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思雨快步來到小牀邊伸手樓抱起麟兒,臉上的淚蹭到了他的臉上:“麟兒,娘不好,前幾天居然兇你,你快快的醒過來,娘陪你玩兒好不好?”
一下午,整個梨園都在緊張與忙碌中度過,麟兒率先脫離了危險,醒來的時候哇哇的大哭着,他說嗓子乾裂的痛,雲思雨只能一直不停的抱着他哄着安慰他。
雲初下午被叫進了情況最爲嚴重的水門薄煙的房間,幾個太醫都束手無策,雲初也顯得有些吃力,因爲他不是太醫院的太醫,所以對皇上的威脅並不感到害怕。
只是想到若是救不活姨娘姬兒會有多麼的痛苦,他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娘,麟兒好餓。”麟兒看着孃親關心自己的樣子,似乎知道自己生病了,他撒着嬌,聲音有些費力的討着吃的。
“麟兒餓了是嗎?你等等,娘這就去給你做吃的。”她吸吸鼻子,將麟兒放回到牀上,轉身就往外走去。
夏侯靖摸了摸麟兒的頭:“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若是有的話一定要說知道嗎?”
麟兒咧了咧嘴,很是堅強的點了點頭。
夏侯靖見雲思雨有些迷濛,所以也趕忙跟了出去,兩人一起進了廚房,他拉住她道:“讓宮女來吧。”
“不,萬一再有毒怎麼辦?”雲思雨搖頭,差點都哭了出來。
“不會的,那毒不是宮女兒下的,之前的飯菜都是梨姑姑和娘自己親手做,宮女兒怎麼會有機會下毒呢?”夏侯靖拉住她。
雲思雨一愣:“是啊,之前的飯菜都是我媽和孃親手做的,她們怎麼可能會給自己的飯菜下毒呢?”
夏侯靖也是頓了一下,對,大家這會兒都忙糊塗了,只想着幾人是不是吃錯了東西,可是梨園的飲食都是經過梨姑姑的手,一直以來都沒事兒的,沒有理由到了今天會出事兒啊。
他將目光放到廚房菜架子上堆放的菜上,而此刻雲思雨也注意到了這裡。
兩人目光交匯,心領神會的走到了菜架旁,夏侯靖將新鮮的菠菜在手中顛了幾下,隨即出去找了個太醫進來。
“幫我檢查一下,看看這些菜有沒有問題。”
太醫躬身忙上前,拿起幾種菜一邊聞一邊看,隨即道:“啓稟靖王爺,這油菜上的味道有些不太對勁,臣需要去找陳太醫確定一下,他精通毒物,比臣在這方面更在行。”
“走,本王跟你一起過去。”
雲思雨也趕忙跟了出去,這會兒她早就將麟兒餓了這件事兒忘到了腦後去了。
不過也不怪她,她現在快要氣瘋了,真的很想知道爲什麼媽和娘還有麟兒會忽然中毒,這一定不會是意外,她不相信。
經過陳太醫驗證,那油菜上確實是塗抹了兩種劇毒藥劑,一種是鶴頂紅,而另一種是毒蛇油,葉子裡這兩種藥的劑量都不大,只是因爲兩者摻和在一起可以加速藥效,所以纔會是三人都出現這麼嚴重的情況。
這種毒藥對小孩兒是致命的,好在麟兒貪嘴,並沒有吃太多的素菜,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父皇,兒臣請求父皇一定要徹查此事兒,這事兒必然是人爲的,不然哪個菜農會沒事兒用兩種劇毒的藥來餵養蔬菜,而且,整個宮裡的人食用了這菜都沒事兒,偏偏梨園裡用了便出現了這種情況。”夏侯靖心下氣憤,也忘了此刻皇上說不定比他更生氣這件事兒了。
“來人啊,傳敬事房執事官來。”夏侯昱崢怒喝一聲,隨即看向夏侯靖:“起來,這事兒朕必然追查到底,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違背如此囂張。”
夏侯靖站起身皺眉,此事定是有心人所爲,不然誰敢動梨園裡的人。
雲思雨站在一側,忽然想起了前幾日竟敢追她到梨園門口的太子爺夏侯宸。
若說動孃親的膽量夏侯宸或許沒有,但他對梨園裡的事態一直都很關心,這一點絕對不會錯。
這事兒與夏侯宸必然是脫不了干係的,只是沒有證據她也不敢妄言。
以夏侯宸做事兒的警惕性和防備性,想要找到證據或許很難,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已經觸及了她的底線,她沒有理由再一次沉默。
這裡是梨園,梨兒一向最討厭吵鬧,夏侯昱崢轉頭看了牀上安然的躺在那裡的梨兒,對夏侯靖道:“你隨朕來。”
夏侯靖看向雲初:“這裡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讓她們安然無恙。”
雲初點頭:“你放心吧,我會給你們想要的結果。”
皇上帶着幾個親近的侍衛離開,夏侯靖與雲思雨亦跟着一起出來。
雲思雨會跟出來,是因爲她想知道兇手到底是誰。
媽媽和孃親都是與世無爭,只想要躲在這一方角落裡安然度日,兩人都已經如此卑微了,他們爲何還要將仇恨的目光落到她們的身上,還有麟兒,那個孩子不過六歲,他們怎麼忍心呢。
夏侯昱崢帶着夏侯靖回了殿中,一會兒御林軍敬事房的執事官帶到。
聽說了今日在梨園裡發生的事情後,執事官已經完全傻了,近二十年來,梨園裡的物品一直都是由他全權處理,從來沒有出現過差錯,這一次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進大殿,執事官二話不說先跪下磕頭喊冤:“皇上,奴才冤枉,奴才沒有害過梨園姑姑,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動梨園姑姑呀。”
“閉嘴,趙德,朕信任你,纔將你調去敬事房專管梨園日常所需配備,梨園裡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經過你親自挑選的,如今新鮮的菜葉上居然是沾帶劇毒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夏侯昱崢暴怒已經是在夏侯靖的預料之中,只是看趙德求饒的樣子,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皇上,奴才真的冤枉啊,奴才伺候梨園姑姑二十年,期間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梨園姑姑每隔十天來找奴才取一回東西,她對奴才一向和善,奴才一直記惦着姑姑的好,怎麼敢對她下毒手。
姑姑好了,奴才也就有好日子過,姑姑不好,奴才的小命兒不保,這點道理奴才一直牢牢謹記在心,怎麼可能敢動姑姑呢。”
趙德像是被嚇壞了,邊說話邊磕頭。
這些年來他生活在宮中一直謹慎,從未出現差錯,尤其是他伺候的人是皇上心中的可人兒,這一點他一直都很清楚,人都說上了歲數的人越活也就成了人精兒,他在宮中這麼多年,就算成不了精也算是半個鬼了,怎麼可能會連這點意識都沒有呢。
這一次擺明了是有人要害姑姑,結果這黑鍋第一個先落到了他的頭上。
見趙德如此,雲思雨動了惻隱之心,站在一旁問道:“那梨姑姑所需物品除了你之外可有其他人經手?”
“沒有了,按理說宮裡的物品發放都不歸敬事房管,但梨姑姑是特例,所以她所需要的東西也都是由奴才親自挑選。
以前的時候,奴才無權出宮,所以也就在宮裡找材料,這幾年,奴才受了皇上的特許,梨姑姑想要的東西若是宮中沒有,奴才便會出宮採購。
就因爲如此,奴才已經養成了習慣,見凡是姑姑要的東西,奴才哪怕是麻煩些,都一定會親自出宮去選最好,最新鮮的。”
趙德不停的擡袖子擦額頭上的汗:“奴才是真的沒想到,這次採購回來的東西上竟然會有毒,這麼多年都沒事兒的,怎麼會…”他說着扇起了自己的嘴巴:“是奴才不夠謹慎,竟然沒能親自嚐嚐這菜有沒有問題,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你是該死,不過在你死之前,朕還要找到真兇。”夏侯昱崢不會因爲對方說幾句話就饒了他,他現在是在氣頭上,如果不是留着他還有用,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將他宰了。
不過雲思雨也慶幸皇上沒有衝動的殺了這個太監,看他的樣子也有些年歲了,看樣子在宮中生活了不少年數了,既然已經給娘服務了這麼多年了,若是真的殺了倒着實可惜。
當然了,放他一條生路是要在娘安好的情況下,若是娘有什麼閃失,她一定不會替這不男不女的求情。
“奴才的大意造成了梨姑姑承受痛苦,奴才自知罪孽深重,必然全心全意的配合皇上的調查,爭取早日將真兇緝拿。”趙德心中哀嘆,本來再過個幾年就可以被放出宮回家享清福的,沒想到啊,到臨了了竟然會出這麼一樁子的事情,是他命數將盡了嗎?
“算你有自知之明,”夏侯昱崢說着將目光落到夏侯靖的身上:“你跟着他出宮處理一下此事,找到菜販不是目的,目的是找到幕後的黑手。”
“兒臣明白。”夏侯靖抱拳,誰心裡都很明白,一個賣菜的菜農沒有理由陷害梨姑姑,而且任何一個菜農都沒有在自己的菜裡施加劇毒的必要。
對於如今的菜價來說,那些劇毒似乎才更昂貴,就如蛇毒來說吧,一滴蛇毒的價格可以買下他們半畝地的收成了。
夏侯昱崢一心記掛着水門薄煙,沒有再多停留便往梨園而去。
雲思雨垂頭看着還跪在那裡發抖的太監,她蹲下看着他問道:“你平日裡與梨姑姑接觸,她這人是不是如傳言裡說的那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