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間到了十二月份中旬, 林樾陪着母親出國旅行，偶爾還會傳回些照片，周桐看着別提多高興。
大晚上的在房間裡用自己剛學的渣技術, 把她和林樾P在同一個海灣背景上。
“開心。”周桐伸了個懶腰, 雖然看着挺不自然, 但好歹同框在一起還有點小親密, 也算完成第一次出國同遊的心願。
天氣有些冷, 她取走牀上的睡衣，進去浴室洗澡。
“桐桐……桐桐？”陳花在外面了叫半天，最後自己推門進來。
她手上端了一盤水果, 聽到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走到浴室門口, “水果我給你放桌上, 待會吃完記得把空盤子帶下去。”
“知道了。”周桐在裡面大聲地道。
陳花把果盤放書桌上, 轉身離開時，不小心碰到鼠標, 電腦屏幕亮起來，她回頭一瞧，周桐正和別的男人擠在一塊，笑得燦爛。
這關係看着就不簡單，關鍵是男的並非她屬意已久的劉明, 陳花心中的怒火嗡嗡一下就竄上了腦仁, 她坐到牀邊上, 忍着脾氣等着周桐出來。
周桐用毛巾搓着頭髮出來時便覺得氣氛不對勁, 她奇怪地道：“媽, 你還沒下去？”
“我問你，”陳花指着書桌上的電腦, “裡面那個男的是誰？”
電腦的屏幕已經暗了，陳花起身過去重新給它亮起，又質問一遍，“這是誰？”
周桐望了兩眼，撇過臉，“朋友。”
“什麼朋友你們靠得這麼近？”陳花越說越生氣，“你那點事我還不知道？從小到大，你跟哪個男的這麼親密過？”
“那您覺得呢？”周桐坐到牀邊，把毛巾扔到一旁，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覺得？”陳花怒火萬丈，“我覺得你在欺騙你媽，說什麼和劉明一塊出去，敢情是約會別人了是吧？”
“你說是就是。”
“你這什麼態度，”陳花氣得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撒了謊還理直氣壯的，你幾歲了？還不懂事嗎？”
樓下的周正兵聽到聲音，趕緊爬上來，“怎麼回事？送個水果怎麼就吵起來了？”
“你看看你看看。”陳花把他拽到電腦桌面前，“看看這個男人！”
“看什麼？”周正兵不解，“這不挺好的？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帥氣的小夥。”
“帥有什麼用？你以爲人家真會跟她結婚啊？你問問她這人幾歲，頂多談個戀愛胡鬧而已。”
周正兵見周桐一臉菜色，溫和地問道：“桐桐，這個男人多大年紀了，你們感情如何？”
周桐知道今天這道坎是過不去了，她也不想再隱瞞，索性就道：“二十。”
“二十？”陳花回頭瞪着她，“你是不是瘋了，找個二十歲的小男孩談戀愛？嫌自己年紀不夠大，以爲還能揮霍幾年是不是？”
“二十確實小。”周正兵勸道：“不過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你聽聽她怎麼解釋。”
“好，你說。”陳花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正對面，“今天咱們就來好好說說你的想法。”
沉默須臾，周桐低着頭問：“我是不是都不能有自己的選擇了。”
“你要什麼選擇？”
周桐擡眸，“選擇一個我喜歡的人結婚。”
“感情的東西可以培養，你爲什麼就是不信？”陳花盡量剋制住自己的脾氣，“行，你現在就說說這男的什麼條件，家庭情況如何？”
“他叫林樾。”周桐坦白地道：“家庭富足，父母剛離婚，現在跟着開珠寶店的媽媽。”
“他說過要和你結婚嗎？”
周桐沒有正面迴應，而是道：“他在C大讀大三，建築專業的，再過一兩年應該就能畢業。”
“他說一兩年後就能跟你結婚嗎？”
周桐無法回答，“總之，我會努力就是。”
“這個男孩，我不同意。”陳花直截了當地道。
這會兒周正兵也不再說什麼，恐怕就連他，也知道這段感情不合適。
周桐看着他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也不會放棄。”
“你有沒有頭腦？”陳花罵道：“看看自己的條件，再看看人家的條件，這男的就是跟你玩一玩，你以爲這種感情能堅持兩年？就算堅持到兩年畢業後，他也會甩了你去找其他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到時候都不知道你要怎麼哭。”
“還沒發生的事，爲什麼這麼確定地就下結論。”
“罵都罵不醒你了是吧，行，你要是再和這個男的交往，那連這個家也別呆了。”陳花翹起腿身子轉到一邊。
周正兵一驚，趕緊道：“都冷靜一點，一家人說什麼胡話。”
“媽……”周桐眼眶微紅，“你說的話永遠都這麼傷人。”
“我這就傷人了？你自己想想十歲做的那些事，你是怎麼傷害我們的？當初你哥死後，你是怎麼答應我們的？”
“我說了，聽你們的話。”
“現在呢？你聽我們的話了嗎？”
“我知道我有點任性。”周桐抹了一把要往下掉的淚，“但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放棄我喜歡的人。”
“你喜歡的人是不會跟你結婚的，快三十歲了，還看不懂這種遊戲嗎？”陳花失望地搖頭，“以人家的條件，外面優秀的女孩一大堆，憑什麼要在你身上花功夫？你的容貌，你的年紀，你的家庭，你的成婚條件，到底哪一樣讓他看上了？他願意生一個孩子跟你姓嗎？等我們年老之後，他能和你一起贍養我們嗎？就算這些統統不考慮，他真的可以和你走一輩子下去嗎？犯傻之前，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你耽誤不起的！”
“阿花，別再說了！”
“如果她哥還在的話，這些我自然不會說。”陳花別開臉。
周桐眼睛已經溼潤，她吸了吸鼻子，起身道：“既然如此，我這就收拾東西。”
“桐桐，你媽氣頭上的話不要在意。”周正兵見周桐拿衣服進了浴室間，不由回頭對陳花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就這麼個女兒。”
“只剩一個女兒，所以我們得慣着她？得想着她？得爲她付出？不能爲自己考慮一絲一毫？”陳花坐在椅子強裝出一副冷漠的模樣。
周桐穿好衣服從裡面出來，簡單收拾了些東西，周正兵問她，“大晚上的你還真要出去？乖，聽話，跟你媽認個錯，這事咱就過去了。”
“爸，這麼多年我幾乎沒違逆過你們，但是這件事就讓我自己做決定吧。”
“老頭子你別攔，讓她走。”陳花氣呼呼地道：“想不通就不要回來。”
“沒關係，”周桐安慰周正兵，“我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她從父親身旁越過，帶着一臉的倔強出了門。
周正兵回頭看着陳花，氣得跺腳，“這叫什麼事？”
陳花背過身去不理他，怕眼裡進沙子，她趕緊揉了揉，卻終究是晚了一步，那眼淚嘩地一下往下掉，她擦了擦，擡起頭，盯着天花板上的燈，想起自己已逝的兒子，心裡十分難受。
夜晚的風有點涼，周桐拖着小袋子的行李，行走於空闊的街道上，她剛洗完澡頭髮未乾，一陣風掠過，全身寒毛都豎起來。
她掏出手機，在通訊裡找了找，看到林樾的名字，有些猶豫，想着他在國外便略過，撥了冰雲的名字出去。
“桐桐，怎麼了？”
“我，我……”周桐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她問冰雲，“你在家嗎？”
“當然在啊，怎麼啦？”冰雲聽着聲音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在外面？”
“對呀，我在外面……”
“怎麼不回家？”
“我……”風吹着她耳邊的發一陣陣往後掠去，周桐有些哽咽，“我不想回家。”
“發生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冰雲擔憂地道，“要不要來我這邊？”
“你那邊方便嗎？”
“當然方便，你快點過來，我上次跟你說的地點你能記得吧？”
“記得。”
周桐收起手機，飛奔着到公交站臺趕上最後一趟車子。
冰雲現在的家在一座中學附近，是她丈夫老家拆遷分來的安置房，以前周邊沒開發時顯得冷冷清清，現在因爲新建的學校，房價炒得有點高。
到了六樓，冰雲馬上爲她開門，周桐換鞋進去後，發現她丈夫和婆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便趕緊跟人打招呼，“阿姨好，溫明你好，打擾了。”
“嗯。”大概看得入神，兩人沒怎麼有空搭理她，周桐很是尷尬。
“走吧。”冰雲挺着肚子把她帶到一個二十平米的小房間裡，“今晚就住這，屋子小了點，你將就一下。”
“已經很好了。”周桐把行李放在小桌上，忍不住抱住冰雲，“謝謝你。”
“怎麼啦？”冰雲拍了拍她的背，“有什麼事跟我說說。”
“冰雲……你會覺得我幼稚嗎？跟一個比我小九歲的男生談戀愛。”
“是不是你家裡人不同意？”
“嗯，”周桐點點頭，有些委屈，她緊緊地抱住冰雲，“但是我堅持住了。”
“桐桐，”冰雲柔聲鼓勵她，“人生很長，不要錯過自己喜歡的人。”
“嗯嗯嗯……”周桐哽咽着擡頭，她看着冰雲的臉，忍不住掉出淚來，“謝謝你，謝謝你冰雲，謝謝你肯支持我。”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說這些幹什麼。”她幫周桐拭去臉上的淚，笑道：“今晚就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新的一天，婚姻關係到你這一輩子的幸福，我相信叔叔阿姨總會想明白理解你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