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城主,請莫要聽這小子信口雌黃。”
雖然搞不清盛世衝存何心思,但當着全場羣雄的面,歐家的顏面絕不能丟。
歐世勳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因此他迫不及待想要向盛世衝解釋。
“歐家主。”
盛世衝聞言,面上卻是涌上一絲難測深意地詭笑,道:“這小子還沒有開口呢,歐家主又怎知他在信口雌黃呢?”
說罷,盛世衝又看了君無憂一眼,似是有意無意地說道:“況且,這小傢伙口口聲聲說他要來討個說法,當着羣雄的面,歐家主你何不靜下心來,聽一聽這小子到底要討個什麼說法,不是很好麼?”
這連番語帶刀鋒的疑問句,當即問得歐世勳啞口無言。
而一旁的韓湛更是急得滿面漲紅,想要開口爭辯,卻被歐世勳以狠厲地眼色攔了下來。
“盛城主說得不錯,我對這小子也很有興趣。歐家主就不妨聽聽他要說什麼,如果他真的是在胡說八道,到時再殺也不晚啊!”
魏明臣銳眸中也轉過一道厲色,冰冷的目光射出難測深意地詭芒。
他這番話說得似乎輕描淡寫,似乎說得不慍不火,心平氣和。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魏明臣實際上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又豈會在意一個君無憂的生死!
眼下,鏡天城中的兩個大人物都相繼表態,而那向來沉默孤言的獄監傲無常,這時也用沉默表明默認的態度。
因此,就算是歐世勳與韓湛兩人想要反對,都顯得很是無力了。
清了清嗓子,盛世衝離席站起,面帶讚許地看着君無憂,長聲道:“年輕人,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好!”
君無憂點了點頭,開口第一句話便帶着一種勢不可擋的銳氣:“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我與韓湛之女韓雪瑩早有婚約在先。
而今,韓湛攀附權貴,不惜背信棄義,單方面廢棄婚約,將女兒嫁入歐家。”
說至此處,君無憂語聲一轉,鋒芒畢現,目光掃向盛世衝,振聲傲色道:“請問城主大人,此種行爲,是否違法?”
“這個……”
盛世衝聞言,神色微凜,似是在心內醞釀着如何回答。
韓湛悔婚之事,已經成爲鏡天城衆所周知的秘密。
只是歐韓兩府勢大,君府勢弱,旁人心中縱有微詞,也無人敢出來爲君家說話罷了。
如今,君無憂便是藉着這個藉口過來鬧事,雙方必然都會進入僵局。
“住口!”
而就在盛世衝沉默之際,韓湛卻是第一個憤然跳出來喝斥君無憂道:“君無憂,虧你還好意思提這婚約,前些日子你來提親,韓某顧惜與你爹當年的交情,本打算將我女許配給你。
誰料你賊性難消,看我韓家富裕,竟然趁人不備,入金庫盜出大量金銀,你人品如此之差,我又豈能將女許配於你?這才痛下決心,與你君家終斷婚約的。”
這韓湛實在是做戲子的絕佳材料,一番說詞下來,自己居然面不改色。
而且說到此處,還故意麪朝羣雄,作出一副大義凜然模樣,沉聲說道:“諸位,並非韓某背信棄義,不念舊情,實在是君無憂這等小賊,手腳不淨,道德敗壞,韓某若將女兒託負給你,豈非是將她往火坑裡推麼?”
參加婚宴的羣雄,大多不清楚這件事情的真相,聽韓湛這番慷慨激昂地說話,居然都信了幾分,
不禁三三兩兩地在私下裡小聲議論起來。
而在歐府這一方,聽了韓湛之言,歐世勳,歐雪亭,以及韓雪瑩的臉上,都不禁漾上一絲得意之色。
“大哥,我們要不要過去揭穿韓湛的謊言?”
議論紛紛的人羣之中,歐天洋的神色有些不安,看向歐天澤,正欲擠出人羣。
“且慢!”
然而,歐天澤的神色卻依舊如一地鎮定,他一把拉住歐天洋,身形紋絲不動,靜靜地說道:“不要着急,若是君無憂連這點小把戲都搞不定,那他就不是君無憂了。”
“韓湛,你說完了沒有?沒說完的話,可以繼續。”
被韓湛以各種言詞污衊,君無憂一直面無表情地立身靜聽,未發一言,甚至連周圍那些不明真相的觀衆們向之投以鄙視的神色時,他也完全不爲所動。
直到韓湛說得口乾舌燥,君無憂這才緩緩開口,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怎麼,君無憂,難道,這些都還不能證明一切麼?”
對於君無憂表現出的鎮靜,韓湛顯得頗爲驚異。
他原本以爲,在自己這番連珠價的口誅攻襲之下,君無憂最少也會反駁。
誰曾料到,這小子竟然如泰山般磐然未動。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知道是構陷污衊,爲何就是不開口駁斥?
難道,他打算默認不成?
“韓湛,你的口才很好。不過,你的心很黑,甚至比你的手更黑!”
就在韓湛及衆人都猜不透君無憂到底是何用意之時,君無憂總算是緩緩開口說道:“韓湛,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你不但手黑,心黑,臉皮居然也練得比城牆還要厚了。”
“你……”
韓湛聞言一驚,知道這小子是要開始反擊了。
“你給我住口!”
而就在韓湛準備再度開口之際,從君無憂的口中,卻是暴出一道似是驚雷般地炸響,直接將韓湛的話音驚斷。
君無憂面色冰冷地緊盯着韓湛,字字森寒地說道:“剛纔我給你機會讓你繼續說,你卻沒有說。現在,就只能老老實實地聽我說話!懂?”
“你,你,你……”
韓湛未料到君無憂的反擊竟然如此強橫,一時氣急之下,口中竟然連續吐出三個“你”字,終究還是未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韓湛老賊,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已經無話可說了麼?”
君無憂趁勢出擊,絕對不給韓湛以任何狡辯的機會,雙眸中射出道道精芒,厲喝道:“你口口聲聲說顧念與我父舊情,答應我的提親,誰料卻在暗地裡使計將我灌醉,而後又對我進行栽贓陷害,污告我偷盜財物。
做了這些還不夠,爲了掩蓋你的嫁禍之罪,你竟然令一衆家奴將我往死裡毒打,若非我君無憂命大活了下來,此時此刻又怎有機會來這裡揭穿你的陰謀!”
轟!
君無憂這番話,無異於一聲轟天震雷,令全場羣雄驚目不已,紛紛將疑惑地目光投向韓湛。
這其中,包括韓家家主韓雲起,聽罷也是禁不住緊緊皺起眉頭。
雖說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殺死個把人算不了什麼大事。
然而,韓家終究是鏡天城三大世家之一,在整個大炎帝國的玄修世界都享有盛名。若是韓湛的這件惡毒之事坐實了,將會大大地折損韓家的名聲。
“小子,你……你這簡直是……血口噴人!”
感覺到了衆人目光中的疑問,
韓湛頓覺臉上如燃着了一團火般難受。
他臉色已漲得通紅,但又遏力想要掩飾什麼,只得大聲地朝君無憂發出陣陣憤怒地咆哮。
在鏡天城中,韓湛雖然算不得是什麼重要人物,卻在這個時候,無疑已成爲衆人關注的焦點。
韓湛心裡很清楚,此時此刻,他的一言一行,已不僅僅代表他個人,更代表着整個韓家,甚至是歐,韓兩家的臉面。
因此,現在任憑君無憂如何說,韓湛是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此前險些將君無憂毒打至死這件事的。
不過,就算他這般死咬着極力否認,但又如何能夠瞞得過盛世衝等一干老狐狸的利眼?
“哼!”
當下,盛世衝冷笑一聲,看向韓湛道:“這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日後我們必去查證。只是有一點,韓兄你做得確實欠妥。”
“城主大人所指……何事?”
韓湛愕然看向盛世衝,他心中很是困惑,實在弄不明白,這位高高在上的一城之主,爲何現在的一言一行,都似是在極力偏袒於君無憂。
盛世衝卻是絲毫不在意韓湛眼中的不解之色,徑將一對如梭子的目光,分別從坐於堂上的歐世勳,韓湛,以及站於堂下的歐雪亭,韓雪瑩身上一掃而過。
而後,方纔緩緩說道:“韓兄,你與君家到底有什麼恩怨,這些大家並不知道,也並不想知道。但你早年與君家的確訂有婚約,這是整個鏡天城人盡皆知之事。
而今,就算你有十足的理由悔婚,也必須要等到正式與君家取諦舊約,簽訂退婚憑證,才能再將女許配別家。”
“這……”
盛世衝這一席話雖然看似說得漫不經心,卻是字字句句擊中了韓湛的要害,讓韓湛聽得禁不住一陣直冒冷汗,嘴巴張得老大,卻是難吐一語。
想要與君家取諦婚約,這何嘗不是韓湛長年以來的想法?
然而,礙於要顧及韓家的臉面,韓湛一直都找不到恰當的理由。
而這次好不容易藉機向君無憂身上潑了髒水,以爲這下可以堂而皇之地逼君家主動退婚。
卻是令韓湛萬難想到,小小的君無憂竟是這般難以對付,死活都不願退婚,更是不可能與他簽訂憑證。
迫切想要退婚的想法,堆積在韓湛的心頭,卻是久久得不到釋放。時間長了,自然也就熬成了最令他鬱悶的心病。
“盛城主言之有理,雖然說一家有女百家求,但既然已經訂了婚約,就應該信守承諾,從一而終。”
盛世衝的批斥之言,立即引得衆賓客一陣議論紛紛。而首先與之產生共鳴的,竟是那看似粗獷的神風戰隊統領魏明臣。
魏明臣冷眼疾掃韓湛,滿面鄙容道:“韓湛,你這樣做,確實有些不地道了。”
“盛城主,魏統領,我……”
見這兩個大人物都表明立場,而且形勢竟大大於己不利,韓湛心頭大急,想要爭辯,但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
“韓湛,你不是說早已擺平了君家麼?”
來自於盛世衝,魏明臣兩人的威壓還沒有解除,這邊,他的老親家歐世勳也有些坐不住了,頓時老臉通紅地向韓湛喝斥起來。
“這……這……”
韓湛一直夢想依仗歐家的勢力往上爬,卻是沒想到今天流年不利,竟然將馬上要成爲自己親家的歐家掌舵人給得罪了。
當下,韓湛更是急得似熱鍋裡的螞蟻一般,支吾着極力想要解釋什麼,卻最終什麼也解釋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