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夏沒有回答。
帥戈的讚美,不是一般人能夠迴應得了的。
就算第五夏再怎麼不一般,不二般,不三般,也一樣不知道要怎麼迴應。
胖戈噸作爲擁有兩千萬粉絲的大V,忍受無視,那是不可能的。
在第五夏這兒受到了忽視,就必須要在樓尚那裡找回場子:“夏妹妹都說要送我了,你丫還不收拾行李?”
“……”
帥戈的這個問題一出,現場又陷入了沉寂。
“醫生,有說,我,今天,可以,坐,飛,嗎?”樓尚說話的語速很慢。
慢到足以讓帥戈以爲自己看了足球比賽的慢鏡頭回放。
“那……你丫……再……躺……兩天?”帥戈的迴應速度,一點都不比樓尚的快。
“這,可能,不太,方便吧?”樓尚看向了第五夏。
帥戈的心裡,有一萬種動物在狂奔。
是誰說被甩哥不食人間煙火的?
那區區1980萬粉絲,莫不是眼瞎?
“好像……大概……可能……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麻煩……夏妹妹……?”
樓尚剛剛說話,按下的是0.5的播放倍速。
帥戈直接把播放倍數設置成了0.25倍。
第五夏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樓尚和帥戈的“慢鏡頭重播”。
等到兩人表演結束纔開口:“你躺。我送。”
一共四個字。
前兩個看向樓尚,後兩個字對着帥戈。
“啊?嘿!我家夏妹妹可真是人美心善、菩薩心腸。”
活久見系列之胖戈噸夸人,而且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那種。
…………………………
艾萊島的機場很小,是二戰時候的一個軍用機場改的。
很小,特別小,真正的小。
小到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機場,而像是考取小型飛機駕照的起降場。
第五夏坐着帥戈司機開的車,一路無話地“護送”帥戈到了機場。
不管帥戈說什麼,她都是安安靜靜地聽着。
讓帥戈一度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能夠讓完全少女捧腹大笑的段子手一哥。
到達機場的小型停車場,第五夏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文藝的大G,停在位數不多的機場停車位上。
文藝走得匆忙,感動自己的劇本,寫得倉促。
朋克蘿莉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在腦子裡面寫劇本的那個時候,估計都沒有想到,從艾萊島到格拉斯哥的航班,並非時時都有,更不是隨到隨走的。
小小的機場,塔樓像荒原,候機室像集裝箱,託運完行李,與其在機場裡面等,還不如坐在巴博斯700大G上,聽聽音樂,看看窗外的風景。
第五夏指揮司機,把商務車停到了文藝的車旁邊。
文藝走的時候,火急火燎、分秒必爭,或許還非常周到地把第五夏沒有車的情節給考慮進去的。
給帥戈做完早飯,慢悠悠地過來的第五夏,就這麼不費吹灰之力地追上了“偶像劇女主+編劇”。
第五夏從車上下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敲文藝所在的副駕駛位的車窗。
文藝似乎是苦累了,這會兒正靠在車上在休息。
看到第五夏,猛地嚇了一跳,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非常成功地讓自己的頭和高高的車頂,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文藝放下車窗,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
卻發現此刻站在車門邊的,就是她“曾經”的首席閨蜜。
這個曾經,是截至到今天早上的。
“不帶醬紫欺負人的!藝藝都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氣,讓夏夏你一定要幸福福了,夏夏還非要過來看藝藝的笑話是嗎?”文藝抓狂。
寫了半天的劇本,好好地演着一個悲情而又偉大,愛到極致又能爲了閨蜜而瀟灑放手的女主。
情緒什麼的全都到位了,卻被忽然闖入的一個“羣演”給搶了風頭。
這樣的的崩潰,沒有做過偶像劇女主的人,很難感同身受。
第五夏並不理會文藝的抓狂。
酷酷的表情,不變的語氣。
伸手,張開手心,而後開口:“鑰匙。”
“鑰匙?夏夏是想要藝藝的車鑰匙,然後幫藝藝賣車?”文·超級會翻譯·藝很快就完成了解讀:“藝藝都氣成這樣了,夏夏還只能想着之前答應幫藝藝賣車這一件事情嘿?夏夏這哪是過來道歉,是誠心過來氣藝藝的纔對吧。”
文·金牌編劇·藝又開始創作全新的劇本。
副駕駛這邊文藝和第五夏在“劍拔弩張”。
駕駛座那邊,文學看到帥戈從商務車上拿着行李過來,就下車和他打招呼。
今兒個早上,因爲受到“艾萊島季風”的影響,文學和樓尚大師之間發生了“小小摩擦”。
這樣的摩擦,並不應該直接殃及到帥戈。
因爲劇情需要,文大編劇拿了文學的手機,直接掛帥戈電話,並且拉黑。
發生這樣的事情,文學理應要帥戈給個解釋。
只不過,文學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文藝就二度抓狂了:“啊,討厭啦,藝藝現在一點都不美美的,一點都不好看,大使纔不要在這個時候見大師。”
文大編劇的劇本,偶像劇女主還沒有演完。
第五夏就這麼靜靜地看着文藝的“表演”。
蘿魔女孩的戲癮上來,不讓她一次演過癮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要再寫一個新的劇本了。
文藝只允許自己有一秒鐘的抓狂。
大腳妖姬照了照後視鏡,看了看自己此刻的“妝容”。
發現除了眼睛紅紅的,其他地方,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生麗質。
文藝再次戴上墨鏡。
而後,四下張望。
再張望。
走近第五夏和帥戈坐着過來的商務車。
直接伸頭往裡面張望。
四下也好,再三也好,再怎麼張望,都沒有看到樓尚大師的身影。
“帥總這是要和我們坐同一班飛機啊?”文學終於有了開口說話的機會。
帥戈選擇無視。
胖戈噸早上被第五夏無視過,所以他必須要無視所有人,才能找回場子。
“樓尚大師呢?”文學並不以爲意。
帥戈繼續選擇無視。
呃,不對,是給了一個白眼,因爲眼睛太小白得不明顯的那種。
敢於把本帥拉進黑名單,就要敢於接受本帥的怒火。
因爲商務車和大G就並排停在一起,文藝很快就發現現場的人員情況有些不對勁。
“樓尚大師沒來?”文藝如釋重負,
不用被樓尚看到自己才哭完的樣子,真的是太好了。
輕鬆不過一秒,文藝就發現了另外一個驚人的事實:“樓尚大師竟然沒有來!”
雖然只是在之前那句話的基礎上加了一個“竟然”。
前後想到的事情,卻完全不一樣。
文藝看向第五夏,她需要一個回答。
第五夏不愛說話,除了再次伸手要鑰匙,便不再有一個多餘的字眼和動作。
“啊有沒有搞錯了啦!我們大家都走了,不就留夏夏和樓尚大師兩個人在艾萊島暗度陳倉了?度就度了,幹嘛非要度到藝藝的眼皮子底下?等到藝藝走了再暗暗度不就好了嗎,有必要直接追到機場來耀武揚威嗎?信不信藝藝認真度起來比夏夏還厲害!”
好氣哦!朋克蘿莉36D裡面的那顆大哥的心,再也安耐不住了。
“信。”第五夏雖是有些疑惑,但說出口的一字訣,卻是無比堅定的。
“信你還敢來?還想要車鑰匙,藝藝纔不要把鑰匙給壞的要死要死的夏夏呢!”文藝走到文學的身邊,確定車鑰匙就在文學的口袋裡面,瞬間就又趾高氣揚了。
第五夏對此,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大G的駕駛座。
在第五夏拉開車門的那個瞬間,大G就進入了座椅自動調整的模式,變成第五夏最舒服的位置。
這是車鑰匙的記憶功能。
文·金牌編劇·藝新寫的劇本里面,又忘記了一件事——她的大G有兩把鑰匙。
其中的一把,一直都在第五夏手上。
說不上哪一把是哪一把的備用。
“有鑰匙了不起嘿?信不信藝藝現在就上車車,跟着回去就立刻刻馬上上把樓尚大師給辦了。”文藝實在是太受不了這種所有人都不按照她寫好的劇本演的感覺了。
“信。”第五夏的回答,還是那麼的斬釘截鐵。
“啊?又信嘿?夏夏真不怕藝藝把樓尚大師給辦了咩?”文藝疑惑了。
“不怕。”
“那藝藝可就真的回去了吼?”文藝驀地開始興奮。
“嗯。”
“不是明明答應藝藝要說三個字的嗎?夏夏怎麼說話不算話了咧?”文藝生氣,很少能超過一個小時,今天這個已經算得上嚴重超時了。
“真回去。”第五夏非常配合地多說了兩個字。
“醬紫吼,這可不是藝藝自己要回去,這可是夏夏求着藝藝回去的,是不是?”
“是的……吧。”第五夏還是有點沒有習慣,明明一個兩個字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非要變成三個字。
“啊哥哥,這個,那個,夏夏都跑來機場求藝藝原諒了,藝藝就和夏夏回去了吼。啊哥哥記得幫藝藝把所有行李都帶回去吼。藝藝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就回去繼承家業、履行文化大使的職責吼!麼麼噠,藝藝最愛哥哥了!”文大編劇宣佈創作失敗,撒嬌妖姬強勢迴歸。
雖然一大早就被氣得“拋家出走”,但文藝其實一點都不想走。
她可是看在樓尚大師想她了的份上,她才這麼大老遠地從國內過來。
都還沒來得及朝夕相處一下子,怎麼能解大師對大使的相思之苦?
就這麼回去了,大師還不虧得慌?
文藝大概忘記了,自己昨兒個,連告別派對,都已經開過了。
就這麼毫無心理負擔地跟着第五夏回去了。
留下發動機的轟鳴。
留下國民哥哥在風中的凌亂。
留下徜徉在黑名單裡面的胖戈噸的憤怒。
文學最是瞭解自己的妹妹。
哭着喊着,要立刻刻馬上上就離開這個傷心地的人是文藝,最不想走的人,也是文藝。
他就算現在有辦法把文藝追回來,文藝也不可能會開心。
那麼他自己呢?
飛機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起飛,這會兒都到了快要登機廣播的時候。
他是走,還是留?
走的話,就要趕緊到候機廳。
留的話,他好像根本就沒有辦法面對第五夏。
文學不是文藝,可以毫無顧忌地推翻自己的決定,否認自己說過的話。
撒嬌妖姬可以隨心所欲地這麼做,國民紳士卻不可以。
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麼原因,就是沒有辦法面對。
人設這個無形的枷鎖,很多時候,都是自己給自己銬上的。
登機廣播在這個時候響起,帥戈成了最後一個辦完登機手續的乘客。
“行李攜帶員”文學,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思考,就在登記廣播第二次響起之時,木然地登上了飛機。
這是文學第一次覺得,出門在外,應該要配備一架私人公務機。
…………………………
“啊夏夏,你是不是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知道暗度陳倉不對,所以才趕來求藝藝的原諒,準備和藝藝公平競爭的嘿?”蘿魔女孩的偶像劇,還在延續。
第五夏側頭看了文藝一眼,朋克蘿莉今兒個是要和“暗度陳倉”死磕到底了?
但可是,可但是,暗度陳倉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偷偷地跑去陳年威士忌倉庫,然後在黑暗中度過一夜的簡稱?
她幾時和樓尚暗度陳倉了?
她明明是一個人暗度的。
樓尚忽然出現,被她的一個過肩摔給放倒的時候,明明是白天。
而且文藝、文學還有帥戈,明明都有在現場啊。
第五夏想不明白,文藝爲什麼會對“在黑暗的陳年威士忌倉庫度過一夜”有那麼深的執着。
她是偷偷一個人跑去倉庫了沒有錯。
但可是,可但是,文藝不是最怕夜晚的古堡嗎?
大老遠地就瑟瑟發抖,一個勁兒地叫嚷着“好怕怕”,完了還要加一句“看着像鬼屋屋”。
第五夏的不解,被文藝理解成了拒絕公平競爭的提議。
噘着嘴,生着氣:“停車,藝藝要下車!夏夏既然都不想和藝藝公平競爭,還求着藝藝回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