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橘硬着頭皮將腰帶解開。
心疼的直抽抽。
嗷,她的金豆兒!
銀票像紙,沒什麼存在感,但金燦燦的金豆兒可不一樣,那是實打實的金子……
可不想給,也沒法子啊!
塗橘咬着後槽牙,將腰帶交到了小和尚的手上。
心裡難受的不行,卻不得不呲牙笑着,那叫一個打掉了牙和血吞,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連吃在嘴裡的五花肉都不香了,一碗炸醬麪吃的味同嚼蠟。
嵇珹見小橘子又犯財迷了,心裡不忍,藉着停船補給的時候,將銀票存到銀莊,換了對牌回來。
對牌一式兩份,一份作爲支取憑證給他們,待需要時去銀莊支取,另一份銀莊自己留存,比銀票金豆這些要方便許多。
他本來也沒準備要女人的銀子,真的只是好奇,想看看在小橘子心裡,是他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塗橘見過房家存在銀莊的對牌,待小和尚將對牌給她,立時眉開眼笑,頭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翌日,船隊行至南運河的一處渡口,見岸邊有無數船隻靠過來,上面人穿的俱是布衣。
嵇珹想到在路上打聽到有匪寇侵擾的事,心裡一緊。
直接令船伕取消這次的補給,並加速撐船離開。
然而,嵇琅是被談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連練字都覺得辛苦。
實在他一路坐船隻覺得委屈,這回連補給都不讓,當時就鬧騰起來。
嵇珹也不含糊,讓嵇琅與其心腹的那艘船留下,其餘五艘船迅速離開,並全力避開往來船羣,一路疾行,片刻不停。
嵇琅給氣得不行。
他明明是奉父命來陪着長兄接新娘子的,卻被半路撇下。
憑什麼?
他只覺得顏面掃地,乾脆留在渡口,不回海津鎮了,看到時候誰沒臉。
嵇珹的五艘船都是快船,用料也好,比百姓那些參差不齊的小船要好不少,很快就衝到了最前,漸漸的甩開了衆船。
塗橘望着身後化作墨點的小船,對着小和尚,道“這些人是在逃什麼嘛?”
“我前個聽說薊州衛剿匪時,一時疏忽讓匪寇跑了不少,流竄到了周邊城鎮,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已經搶了好幾個村莊了。”
“北方多旱鴨子,所以水路比較安全,百姓也選擇避陸路,走水路?”塗橘腦中靈光一閃。
嵇珹微微頷首,道“正是如此。”
“那咱丟下嵇琅好嘛?”塗橘擔心小和尚被嵇大儒打屁屁。
嵇珹似是很憂心,眸底卻透着有恃無恐,道“這不是沒攔住,爲夫有心無力。”
塗橘:“……”您老人家那是攔?
明明是用激將法,將嵇琅給生生氣得留下不走的!
也不知這個小和尚的心眼咋那麼多,說好長在寺院裡,遠離俗世不染塵埃,四大皆空的佛子去哪了?
不過,她也不怎麼喜歡嵇琅那種眼高於頂的公子哥,而且嵇琅還是談氏的親兒子。
這便註定他們是不可能兄友弟恭,她也無需長嫂如母的操那份心。
下晌,他們一行人從南運河到了三岔河口的大悲院碼頭。
嵇珹之前聯絡好的花橋,正等在永樂橋。
塗橘在船蓬裡整了整嫁衣,重新戴着紅蓋頭,就在嵇珹的陪同下,按照媒婆的指示鑽進了花轎。
海津鎮乃是漕運彙集之地,就算是城外也很是繁華。
共有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以南北劃分成十字路,東門貴,西門賤,南門窮,北門富,嵇大儒也算名震一方,嫡長子迎親自是走東門。
津門人好熱鬧,一見到迎親的隊伍立刻迎了過去,看新郎官與花轎。
嵇珹將早早準備好的喜糖,一筐筐地朝兩旁的人羣撒去,父老鄉親們甜了嘴,吉利話是不要錢的往外冒。
塗橘偷偷撩開大紅色帷帳的一條小縫兒。
外面街道鱗次櫛比,車水馬龍。
有馬車行、包子鋪、餛飩鋪、彩子鋪、當鋪,還有很多小吃,其中以老豆腐、鍋巴菜兩個攤子前的顧客最多。
塗橘暗暗記下了幾家人氣最旺的攤子,準備找機會過來嚐嚐。
她怎麼也算是小富婆了,誓要將各色美食通通地祭五臟廟。
喜隊從東大街穿過鼓樓,沒走幾丈就到了北大街的塘子衚衕。
正紅色的大喜字,不要錢的貼了一整條衚衕。
嵇家的宅院與房府一樣都是青牆黛瓦,但房屋要建得比房府要更密集整齊些。
牆壁上刷了粉白的石灰,門前立有數根硃紅色的大柱子,大門裝有獸銅環的,門前有兩塊大青石墩,看起來並不貧寒,甚至還有些氣派。
不過裡面就只是標準的三進的宅院,很是中規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