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整個仙域也像是冰山上的薄冰一般,讓人無法安定。
在某山之巔,一箇中年男子與一個白衣少年坐在一處石桌之上,山底一邊站着一堆白衣人,另一邊,則站着一個少年。
二人面前擺放着一個棋局,黑子明顯佔據上風。
“冷鋒,主子的命令,你收到了吧?”那個中年男子在一邊拾起一顆白子,隨手落下,發出嗒的一聲脆響。
“收到了。”
冷鋒修長的手指夾着一顆黑子緩緩落下,一下子就堵死了一大片白子,他氣定神閒的看着面前的棋局。
“他是你第一雄風的主子,但並不是我冷鋒的主子,我與他,不過是合作關係。”
第一雄風聞言眉頭一皺,不悅的看着冷鋒,身子往後仰了仰,“冷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氣啊,不知道冷如顏那個老東西是怎麼教出來的你,真是讓老夫刮目相看。”
“他死了,我殺死的。”
冷鋒淡然的拾起第一雄風跟前的白子落下,白子忽然就有了轉機,將第一雄風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一個人自顧自的下着,剛纔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心境。
第一雄風面色僵硬了一下,看着淡然處之的冷鋒,抿了抿脣,有些不自然,最後乾笑一聲,拍着自己的大腿靜靜的看着冷鋒獨自下棋。
越看到最後他越心驚,這小子竟然把原先到了死地的白子通通救活不說,而且竟然成長到了與黑子分庭抗禮的地步!
這都不算什麼!更讓第一雄風震驚的是他竟然讓黑白子互相廝殺!同時處於不敗之地!
這盤棋看的第一雄風驚心動魄,風一吹,感覺額頭冰涼一片,竟然已經出了一頭冷汗!
眼前的這個少年成府究竟是有多深!捫心自問!他都做不到這種地步!
而現在有一人竟然做到了,而是隻是個外表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少年!!
他尷尬的抹了把頭上的冷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遠方,眼底燃起一絲火光。
“這仙域馬上就是我們的天下了,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第一雄風聲音顫抖着,夾雜着不可抑制的興奮,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壓制住心底的悸動。
“或許吧。”冷鋒啪的落下一子,雙手負後站起身,身上冰冷的氣息更加旺盛,順着第一雄風的目光朝遠處看去,目光蕭然。
“聽說冷公子今日帶了個神秘人物前來?現在可該讓我們見一見了吧?”說罷扭頭衝着冷鋒輕笑一聲,眼底滿是揶揄。
冷鋒聞言淡笑一聲,眉毛斜挑着看了第一雄風一眼,神秘一笑,“這個人,閣下若是見了,恐怕會大吃一驚呢。”
“哦?快快有請。”
第一雄風立馬來了興趣,做了個有請的姿勢。
冷鋒擡起雙手拍了幾下,脆響一路傳出百里,底下的白衣少年聽見後,飛身沒入叢林中,不一會兒,帶着一個渾身被黑布包裹的男子走了出來。
“大師兄,人帶來了。”
“嗯,退下吧。”冷鋒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連刃身後的黑衣男子身上,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瞳孔,手中拿着一把竹蕭,見他看來,手指輕轉了一下,手中竹蕭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位是?”第一雄風眉頭大皺,眼底露出一絲疑惑,眼前的這個人,怎麼那麼眼熟?
冷鋒輕笑一聲,給那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解下了自己的面罩。
解下面罩的一瞬間,第一雄風面色大變!震驚的無以復加!手顫抖的指着
對面的男子,看着冷鋒。
“怎麼,怎麼會是他?”
那人垂手輕笑,“第一家主難道不允許別人棄暗投明不成?在下是聰明人,審時度勢這點,在下還是十分清楚的。”
“眼下九幽崛起,五大家族大勢已去,在下願助九幽之主一臂之力。”
“這人,可信嗎?”
第一雄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搓着下巴斜眼看着冷鋒,“若是出了差錯,你我可擔待不起,畢竟,牆頭草,也可能是奸細。”
冷鋒輕笑一聲,目光犀利的落在那人臉上,像是兩根針一樣直直的紮在他臉上。
“他不敢,亦不能。”
......
赫連家,兩個少年從外面飛奔進來,看到整個院子煥然一新,這才鬆了口氣,緩步走了進去。
“逐流大哥!”
走了兩步忽然看到了第一逐流的身影,其中一人驚呼出聲,快步朝他跑去。
“凰尊者他們怎麼樣了?”
第一逐流一見來人,眼底浮出一抹欣喜之意,拽着那人左右來回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任何傷痕,這才放心的吐出口氣。
“不要擔心,有驚無險,大家全都平安無事,你們二人可有受傷?怎麼逃出來的?”
飛龍跟林偉文聞言心中也是一塊大石落地,心神一鬆懈,立即感覺渾身痠疼。
“別提了,進去再說吧,累死我了。”
飛龍累的像是一攤爛泥一樣巴在第一逐流身上,硬生生的被扛了進去。
飯桌上,第一逐流看着滿桌的狼藉,又看了看還在繼續狂吃的二人,咕的嚥了一口口水,無奈的笑了笑。
“嗝......終於吃飽了。”
飛龍跟林偉文同時停下手中的筷子,身子往後一靠,雙手抱着肚子舒服的吐了口氣。
“哎對了,怎麼沒有看到連筠啊?”
飛龍一邊剔着牙一邊看着第一逐流問道。
第一逐流聞言面色一沉,眸光閃爍了幾下,腦海裡浮現出赫連筠當時的模樣,越來越感覺到哪裡不對勁。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飛龍二人見第一逐流臉色不對,心神一緊,直起身來。
“哦,沒事,連筠他出去了,我剛纔只不過想起一件事而已,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想起什麼事了?”飛龍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寸家的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第一逐流並不想把事情弄大,把話題扯到了寸家的身上。
“寸家?”
“對,寸沉沉前日被狂風救下,現在在後山養傷,前幾日豹衝帶回來一人,乃是寸家老祖,寸空空。”
“怎麼會這樣?”
“而這一切,都是......我爹乾的!”第一逐流拳頭緊握,一手砸在桌上,砸的拳面鮮血直流。
“逐流大哥......”
林偉文擔憂的看着第一逐流,嘆了口氣,站起身給他把傷口包紮好。
“我沒事,現在去看看寸家的那兩個人吧。”第一逐流站起身,將繃帶扯開,任由鮮血往外流着。
林偉文二人跟在第一逐流身後,幾人一路走到了後山小屋。
“是你們?赫連筠呢?”狂風坐在門口看到了來人,有些詫異。
“他出去辦點事,我們來看看寸空空前輩。”第一逐流開口道。
“他二人有話要說,你們等等吧。”狂風點了點頭,一句話說完又閉上了雙眼,開始假寐。
“那是自然。”第
一逐流點了點頭,跟林偉文三人往後退了幾步,靜靜的等待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陣陣的吹着,好似這裡只剩下這淡淡的風聲。
“你們進來吧......”
小屋中響起了寸沉沉的聲音,不同以往,沙啞的很難聽,好似經歷了什麼極大的傷痛一般。
狂風睜開雙眼看了第一逐流幾人一眼,給他們使了個眼色。
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狂風算是跟寸沉沉成了知心友人,有近乎相同的經歷,一下子產生了共鳴。
第一逐流給身後二人使了個眼色,最後擡腳走了進去,剛踏進去,眼前的一幕就驚呆了他。
牀榻之上,寸空空平躺在上面,胸口已經不再起伏,寸沉沉坐在一邊,臉上掛着血痕,一頭黑髮已經變成雪白,他癡癡的看着寸空空的遺體,一動不動。
“有什麼事嗎?”
寸沉沉的聲音平靜的讓人感覺到可怕。
第一逐流這才從愣神中回過神來,深深地鞠了一躬,爲寸空空送行,他嘆了口氣,看着牀榻上的寸沉沉。
“節哀順變......”
“我不節哀順變,呵呵,我沒了家人,連最後唯一的老祖也去了,我要讓第一雄風,也就是你爹,付出成倍的代價!”
說罷他身影猶如閃電般閃動,右手變爪朝第一逐流的喉頭抓來!
“逐流大哥!”
身後的飛龍跟林偉文同時大喊一聲,想要上前將寸沉沉壓制,卻被一隻手臂擋住。
再回過神來寸沉沉已經扣着第一逐流的喉頭提到了半空,雙目如同鬼神。
“你爲什麼不躲開?”寸沉沉盯着第一逐流的臉,“你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第一逐流面色赤紅,艱難的開口發出聲音,“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爹犯的錯的確不可饒恕......但是......你現在殺了我,就少了一個對抗九幽的助手......”
“第一雄風是九幽的手下,不關逐流大哥的事情!你莫要錯殺好人!”
林偉文立馬解釋道。
“錯殺好人?”寸沉沉扭頭看着林偉文反問道。
“沒錯,你若是殺了他,那你與那般人有何區別?!再者!你若是傷了他,我定取你性命!”
寸沉沉眸光暗淡了下來,過了一會兒,纔將手指鬆開,瞄了林偉文一眼。
“我之所以不殺他,並不是因爲害怕你,我現在擁有兩代家主的修爲,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我只是不想變得跟那些行屍走肉一樣罷了。”
林偉文雙腳着地,被飛龍扶穩,深喘了幾口氣,看着寸沉沉,“多謝不殺之恩。”
“逐流大哥......”飛龍詫異的看着第一逐流,幹嘛要跟他道謝?
“我們走吧。”
第一逐流沒有解釋,轉身擡腳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停住腳步,開口道。
“我爹乾的事情,確實萬惡不赦,但是,畢竟是我爹,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讓他痛快的離開人間,這算我......求你。”
說完快步離開,不給寸沉沉回話的機會。
寸沉沉看着幾人離去的門口,久久沒有回神。
“冤有頭債有主,你可要想清楚啊。”門口傳來狂風縹緲的聲音,“他並不是個壞人。”
寸沉沉冷哼一聲,“我自己知道怎麼做,不用你來指手畫腳。”
說罷身子一旋,到了牀上,將寸空空抱起,滿目莊重的朝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