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來福的筒網下得位置對不對,喜清歡壓根沒心思去想,倒是柳來福能看一眼便仿出長筒網來,讓她頗爲驚訝,長筒網的形狀很簡單,誰瞧一眼都能明瞭,不簡單的是織網的結,他用草繩挽的結很大,她遠遠的便看到了,之前教二姐時,她還教了三遍,柳來福憑看就能仿出來,只能說明了一件事,他不是天才便是以前也織過網。
喜清歡偏向後者,因爲據三姐他們說,柳四家以海上捕魚發家。
只是,柳來福爲什麼會被棄呢?這個問題只在她腦中閃了閃,便拋開了,她現在又有東西要研究了。
喜清歡回到家,把陶罐交給了尹氏,自己捧着那包蠣殼坐到了竈後。
喜婉悅緊緊跟在後面,她可沒忘記小姑姑說過有好玩的事了。
竈腹裡還沒有升火,楊氏去了菜園子,柳氏便在廚房幫忙涮鍋,在喜家,這些活是不用安排的,大家都有這個自覺。
喜清歡用鉗子將蠣殼挾了進去,鋪在竈底,上面放上幾條細柴,又從身後抓了一把幹樹葉扔進去,才取了火摺子點上火,這些事,她原本就會,所不同的就是以前用的打火機,現在用的是火摺子。
“小四,我鍋還沒涮乾淨呢,菜也沒切好,你怎麼就燒上火了?”柳氏轉了過來,有些埋怨的說了一句。
“娘,洗完鍋先煮飯嘛,然後就能準備菜了。”喜清歡頭也沒擡一下,拿着鉗子調整着蠣殼的位置。
喜婉悅的小腦袋也擠在她邊上。
“你們倆個孩子,在做什麼呢?”柳氏以爲她們倆帶了什麼可吃的東西想在竈火裡煨,便走過來看了一眼,依稀瞄到貝殼的影子,便笑道,“想吃貝殼還不簡單?一會兒蒸上屜就好了,比煨的乾淨。”
wωw●TTKдN●¢O “六叔奶奶,這是貝殼,不是貝殼肉,小姑姑說了很好玩的呢。”喜婉悅見喜清歡似乎沒空解釋,便自己作主跟柳氏解釋了一番。
柳氏一聽喜清歡居然要玩火,不由有些不悅:“小四,怎麼越大越任性呢?什麼不能玩偏要玩火,趕緊給我熄了。”
說着就伸手奪了喜清歡手裡的鉗子,三兩下便把喜清歡放進去的蠣殼給挾了出來,扔在地上的蠣殼表面薰得黑黑的,只是外表熱了一下。
喜清歡嘆了口氣,懶得和柳氏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尋了個扁木柴,把這些黑黑的蠣殼放上去,託着木柴就出去了。
“小四。”柳氏追了出來,氣惱的說道,“有空回屋多練練字練練女紅,別一天到底的跟個小子一樣,多學學你大姐二姐……”
可是,喜清歡早竄的沒影了。
喜婉悅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眨了眨眼,從柳氏邊上挪了出去,看到柳氏轉身時,她甜甜一笑,小手指了指院讓外,討好的說道:“六叔奶奶,我幫你把小姑姑追回來。”
說罷,跑得比喜清歡還快的出了院門。
“這孩子,帶壞了小婉兒可怎麼辦?”柳氏看着空無一人的院門又是搖頭又嘆氣。
“你愁什麼呢?小四那丫頭有分寸着呢,不會帶壞小婉兒的。”尹氏提了桶山水進來,就聽到柳氏的抱怨,不由笑道。
且不提尹氏如何勸慰柳氏,單說喜清歡捧了木柴一路到了竹屋,喜慶靖正沿着池塘沿巡看,喜守業坐在通道上拌着米糠和野菜,這些都是每天早上在家燒煮過拿過來的。
“小姑姑,等等我。”喜婉悅在後面跑得飛快,喜清歡只好停下等她。
“當心些,別摔到了。”喜守業擡頭瞧了瞧,笑着叮囑喜婉悅。
喜婉悅沖喜守業甜甜的打過招呼,拉下喜清歡悄聲說了句:“我哄叔奶奶說要把你追回去呢。”意思是她還站在喜清歡這邊。
喜清歡不由啞然失笑,她還能跟個小孩子計較有沒有站在她這邊?
“走吧,我們找地方燒東西去。”喜清歡牽起喜婉悅往鴨池走,池塘沿只夠一人走路,雞舍是竹子搭的,都不是理想的地方,只有鴨池勉強湊和,海邊倒是方便,可惜沒柴禾,這山上倒是柴禾多,可是挑蠣殼上來也是力氣活啊,唉,真是糾結。
喜清歡下了鴨池,讓喜婉悅在池塘沿上坐着,便動手撿石頭壘簡易竈臺,她只知道蠣灰是燒出來的,可是怎麼燒卻不知道,現在也只能研究研究了。
兩人這麼一折騰,便引來了喜慶靖旁觀。
喜慶靖默不作聲的看着喜清歡搬着小石頭擺弄來擺弄去,當然,他自是不會把喜清歡也想成喜冰歡那樣是在擺陣法,可看了小半會兒,也沒見喜清歡擺弄出個結果,不由問道:“小四,你又在做什麼?”
“爺爺,您知道蠣灰嗎?”喜清歡想了想,這事反正瞞不過家裡人,不如大大方方的試驗好了,便丟下小石頭,站了起來。
“蠣灰?”喜慶靖驚訝的看着喜清歡,他當然知道蠣灰,只是,她幹嘛突然問這個?
“是呢,我在書上看到的,說是蠣灰乃是貝殼燒製成的,可以用來抹牆面,還能用來清理池塘,還能肥田,爺爺,這些說的是真的嗎?”喜清歡現在越來越習慣一個十歲的孩子該怎麼說話了,不過,幸好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自家的三個姐姐都跟小大人似的,說話老成些倒也不會很突兀。
“倒是聽過這樣的說法,只是卻不知是用什麼燒製的。”喜慶靖點頭,他也只是聽說過,那些年輾轉征戰,也曾把蠣灰用上沙場,只是喜清歡說的幾個小用處,他不清楚,更別提怎麼燒製了。
“爺爺,我想自己試試,要是成了,趁着年前把我們家房子粉飾粉飾,行不?”喜清歡趁機提出要求,她知道,要是爺爺同意了,娘就沒法子逮她去練字練女紅了,練字她還能接受,練女紅?那還是算了吧,她寧願跑海邊去挖泥巴。
“你想試的事,我反對有用嗎?”喜慶靖故意瞪了她一眼,說道,“我前面反對,你後腳就敢躲起來折騰,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試。”
“謝謝爺爺。”喜清歡嘿嘿一笑,直接忽略掉喜慶靖對她的不滿。
“祖爺爺,我也要跟小姑姑一起。”喜婉悅生怕把她給落下了,忙跳着腳去夠喜慶靖的手臂,喜慶靖忙拉住她,這池塘沿也就站個人的空地,一不小掉下去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得了喜慶靖的允許,喜清歡便大大方方放手準備了起來,和喜婉悅兩人進進出出的去撿了柴禾,搬了石頭,在鴨池的斜坡一角壘了個小小的堆,下面可以塞柴禾,上面可以放蠣殼,再上面又橫上樹枝,這樣一來,在下方點上火,蠣殼便能整個的埋在火裡。
喜清歡並不知道這火要燒多少,所以,只是憑感覺的觀察着蠣殼,感覺差不多了才撤了柴禾,去找了勺水淋在蠣殼上。
“滋滋”的幾聲響後,瞬間被蒸騰的水氣隨着煙飄散在空氣中,蠣殼外表的黑色被衝去些許。
“小姑姑,接下來呢?”喜婉悅很積極的聽着喜清歡的差使,這會兒見燒成了,便心急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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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大石頭把這個碾碎了試試。”喜清歡單手支着膝蓋站了起來。
於是,兩人又到處找石頭,喜慶靖走下鴨池,撿了一塊浸溼的蠣殼看了看,又在柴灰裡的小石頭上劃了劃。
喜清歡和喜婉悅很快就捧着石頭回來了,她們還撿了一片以前用剩下的竹筒,將蠣殼放了進去,雙手捧着石頭反覆的碾着,碾一會兒,又往竹筒裡添些水。
喜慶靖只是看着,由着她們折騰,只是,看着喜清歡的目光帶了些笑意。
許久許久之後,碾得喜清歡的手都酸了,總算把蠣殼碾成了粉末,她又忙去弄了點兒水,把蠣灰拌成糊狀,才用竹片往鴨池的土壁上抹,一道一道細細的刮,果然有點兒像樣了。
“耶,成功了。”喜婉悅高興的跳了起來,鼻子上沾了些許白色。
喜清歡忙拉着她去洗了洗,臉上手上洗得乾乾淨淨,這石灰雖說,卻是有蝕性的,手上沾的久了怕是要傷了皮膚。
“祖爺爺,我們修房子吧。”喜婉悅迫不及待的拉着喜慶靖說道,仰着頭期盼的看着他。
“好。”喜慶靖點點頭,轉向喜清歡問道,“你準備就這麼碾?”
“不是呢,書上說要建窯,還得弄個蠣灰坑,磨這個要是有石磨是最好的了。”喜清歡說着說着,便有些底氣不足,想法是好的,可要是實施起來好像工程挺大的?
“沒有簡單的法子?”喜慶靖沉吟着,離過年還有半個月,建窯安石磨還要粉飾屋子,哪來得及?
喜清歡的興奮此時也淡了下來,微皺着眉細細想了想,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只好氣餒的搖了搖頭。
“這就放棄了?”喜慶靖看到喜清歡這個樣子,眉頭一挑,又拋出一個問題。
“當然不。”喜清歡忙說道,“只是一時想不到,我這就去翻書尋辦法去。”
說罷,飛快的又跑了。
喜婉悅在邊上聽得清楚,也不再跟着去要擾喜清歡,乖乖的留了下來。
喜慶靖也沒有阻攔,而是走到拌好的蠣灰前,拿着竹片拌了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