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灰衣冷麪人,不是別人,正是君家的大老爺君若海。
君若海的一雙厲眸,如梭子般從君似水及君如淵兩人面上一掃而過,轉而再投到一旁的君無憂面上。
“哼!”
目光至少在君無憂面上停留了數息,君若海這才發出一聲鄙夷地冷哼,而後轉首朝君似水及君如淵兩人喝道:“都是自家兄弟,竟然爲了一個廢物要鬧得兵戎相見,我看你們都是長本事了!”
君若海這些年在君家積威甚重,以至於就算是親兄弟的君似水,君如淵兩人,都要受他壓制。
君如淵眼珠一轉,赫然聽出君若海話中的意思,竟是偏袒己方,當下搶先發話道:“大哥所言極是,君無憂這個廢物害了我家無道,我要爲我兒報仇,二哥卻偏偏跑來阻攔。既然大哥現在來了,那就不妨給我評評這個理。”
“你……”
君似水被他這番惡人先告狀,心中焦急,正欲說話,卻見君若海伸出手來,示意他二人噤聲,而後沉聲道:“這件事我已知曉,我看就由我來定奪吧!”
說罷,君若海也不管自己的兩個弟弟有何反應,森冷的目光直掃君無憂,問道:“我現在問你的所有問題,希望你都要如實回答。如果有半句假話,君家上下,任誰也不能保你。你可清楚?”
君無憂最受不了的,就是君若海總是在族人面前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難道,他真的以爲自己在君傢俱有此等威信,是一座任何人都逾越不了的高山麼?
與君若海的目光對視着,君無憂的眸中盡是泰然之色,而對於君若海的問話,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剛纔說的,難道你沒有聽見?”
見君無憂態度漠然,君若海甚是不悅,皺眉問道。
君無憂這才沉容正色說道:“大老爺,如果你一直用這種審犯人的態度來逼問我,我想,我根本就沒有回答你的必要。”
“你說什麼?”
君若海面露慍色,他顯然想不到,眼前這個素來被他看成百無一用的廢物,今日居然敢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
而且,竟然還是當着君似水,君如淵的面說出,這讓他大覺顏面有失,面色立即變得鐵青。
“君無憂,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家主這樣說話!”
君如淵一看君若海被激怒,心中大喜,趕緊故作震怒地厲喝一聲。
君無憂絲毫無懼,正色道:“並非侄子大膽,實在是大老爺的話有失公允。就算是家主也斷不會如此盛氣凌人,更何況,大老爺還不是家主。”
“哼!”
君無憂這番話說出,卻是立即給君如淵抓住了話柄,鼻下噴出一聲冷哼,緊盯着君無憂,眼露陰險兇芒道:“君無憂你這話又是何意,難道你是在故意抵毀大老爺的聲譽,說他不配做家主麼?”
“我並未說大老爺不配做家主,而是說他現在還不是家主,這是事實!”
君如淵話裡行間所表現出來的險惡用心,君無憂又何嘗不知?
不過,以他現在這種狂傲的性情,又如何會向君如淵這種小人妥協?
當即針鋒相對地說道。
“好!好個事實!”
君無憂這番強硬的態度,雖然令君如淵頗爲惱怒,但心裡卻在幸災樂禍地自忖道:“小子,我正愁沒辦法處置你,豈料你這般不長眼,竟然連大老爺都敢惹,這不是擺明着找死麼?”
一番察顏觀色之下,君如淵便向君若海煽風點火道:“大哥,這小畜牲和他那死鬼老爹一個德性,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看你也不用那麼麻煩審問他了,直接將他交給我處理算了。”
對於君無憂的當面頂撞,君若海也着實很是憤怒。
特別是自己手中這無名無實的家主之位,也一直是他的忌諱。
而今,君無憂竟然直言他並不是家主,這無異於觸了他的逆鱗,讓他恨不得立馬將君無憂斬殺當場。
但他好歹也是家族長輩,又豈能輕易對一個小輩動怒,聽罷君如淵之言,君若海自然也樂得來個順水推舟。
“嗯,老三所言極是!”
君若海正欲點頭答應,卻見君似水跨前一步,急聲阻止道:“大哥,不可!”
“老二,你想要說什麼?”
君若海不滿地看了君似水一眼,對於這位性情耿直,卻時時處處與自己不對付的二弟,他自然也給不了什麼好眼色。
“大哥,此事我覺得非常蹊蹺,切不可如此草率處之。”
君似水面色極爲焦急,極力爲君無憂爭辯道:“你我都是看着無憂這孩子長大的,他生性溫良,從來不會與人發生爭執,更不會主動招惹別人。
他這次對無道下了這般狠手,其中必有緣故,我們若是不問明原因就隨意處置,豈不有失公允?更會令族中其他子弟心寒!”
“君似水,你這是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君若海還沒有對君似水此言做出表態,君如淵卻是怒了,圓睜着雙目厲聲喝道:“什麼叫有失公允?君無憂這小畜牲打傷我兒君無道,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君如淵越說越是激動,狀同瘋獸般地厲喝道:“現在,我的兒子手腳皆廢,還躺在牀上哀號連連。而兇手居然還在這裡逍遙法外,得不到應得的懲罰。
君似水,你居然還好意思跟我說公允二字。難道,不嚴懲君無憂,就不失公允?就不會令族中子弟心寒?這又是何道理!”
見君如淵欲殺君無憂之心如此激切,更讓君似水激起力保君無憂的決心。
君似水冷哼一聲,厲聲反駁道:“我一再重申觀點,三弟只是一直充耳未聞。你這樣殺戮心重,又如何做得了我君家的長老?”
“你……你敢如此辱我!”
君似水這般重勢如山的喝問,在此時聽來更是威懾無窮,縱然君如淵心中堆壘了千重殺念,也被駁斥得一時啞然失言。
“大哥,我君家之所以能夠屹立數百年而未倒,倚仗的便是家法森嚴。既然有家法在,又豈能容人輕動私刑?”
雖然暫時震懾住了君如淵,但君似水的氣勢卻猶未放鬆,面向君若海抱拳沉聲道:“此事疑點頗多,依我之見,還是將君無憂交由家族長老會,由長老會調查清
楚,再作定論不遲。”
“這個……”
君若海聞言,面上略顯不爽之色。他本想依君如淵之計,趁機除掉君無憂這個禍患。
但既然有君似水這位家族長老會首席長老插手,而且說得有理有據,他自然不好獨斷。
畢竟,他目前的權勢雖大,卻是永遠也大不過族規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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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海與君如淵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君似水的怨恨之意,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依二弟之言,將君無憂交由長老會處置。”
君若海很是無奈地說了一句,而後便不管衆人,拂袖走了出去。
“二哥,想不到你平時不顯山露水,這一出手,手段的確很高明啊!”
見君似水終究還是壞了自己的事,君如淵對之的怨恨更是增添了幾分。
他惡狠狠地瞪着君似水,指着君無憂,厲聲喝道:“不過,你不要以爲把他弄進長老會,便可以公然包庇這個小畜牲。
不要忘了,我也是長老會的長老之一,有我在,就一定會讓他受到嚴懲!哼!”
說罷,君如淵再度厲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一下子得罪了族中兩位實權人物,君似水臉上不禁掩上一絲失落之色,他靜佇當場,久久凝視着院外,卻是默然不語。
“二伯!”
君無憂靜靜地站在君似水身後,此時此刻,他的感情已然變得異常沉重。
本想對這位在家族中唯一值得自己敬重的伯父,道一聲謝謝,卻又深知,二伯君似水對自己的關切,又豈是自己這一聲簡短的“謝謝”兩字所能夠表達的。
“唉!”
君似水收回目光,長嘆了口氣才轉過身來,神情凝重地看着君無憂,繼而又輕輕地拍了拍君無憂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無憂,二伯相信你,也請你相信二伯,有我在君家一日,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這……也是我當年對你父親的承諾!”
父親!
聽罷這兩個字,君無憂的心頭不由地一顫!
父親,這兩個字,對於君無憂來說,竟是如此的遙遠。
“走吧,隨我一道去長老會,將這件事的始末,當面向大家說個清楚。”
君似水讚許地看了君無憂一眼,便邁開沉重的步伐,向位於家族大院中堂的長老會走去。
看着君似水逐漸遠去的背影,君無憂心中不由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傷,正欲隨之而去,卻聽身後傳來一個怯弱地聲音:“無憂少爺!”
君無憂回頭一看,發現竟是素心蘭滿面關切地走了過來,低聲說道:“無憂少爺,這一切都是因我姐弟倆而起,就讓我陪你一道去吧!”
“不用,這些我能夠應付。”
君無憂微微一笑,但語氣與神情卻是極爲堅決而凝重,沉聲道:“你和君安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是連好朋友都保護不了,我君無憂還有何臉面佇立於天地之間?
心蘭姐,你只要照顧好君安,一切都由我來解決!”
說罷,他便不再回頭,大步走出小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