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罪原會

罪原會

如果有人說,中州紀年四百五十一年的玄門冬季入門試,當爲有史以來最爲轟動的一次,我想,會有無數人舉起自己雙手雙腳來表示贊成。

無論是對於第一次派出聖堂武士參加玄門試的光明神殿來說,還是對於日後成爲中州柱石的許鎮、魯昭來說,這一天,都是極爲重要的日子。

當然,更重要的是,一個影響了整個天下的大人物,此時得到了人生中最爲重要的承諾,這個承諾給他的一生,帶來了關鍵性的改變。即使在他的義父送他入金陵時,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義子,竟然會有如此境遇。

而就在玄門試進行的同時,在北疆更北,草原更北,大雪山更北的地方,一道璀璨的天火從天而降,整個大地因爲某次不知名的碰撞而微微顫抖。

大雪山是草原的邊界,雪山以北,是常年大雪紛飛的雪原,那刺骨的寒風,就連修行者也沒有幾個能夠忍受。這片在吳畏記憶中該被稱作西伯利亞平原的地方,如今被世人稱作罪原。那天火正是隕落在這片彷彿能夠吞沒世間萬物的恐怖雪原上。

令人驚奇的是,那天火併沒有砸入雪地,而是懸在雪地上空三尺處,橘黃色的火光散發出的光線像一團體積龐大的巨型火焰,照亮了本來昏天黑地不見天日的罪原。

此時,有人自遠方來,有人自西而來,有人自東而來,有人自北而來。來的人共有四位,他們齊聚在火球十里之外。

站定,然後一起注視着面前一道黑色的線。

那條線自火球出現的時候,就出現了。那是冰雪被火球融化後的雪線。火球融雪而至十里之外,那是何等炙熱的溫度?從他們站定的位置向那火球看去,只能看見白茫茫的霧氣一片。

罪原冰天雪地,遠比吳畏前世所知的西伯利亞平原更加嚴寒。那四人卻穿着單薄的衣衫,一如在夏日畫舫中飲酒時的灑脫。

四人裡,有個和尚,有個道士,還有個穿着繡着火焰長袍的傳教士,然後還有個瞎子。四人的年紀都不算大,但他們看着雪線的神情卻彷彿是專注淡定的老人。

他們一起看了有三刻鐘的時間,和尚突然說道:“我不敢去。”

和尚穿着紅色的袈裟,生得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看起來不過20多歲的年紀,但一開口,卻是聲如洪鐘,只震得人雙耳一陣發麻。

那雪線中,到底有什麼東西,讓這和尚怕得如此厲害?

傳教士長着一副西域人的樣貌,眼睛是藍色的,他輕撫手中的光明聖典,默然點頭以諾,顯然,他對這天火雪線,也有一種未知的恐懼,似乎連聖典都寫不下前路未知的未來。

道士揹着劍,劍很長,也很扁,他沒去看那黑線,而是認真地擡起頭來,看向那片滿是迷霧的中心,皺着眉頭。

“不知道爲什麼,我很害怕。”

道士微微地抖動着雙肩:“我總覺得,在罪原的那一邊,有什麼事情正在悄悄地發生着,天諭有云,天火不吉。這罪原的天火,比往年更多了些,力量也更強了些。”

瞎子突然坐了下來,然後,他伸出了原本插在腰間的那根碧綠的竹棍,那竹棍慢慢地越過了那黑色的雪線,卻如照射在太陽下的冰棍一般,慢慢融化。

瞎子皺眉,那竹棍突然蒙上了一層透明的保護層,卻是一層堅硬的冰層。然而,依舊無用,當竹棍進入天火的範圍,無論是什麼保護,都是如此的脆弱。

瞎子似乎非常迷茫,他就那麼伸着手,歪着頭沉思。

此時,又有人來。

黑髮少年,穿着破舊的皮衣,露出結實如磐石般的肌肉,在風雪中一步步走來,冰雪肆意擊打在他**的胸膛上,卻沒辦法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他的黑髮及膝,甚至有些已經碰到了積雪的地面。

雪地難 走,他每一步踏下,都會深陷雪地三尺,但他的步伐如此鑑定,只是慢慢一步一步走來,一人而行,勝卻千軍萬馬。

看着遠方而來的身影,那傳教士的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手中的黃金聖殿發出微弱的光芒。瞎子繼續歪着頭,似乎在想着如何越過這條不可逾越的雪線。

道士在愁眉苦臉,和尚在仰天長嘆,少年在行走,傳教士在翻書。

五個人形成了一副和諧但又充滿玄機的畫面。走到雪線前,黑髮少年停止了自己的腳步。他看向那道黑線,眼中也出現了迷茫。

“你不行,你爹或許可以。”

瞎子繼續歪着頭,那空洞的雙目中毫無神采,但他的竹棍卻依然舉着,指向那天火的方向,似乎在感應着什麼。

少年似乎有點不服氣,但仔細地又看了那黑線幾眼,終於恨恨地坐了下來,鼓着腮幫子對着那雪線生悶氣。

“魔門爲何會讓你這個亂七八糟的小子來這罪原。”

傳教士繼續翻着書,卻是對這黑髮少年極爲不屑。

少年擡頭,眼神清澈如水:“我魔門功法歷來強調肉體強橫,實力最強的乃是身前三尺。你現在距離我不過一尺,我可以打爛你的臉。”

少年眼神真誠,語氣真摯。所以傳教士臉色突變,身影急退。但速度再快,依然比不上面前越來越大的某個拳頭。

聖典翻動,神輝閃耀,只一瞬間,少年和傳教士就已經拼了一記。他們的速度似乎很慢,就連普通人都能看到他們出招時的樣子,可他們的速度又似乎很快,因爲從出招到結束,連一片雪花都沒來得及落在地上。

道士輕撫背上的劍,和尚唸了聲經,瞎子在吐槽:“你們現在居然還有心思在這扯皮,神殿和魔門,何日不成器到如此境界。”

“不必你教,我是魔門入世行走,出門時門主曾言,有人曾教他,這世間最大的道理,只有拳頭二字。”

少年看着傳教士,說道:“他不想與我講道理,我便和他好好講道理。”

說話間,少年的拳頭又擡了起來,傳教士輕撫聖典,眼中也是閃動着攝人的寒光。就在此時,兩人的身形同時一頓,就好像發現了什麼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一般,同時轉身向那天火看去。和尚站了起來,道士拔出了劍,瞎子的竹棍收了回來,耳朵卻是側向天火,滿臉的震驚。

“你們感覺到了嗎?”

“是的,感覺到了。”

衆人點頭。一股強大的氣息出現在那天火之前,有人居然在他們眼皮下,施施然走進了天火的範圍,而且完全不受影響。

“好強大的氣息,好內斂的氣息!此人境界,當在破鏡以上。”

瞎子感受着那澎湃的天地元力,只覺得渾身顫慄。傳教士撥弄着手中的聖典,半晌無語,終於道:“神座或許可與之一戰。”

四人互相對視,突然不約而同地向來時路走去,只有瞎子緩緩站起身來,用竹棍點着地,慢慢地消失在了滿天的風雪裡。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那漫天的風雪中,在那天火的旁邊,也有一個人正默默地注視着他們。他白衣黑褲,腰下懸着一塊巴掌大的玉牌,腰帶上彆着一把切肉用的小刀,手中卻捧着一本古書,注視着五人離開,他纔回頭,繼續看着那懸空的天火,眉頭緊鎖。

中州四百三十一年,有天火降於罪原,天師道少天師袁岫從此出海,數年不知所蹤;佛門靈童三涪和尚閉門清修,再沒離開蓮花寺一步;奇門術士李瞎子回到金陵,避入中州皇宮,成爲宮廷算師,不再理修行事;魔門聖子鐵凝,於罪原失蹤……

五位天才絕豔的修行者,就此淡出了修行道同仁的視線。

與此同時,在與罪原相隔萬里的金陵玄門,風雲突變,大雨磅礴。雷霆崖乾坤臺上,某個老人震驚地擡頭,看向北方的天幕,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而在金陵城最繁華的街道上,一個身材矮小的白衣書生,身後跟着個提着籃子的小廝,正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街上的雜耍。

大雨驟來,街上行人一空,就連賣藝的小姑娘大爺們,也顧不得表演,紛紛收拾了攤子,跑得不知所蹤。

白衣書生有些掃興地罵罵咧咧,擡頭看着北方飄來一片烏黑的雲朵,跺跺腳,罵了一省:“真他媽的麻煩,別來煩小爺!掃興!”

隨手將手上的酒壺一拋,卻也不當着頭上的雨點,唱着“夢迴千年,殺不盡,敵人酋;故不斷,紅綃透”,就那麼大踏步往金陵北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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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章,因家中有事,看情況更不更第二章,畢竟這也是個三千字的大章節對不?各位見諒,年關已至,實在是很忙碌,家中事情又多,還請各位看官原有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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