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裡的幾日中,心裡一直記掛着柳柳,不知道她的病情怎麼樣了。
府邸的膳房有藥材,抓了些常用的藥材,前幾日答應過巧姐要去杏花村給村民們看病,可不能失約,所以我打算去杏花村看柳柳。
今早我接到亦如的消息,說匿之回他的封地去處理事情了。
確實,因爲匿之終日與兄長待在一起,我們之間相處也沒有什麼規矩與限制,這都快讓我忘記匿之他也是一個封地的王了。
回到歸院,我讓亦如給我更衣,換了身樸素輕便的衣裳,把藥材裝在藥箱裡,準備出門。
我未同亦如說,她便多問了我幾句,“翁主您要去何處?”
“我要去祥子嶺的杏花村給村民看病呢。”我一邊說着,一邊收拾東西。
“翁主,那個地方不是您去的呀,要是被老太爺知道,定是要被數落一番了。”亦如的語氣有點着急。
我安慰她,“無礙,要是老祖父問起來,全部都攬我身上。”
“翁主,亦如是擔心您,要不多帶兩個人,讓我陪着您一起去?也好幫翁主分擔一下。”
我思考了一下,“也好,那你叫上靈芝跟我一起去吧。”
我帶上她們兩個,坐上馬車,趁大夥不注意的時候便從後院偷偷溜出府邸。
***
坐了有一會兒時候纔到的杏花村,車停在了巧姐家。
可能是我們陣仗有點大,很多村民都跟了過來,聚集在了巧姐家門前看熱鬧。
這感覺可不是很好,早知道就我自己一人來,便也不用坐馬車了。
進到屋裡面,我喚了一聲,“巧姐。”
巧姐看到我,拉着柳柳趕緊迎了上來,“劉姑娘你來了,柳柳快,快給劉姑娘磕頭道謝。”
巧姐和柳柳這會跪了下來,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劉姑娘對柳柳的救命之恩,劉姑娘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爲報。”
“誒,別.....”
巧姐許是察覺到了我的身份,她的道謝令我有點不適。
一陣惶恐,我趕緊扶起她,“巧姐不必客氣,小事一樁何足掛齒。”
兩人相視而坐,我給柳柳把了脈,“已經不發燒了,也沒有其他大礙。”
這時,外頭突然有一男子闖了進來跪在我面前。
“姑娘,救救我爹吧,聽了這位婦人的事情,我們知道姑娘您慈悲爲懷,求姑娘救救我爹的命吧。”
我不甚憂心,“你先起來。可否帶我去看看老人家?”
男子帶我去了他家,也是跟巧姐家一樣的茅草屋,進到裡面。便看到一位老人家躺在茅草上。
他的腳似乎傷得很重,我蹲下來查看病情,“這是何所傷?”
男子回答,“那日爹上山採藥,踩到獵人的捕獸夾,回來後腿就這樣了,也一直高燒不退。我們去求了郎中,因爲沒有錢,沒有人肯給我們看病。”說着說着,男子哭了起來。
“先彆着急,我看看。”
我查看了傷口,傷口不大,只有一小塊地方,但是也不容小覷,現在有點發炎了,而且還發燒,再不處理可能就破傷風了。
“亦如,拿藥箱過來。”
我在藥箱中抓了白芷、皁刺、金銀花、瓜萎等一些藥材放在碗了遞給男子。
“此番未有帶太多藥材,先把這些拿去煎吧,我讓人回去抓。”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男子不停的道謝。
我連忙制止,“無需客氣。”
接着又對巧姐說,“巧姐,還得麻煩你跟村民們說一聲,大家有什麼病痛的,現在可以來找我看,我定盡全力爲他們醫治。”
“誒,好。劉姑娘你真是太好心腸了,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有了巧姐的傳話,不一會便有五六個人過來了,我給他們把脈,署了名字開好藥方遞給亦如回去抓藥,只留下我與靈芝在杏花村等待。
在這個期間,我瞭解到了他們的日常生活,有的人是去了城裡有錢人家做奴役賺錢,有些人只能靠乞討爲生,還有些人爲了一日三餐到處做零工。吃飯都難,更別說治病了。
我與村名們聚集在一起,一起聊天聽他們講民間故事。我讓他們不用客氣,喊我三夢即可,我亦是從開明的時代來的,更不能有那些封建的觀念了。
“姑娘您家在何處?”有人問。
“我們姑娘是雍祿候孫女,俏翁主。”靈芝說。
“這....”大夥面面相覷。
突然都給我行禮,我一臉茫然,定眼看了一眼靈芝。
靈芝這人就是心直口快,倒給我惹了不少麻煩。
“大家起來吧。”我又連忙把人扶起,“無需多禮,以後喚我三夢即可。”
“翁主身份高貴,對我們又如此大恩大德,我們怎敢逾越。”
靈芝這一透露,村民們有點不適應,都不敢喚我名字,硬是要稱我爲翁主。
村民們不適應,這樣倒讓我越發不自在了,受之有愧。
過了幾個時辰,亦如帶着我說的藥材過來了。
“辛苦你了。”我對亦如說。
“不辛苦。”
我把藥遞給村民們,再囑咐了幾句話。
還真是麻煩亦如馬不停蹄的回去抓藥,這一來一回,一天便過去了。
等到我們仨人回到府邸已是晚上,還好既何這幾日去朝廷辦公了,還有一陣才能回來,不然既何定是抓着我數落了。
今日之行,回去之後我寢食難安,想起祥子嶺裡的村民們,他們的臉龐在我的腦海裡難以揮去。
那疲憊與蒼白,定是飽經風霜所留下的痕跡。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應該這麼鐘鳴鼎食的生活。
百姓們生活疾苦,身爲王侯貴族,應該體會百姓纔對,不然我這重生又有何意義?終日無所事事,還不如死了呢。
想着,我拿來筆墨列了一個清單,裡面有需要採購的東西,喊來了亦如。
“去採購這些東西,幫我辦好這件事。”
亦如看了一下清單,“翁主是要替杏花村村民們修築房屋?”
還是亦如機靈,一看就知道了。這也是我也比較喜歡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亦如去做的原因。
“趁着這幾日兄長不在府邸,趕緊處理好來。”
亦如的臉色溫和,“翁主您人真好,當初我與孃親在路邊就快病死,也是夫人救了我們帶我們回府邸。如今纔有福陪在翁主身邊,不用經受風吹日曬。”
“孃親如此善良賢淑,我亦不能令其失望。”我慷慨淋漓,“往後每隔幾日我會去給窮苦百姓看病,濟弱扶傾,亦不負此生。”
“翁主,如果您要外出,身邊帶上幾人。身旁定是要有人陪着的,不然亦如不放心。”
亦如又不由得操心了。
“知了,外出一定告知你們。”
我也是隨口說說,暫且讓她們安心。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行醫救人會成爲我在西漢此生的寄託。
亦或許,此生的意義就在此了..... www●ttk an●C ○
人生在世,總得爲點什麼而活着吧。
初到西漢時,因爲無所事事終日奢靡。如今領悟了人間疾苦,定是要傾力幫助世人的,不然我重生的意義何在?
相信師父也會支持我的,我要去師父的藥草屋拿點藥材備用。
師父?
我晃了下神,這時才記起我原是有師父的!
因爲之前沉迷於奢靡生活,讓我暫時忘記了師父,今日之事倒讓我想起來了。
我的師父叫半月,他是一位良醫,平日也會給窮苦人家治病。
說起與師父相識,還得從我十三歲的時候。
十三歲那年,我不幸感染了風寒。尋了很多大夫都沒有治好,那時祖父便請來了師父給我治病。因病結緣,師父見我對草藥感興趣,便教我學習醫書。
在記憶中,半月師父從我穿越到西漢之前便去長安看望友人了,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我沒有想那麼多,次日,我便收拾東西去師父的藥草屋。
***
師父的屋外有圍欄圍住,我推開木門就聽到了一陣狗叫聲,有一條狗跑到我的腳下,看到我它好像很高興,一直蹦蹦跳跳。
這時候我纔想起,師父還養有一條名叫雄黃的狗。
狗叫聲喚起了我的記憶......
“三夢,爲師要去長安尋你師伯,你要看好藥屋,每隔兩日來整理藥材和給雄黃餵食,知否?”
“是,三夢記了。”
早之前在師父去長安的時候就已經囑咐要看好藥屋與雄黃。
誰料發生變故,我機緣巧合將劉三夢取而代之。
那時初來西漢那時還沒有適應這個身份,也把半月師父交待的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我看這地上打掃得如此乾淨,也沒有糞污之物,想必是有好心人一直在餵養照顧雄黃,不然我那麼久沒來餵食,怕是早就餓死了。
我差點就害死一條小生命!想到這我感到很懊悔。
真是對不起雄黃了,把它擱在這這麼久。幸好雄黃還安好,沒有什麼事情,不然我心定是不能安寧。
我到雄黃面前,它好像還記得我,一直在搖着尾巴,我摸了摸它的腦袋。
“對不起啊雄黃,都怨我,讓你自己待了那麼久。”
我帶着雄黃進屋,看着鎖還是好的,那說明沒有人進來過,這我就放心。要是木屋裡的珍貴藥材被盜,師父肯定不放過我。
許久沒來這木屋了,桌椅都蒙上了灰。都這麼久了,我趕緊先把一些藥材拿出來曬,還好沒生黴。
之後再去清理了一下桌椅上的灰,把所有藥材都檢查了一遍,再把我房裡的被子竹蓆拿出來曬。
今晚我就不回去了,祖父進來很忙,既何也去處理一些事情了,我就正好可以待在竹林裡了,明日好上山去採些草藥。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我便燒了飯,今晚只有我與雄黃一起吃飯。
吃過飯後,天色漸暗。夏日的夜晚蟲聲遍野,有些許悶熱。因爲不出去了,我便褪去了外面的衣裳,只留一件吊帶襦裙。點燃了燭火,照亮了整個木屋。又燒了點薰香安神緩解疲勞,拿起筆墨記今日的藥材。
雄黃在這時候大叫起來,我察覺到是有情況,忽覺身後窗戶有一個黑影飄過。
“何人?”
我趕緊跑到窗戶前查看,可是卻沒有看見人影。緊接着打開門,也沒有看見什麼。
大門已經被我用門栓拴住了,四周有木圍欄攔住,平常人並沒有那麼容易進來,進來應該也會有聲響,可是我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怕是習武之人越過欄杆進入其中,這動作才能如此矯捷,也有可能是平日給雄黃餵食的人......
我亦沒想那麼多,把門窗鎖緊,看了會兒書,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