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御謙便來到影棚,其他工作人員還未來時,他便在一旁看劇本,直到八點,他換好的衣服,上好了妝出來,仍不見飛飛,大夥兒在一旁都急了,御謙只得安撫他們:“等一會吧,如‘玉’小姐可能只是有事晚了出‘門’。”
直到八點三十分,導演發脾氣了:“這小姐的架子真大,讓我們這麼多人等她一個,少了‘女’主角,這戲還怎麼拍嘛?”
御謙滿臉歉意地說:“你們彆着急,我打個電話給她,她可能只是睡過頭了。”
說着,他便到辦公室去打電話,但拔通了,沒有接,一連拔了幾次,仍是沒人接,御謙這回急了,連忙跑回化妝間,把戲服脫下來,對助手說:“我現在去找如‘玉’小姐回來,你們等着。”
御謙在脫下假髮放好時,觸到旁邊的一個茶杯,摔到地下,碎成了幾片,他被嚇了一跳,這時眼皮‘亂’跳,他心更是不安,莫非是飛飛出事了?
他飛奔出影廠,叫了輛黃包車直奔飛飛家,飛飛家裡,大‘門’敞開着,更令他感到不安,他在‘門’上敲了幾下,叫道:“飛飛,飛飛……”
一連叫了幾聲卻沒有應,他走進屋裡,口裡不停地叫着飛飛的名字,可找遍了全屋的角落,都不見飛飛的身影。
飛飛到底哪去了?她的屋子爲什麼不鎖‘門’?
屋裡的東西擺放整齊,並沒有掙扎過的痕跡,那會是出了什麼事?飛飛一向是個有頭有尾的人,就算她有事,也會電話‘交’待一聲,不可能這麼無緣無故的消失的。
御謙注意到,飛飛家裡的電話移了位置,話筒掉到了地上,這……難道哪她接的電話有關?
他蓋好話筒,拔到醫院去,接電話的正是華倫,御謙說:“華倫,我是御謙,你今天有沒有見過飛飛?”
“沒有,怎麼了?”
“她今天沒去影棚,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或許在家裡睡過頭了,我幫你打電話到她家裡問問。”
“不用,我現在就在她的家裡。”
華倫怔了一下,終於悟過來了,失聲驚呼:“你是說……飛飛失蹤了?”
“我不知道。”御謙‘迷’茫地說出一句。
“你在那裡等着,我馬上過去。”
御謙坐在飛飛常坐的那個窗口,她總喜歡坐在窗前,只只地望着窗外,彷彿窗外有着另一個世界。
他不懂,爲什麼她喜歡看着窗外,就問她爲什麼不走出去看,那樣更親近。她就回答說,角度不同了,感覺也不同了,那河更不是那河了……
以前他不懂,但現在,他終於懂了,原來那真的是兩種感覺來的。
御謙重重嘆了一口氣,心緒‘混’‘亂’。
他承認,一直以來,他越是裝作不在乎她,其實就是越在乎她,但現在,他連說喜歡她的權力都沒有了。可知道,他的心早已被她偷走了。
他回想起以往與她一起的情景,那是他一生最快樂的日子,他想念她,想念她的溫柔、她的活潑、她的俏皮,她是那麼善良而善解人意,她是爲了他才答應拍這部戲的,他怎麼會不明白。
飛飛,你到底在哪裡?只要你肯回來,我一定會什麼都答應你,你說什麼我都會照做的!這些話御謙在心中吶喊了一遍又一遍,老天卻還是未垂憐他。
他站起來,目光落在桌子上,桌子上擺着一本書,他走過去,拿起書,書皮上寫着“歌劇名曲”四個大字。
他訝然,他已經很久沒看過歌劇了,就連書也早不見了,而飛飛居然還在看這些,她是喜歡歌劇的。
他正要翻開書,突然從書裡掉出來一大堆的紙屑,在空中盤旋了一會,便落在地上,有的是正面,有的是反面,那全是他出演歌劇時的票根,原來她還留着。
他緩緩蹲下身子,顫抖的手拾起一張票根,上面有一股千里香的味道,他的心一酸,眼淚在眶內打轉。
那一張張的票根,她保存得是那麼完好,塵封的記憶又回到了他的腦子裡,他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還能看見這些東西,那時候的他跟現在相比,顯得太青澀,那時候的印刷也太模糊,跟現在沒法比。
這時,樓下傳來了一陣咚咚的急促的腳步聲,御謙連忙把票根胡‘亂’拾起,夾回書裡,然後迎出‘門’去。
華倫奔進屋裡,滿額是汗,他第一句便問:“飛飛怎麼會不見的,你跟我說清楚一點。”
御謙便把發現飛飛不見的經過告訴華倫,華倫一聽,更是心急如焚,說:“我們不如報警吧?”
御謙卻說:“這件事我們還是找沈斌出來商量一下再作決定吧,畢竟人多好辦事。”
華倫也同意御謙的說法,便拔電話到沈府,但接電話的是沈府的下人,她說沈斌出去了。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齊聲說:“到洋行去找他。”
兩人正要出‘門’時,卻遇上了氣籲喘喘的沈斌,他斷斷續續地說:“我可……可找到你們了。”
御謙和華倫一人拉住沈斌的邊的胳膊,異口同聲地問:“是不是有飛飛的消息了?”
沈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御謙,說:“看了這封信你就會明白了。”
御謙連忙撕開信封,取出信紙,迫不及待的吞嚥着那每一個字,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如冷氣在他心頭奔竄,令他的四肢全冰冷。
華倫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飛飛的信?”
御謙將信‘交’給華倫,淡淡地說:“你自己看吧。”
華倫看了信後,臉‘色’凝重無比,突然揪起沈斌‘胸’前的衣襟,怒道:“這是怎麼回事?沈伯父爲什麼要把飛飛關起來?”
“當然是不想她爲宋世傑做事,不想她跟宋世傑有任何關係。”沈斌施施然地回答。
華倫吼道:“這沈伯父也太霸道了,他怎麼可以這樣,飛飛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有頭腦有思想的人,他怎麼可以把她當作是他自己的一件物品一樣,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如果我爸不這樣,那他就不是我爸了。”
御謙拍拍華倫的肩說:“我們現在要冷靜一點,想辦法把飛飛救出來。”
華倫終於鬆開了手,轉頭望向御謙:“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沈府現在一定戒備森嚴,我們‘插’翅也難飛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