着前面傳來一聲慘叫,很快的又被遠遠的甩到了後面。
喜清歡被那一聲慘叫嚇得心驚膽戰,她想問問出了什麼事,卻又被擾了青衫中年人駕車,只好又忍着。
好不容易等馬車慢了下來,布簾被拉開,喜清歡才驚慌不定的看着前面的青衫中年人:“大叔,方纔怎麼回事?”
“九小姐,已經到鋪子了,你快些進去,若有人問起,你就說不知道這回兒事。”青衫中年人語速極快,一邊瞧着後面一邊控着馬車。
“爲什麼?”喜清歡皺眉。
“方纔馬撞到人了,我看這件事有蹊蹺,我先送你去鋪子然後立即去找洛少稟報,你一會兒能直接跳下去嗎?”青衫中年人語氣有些鄭重。
“能。”喜清歡明白了,方纔那聲慘叫是被馬車撞到的人發出的,要是那些人衝着她來,那一定會利用起這件事,青衫中年人這是想把她摘出來。
“快到了,九小姐請準備一下。”青衫中年人點點頭說道。
喜清歡應了一聲,沒有猶豫的起身來到門簾後,等到馬車放緩了速度,便瞅準了機會邁出車門跳了下去,無奈,方纔的緊張加上一時使力不當,腳下一下子沒站穩,整個人便要往前撲去,就在她哀號着想要伸手去撐的時候,她的後領一緊,接着,她整個人一輕。
等她回過神,她已經站在了鋪子裡面,在她面前站着的正是朱之梵。
“朱先生。”喜清歡脫口喊道。
“出什麼事了?”朱之梵打量了她幾眼,便瞧出了不妥。
“路上遇到十幾個人攔道,馬車衝出來時撞到了人,駕車大叔不想我牽連地去,讓我在門口跳下來了。”喜清歡飛快的解釋,“只是我功夫太差,一時沒站穩,多謝朱先生援手。”
“可瞧見是什麼人了麼?”朱之梵擺擺手,倒是對這攔道的人感興趣。
“都蒙了面。”喜清歡搖頭,“手裡都拿着砍刀,那車上還被砍了好幾刀呢。”
“說說細節。”朱之梵轉身往裡面走,一邊招呼喜清歡進去。
喜清歡只是略略一猶豫便跟上去了,來到樓上一間空屋,她把路上的事細細的敘說了一遍,青衫中年人去找江洛了,這事兒要是真衝着他們來,江洛再厲害只怕也會受到影響,而現在朱之梵既然問及,想來也是有意向要援手的,他要是願意出手相助,江洛便能更安全些。
聽完喜清歡的話,朱之梵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你們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應該沒有吧。”喜清歡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之前倒是和柳家鬧翻過,可柳正文兄弟倆都回輝城去了,而他們搬到南林的事也沒有傳出去,所以,柳正文兄弟是不可能的,再還有文婉的事,江洛也說他們搬走了,那文婉再怎麼豪放,到底是個女孩子,應該沒有這樣的膽力出來做這樣的事吧?再就是秦家的人了,可是,那天秦關來的時候,她和江洛都避開了,想想也不太可能。
“小四,秦關知道你們在南林鎮嗎?”朱之梵靜靜的看了喜清歡好一會兒,忽的問道。
“啊?”喜清歡驚訝的擡頭,有些奇怪他這樣問。
“秦關知道你爺爺在南林鎮嗎?”這一次,朱之梵說的更加直白。
“朱先生,您……”喜清歡徹底愣住了,原來他早查到她是誰了。
“你別怕。”朱之梵放緩了語氣,安撫的說道,“想來你也猜到了我留在南林鎮的目的了吧,我能查出來,並不代表秦關能查出來,有些事,他還差遠了。”
“朱先生,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喜清歡嘆了口氣,裝傻到底。
朱之梵不由失笑:“之前在輝城便知道四喜齋的東家姓喜,我一路查過來,線索卻在南林鎮轉了方向,如果那日聽我學生說南林新開的魚香小肆,我出於好奇過來看看,只怕我的人也要被江洛牽着鼻子趕往長祈縣了,我原先還有些不確定,可這幾日相處下來,我想我可以下結論了,認識劉江華和雲夏的秦歡喜、小四、喜清歡都是同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你,你的爺爺就是我說的護國公喜慶靖,那天在門口與我攀談的人是你爹喜守業,而江洛,則是江老翰林的二房嫡長孫江清洛,我說的可對?”
“……”喜清歡聽罷,背後竟竄起一股子寒氣,這人,怎麼知道的這樣清楚?
“小四,你該知道君華就是你的表姐,而我師父又是你爺爺的故交,你還怕我害你們嗎?”朱之梵看着喜清歡依然警惕的不肯鬆口,不由莞爾,“你放心,這些都是我的手下收集到的,順便,也把你們留下的漏洞給補了,你不用擔心秦關的人對你們不利,也不用擔心我會把護國公在南林的事稟報給皇上,至少,現在還不是大白於人前的時候。”
話說到這兒,喜清歡再說什麼藉口都顯得蒼白,她不由苦笑:“朱先生果然火眼金星。”
“我不是火眼金星,我只是比秦家人能掐會算罷了,江洛做的極好,要不是遇上我,換了別人,三年五載的還真難找到你們,只是,你到底年幼了些,沒有心機,遇到面善的人連個防備也沒有,難道你不知道有一種人叫笑面虎嗎?”朱之梵會心一笑,找了這麼多年,總算找到了,“老爺子可好?”
“他很好。”喜清歡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確實如此,“今早我把您到南林的事告訴他老人家了,他想見您,只是礙於現在不方便,這一條街都是我家與人合夥建的,掌事人是我爹,您既想開鋪子,想必以後會有機會接觸到的。”
“老爺子知道了?”朱之梵問道,語氣卻是平靜肯定的,似乎對喜清歡回去稟報的事絲毫不意外。
“是。”喜清歡應道,看了看朱之梵又補了一句,“爺爺很相信您。”
朱之梵笑了:“今晚,我和君兒定去拜會。”
“啊?”喜清歡不由噎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急切。
“放心,絕不會有尾巴。”朱之梵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笑意更濃,“君兒一定會很高興。”
“我回去準備。”喜清歡想了想,應下了,他能這樣說想必定能做到吧。
“嗯。”朱之梵點點頭,轉而說起喜清歡今天遇上的事,“秦關今天離開南林了,今天的事定不是他做的,你放心,午飯後,我把結果告訴你。”
“謝謝朱先生。”喜清歡一點兒也不懷疑朱之梵的話。
“去忙吧。”朱之梵擺擺手。
喜清歡告辭出來,想到朱之梵的話,背後仍有些冰意,幸好朱之梵不是對手,要不然他們一家子怎麼死都不知道。
一上午,喜清歡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江洛一直沒有過來,她也去了一次車馬行,也沒遇到之前那個青衫中年人,到了中午,仍沒有江洛的消息,她的心不由提了起來,江洛不會也和她一樣,在路上遇到了那些攔路的人吧?
在鋪子裡將就着吃了點兒東西,喜清歡想着再去一趟車馬行,找人去問問情況,剛剛出去,便遇到了朱之梵和劉君華。
之前朱之梵和喜清歡說話的時候,劉君華還在自己屋裡收拾房間,這會兒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的談話,看到喜清歡,她不由笑容滿面:“小四,要去哪?”
“我想去車馬行看看。”喜清歡看到朱之梵手上有一隻灰色的小鳥,不由多留意了一下。
“你太沉不住氣了。”朱之梵瞧着她搖了搖頭,伸出了右掌,上面有個小小的紙條。
喜清歡沒有猶豫的接過,沒想到朱之梵的速度這麼快,也沒見他出去,上午也一直在鋪子裡幫忙,怎麼就把消息傳出去了?
打開紙條,上面只有廖廖數句:文家女因愛成恨,僱用鄉下流浪無賴欲報復喜家小四,意在謀人性命,誤傷之人現仍處於昏迷,文家女欲教唆人報官致喜家小四於絕地。
“瞧明白了?”朱之梵和劉君華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帶着調侃的笑意,劉君華還說道,“你的小情敵惹的事兒。”
“文婉……”喜清歡嘆氣,這個文婉不是走了嗎?怎麼還像個討厭的蒼蠅,趕都趕不走?
“對情敵心軟,那就是等於是往自己眼睛裡揉石子。”劉君華苦口婆心的說道,“想當年,我……”
“君兒。”朱之梵清咳了一句,打斷了劉君華的話。
劉君華嘟着嘴睨了他一眼,拉過喜清歡說道:“下次再告訴你我的經驗,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那個狠毒的文家女給收拾了。”
“我該怎麼做?”喜清歡這次也不打算再旁觀,當下請教起劉君華這位有經驗的“前輩”來。
“先發制人。”劉君華一聽,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怎麼制?”喜清歡偏着頭想了想,沒想出好主意來。
“她不是安排人攔路要砍你嗎?你呢,裝扮裝扮去告官,證人什麼的,你不用擔心,我們都幫你找好了。”劉君華臉上明顯帶着小小的得意。
“那她會不會被判……”喜清歡原想着找文婉面對面的對質一番,讓文婉知道有把柄在她手裡,好讓文婉自動離開,沒想到劉君華卻說要告官,她絲毫不懷疑這一告官的輸贏,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忍,一個女子被判了罪,終究太狠了些。
“她買兇在前,光天化日讓人攔路謀命在後,單憑這些,其心可誅。”朱之梵淡淡的在邊上說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