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百花島。
此時,夜已終結,清晨的露珠,凝聚在一片片花葉與花瓣上,並在輕輕搖曳的微風下,不停地滴落下去,迸濺爲一朵朵晶瑩的碎珠。
清麗的晨曦光芒,散落在飛雪殿的窗戶上。雕花神木窗是敞開着的,秀雅的窗簾在輕風下,悠然飄蕩着。殿內裡一朵朵靈花燈,已幽然閉攏成一隻只花骨朵。嫋嫋的香氣,飄蕩在殿內,在熹微下,顯得格外超然。
淡雅的靈帳飄動下,五行神木牀上,靈褥、輕綢凌亂,北冥雙手墊在腦後,平靜地仰着上方。
一絲未掛的射姑飛雪,將酥·胸壓在他的腹部,伸出呈現碧綠指甲的、微涼的手指,輕輕划動在他巉石般堅硬的胸膛,迷戀地說道:“自從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以後註定是一個淒涼的結局……哎,就算抹消了你一部分記憶,都擺脫不了你。”
此時,已經很難用“妖”來界定她了。佈局萬年的射姑飛雪消失了,陰險狡詐、喪心病狂的碧血也消失了,只有一個溫柔的、小鳥依人般的嫵媚的女人,躺在心愛的男人懷中。
“你不該背叛大哥。”北冥說道。他還沒有得到九轉鳳魂中的記憶,但是,銀髮是他大哥,這點是無庸置疑的,沒有銀髮的幫助,他的下場將比他父親還要悽慘。
“他選擇了原野,我能怎麼做?”射姑飛雪說道。
“如果,他真這樣選擇,那就是天意。”北冥說道。雖然,在掌控者的眼中,“天”擁有恢宏壯闊的定義,但是在他們(哪怕是神帝)的眼中,掌控者就是天。
“那我就逆天行事!”射姑飛雪堅定地說道,沒有絲毫後悔之意,“哪怕,註定活在‘黑夜’中,我也一定要把你拽回來。別說掌控者阻止不了我,就連牧星人,都休想阻止我!”
“你知道牧星人的事?”北冥驚奇地詢問道。
“你以前對我說過一點。”
北冥輕輕嘆息一聲,道:“你既然執意將我復活,又爲何要抹除我的那部分記憶?現在的我,只認識你一天。”
“那怕是一眼,你也捨不得殺我。”射姑飛雪幸福地笑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沒有人想死,更沒有人想死在心愛的人手裡,“這說明,你已經深愛我到靈魂深處了。”
對此,北冥無言以對。他不知道,將爲什麼在她將死之際,自己會流淚。但是,此刻他腦中有一個無端卻篤定的念頭,萬年前他捨不得殺她,萬年後他依然捨不得,哪所現在與她認識只有一天。
“接下來,你是要先對付霜月還是赤雷?”北冥已活,她便可以卸下一切,安心在作回他的女人了。
“你之前說的霜月,肯定是太古時代的雲鈺了。現在,她是個小角色,包括白色鴻蒙果,也不足爲懼。但是,洞天卻是一個不容忽略的龐然大物。”北冥說道:“不管他對戰黑翼時,受了多重的傷,只要他不招惹我,我暫時就不能去挑釁他。”
“你現在是什麼實力?”射姑飛雪在北冥面前,是不可能看透他的實力的。溫存了一夜,她還沒來得及詢問。
“四葉。”
四葉神帝,屬於九級中等神帝,這在神武眼中,已經是無發想象的修爲境地了。但是,他面對的最終敵人,卻是超越九級的掌控者——黑翼。
“下滑了這麼多?”射姑飛雪微微吃驚。
“已經不錯了。”北冥說道。死了一次,又損失了赤雷妖靈源,能維持到這地步,已超過他的想象。如果說,復活後就恢復最巔峰之境,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如果,吞噬了赤雷的靈源,能不能恢復到巔峰之境?”
“難。”北冥說道:“就便吞噬到他的靈源,我還到月宮上,我的道碑中,鞏固一下我的道法。”
“那就把我的靈源,也——”
倏地,北冥伸出手指,壓在她溫潤的嘴脣上,不容置疑地微笑道:“這話,只准你說這一次!”
射姑飛雪溫柔一笑,露出皓白的貝齒。
“我先去冥界看看。”說着,北冥掀開靈褥,走下牀來,拿起遺放在腳下的青冥色的鎧甲,穿到身上。
“可是,死神已經回來了。”射姑飛雪從牀上坐起來,忌憚地說道:“之前,聽赤雷說,死神的實力在黑翼的那片生命星域,提升了不少,甚至都可以追殺銀髮的那名,三葉雙帝的部下了(白髮少年)。”
“他的秉性我很清楚,向來不放過任何機會。之前,我沉睡三年,他都沒敢找來,就說明他要麼受傷,要麼就沒有足夠的實力。”北冥穿好鎧甲,便將印有九瓣妖花的黑色大麾披上,然後拿起妖刀,放置在背後,道:“與那個洞天比起來,我更想先會會他。況且,還有赤雷那麼大的一塊肥肉,在他手中呢。”
“我跟你一起去!”說着,赤·裸的射姑飛雪,站立起來,擡手一揮,一席淡紅色的輕紗,便飛舞着包裹在她的身體上。
“你留在這,等我。”北冥轉臉看着她,璀璨的雙目中,閃爍着不可逆悖的光芒,道:“我難得復活一下,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
赤碗空間(名曰蒼穹),其內部,浩瀚的汪洋之上,圍攏着一羣人影,他們臉上彷彿是乾涸的大地,重新沐浴在新雨中,皆煥發出無盡的戰鬥意志與生機。相反的是,小仙臉上的剛毅與堅韌,卻消失了,重新迴歸往昔的嫺雅之色。
一圈呈現凹陷狀的水面,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除了,原野與守鶴,所有人都懸立在半空中,向下俯視着。
此時,守鶴雙目已經開啓第七層清明世界,幻化爲只有兩點漆黑瞳孔,與兩片慘白眼白的巔峰鶴目狀態。
原野的身軀,被他用瞳術封印在這裡。至於,人界的那座墳墓,是霜月個人所爲,他們一羣人並不領情,之前出現那絕望的一幕,與她搶奪獸蟲之心,有着莫大的關係。在他們看來,她只有一個身份:敵人。
“開!!!”守鶴沉聲喝道,雙目中陡地產生,一圈圈無形的波紋,融入到腳下的海水中。
霎時間,腳下呈凹陷弧度的海面,突兀地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圈圈正反交替旋轉的、玄妙的濤紋。
同時,一道猶如古井般的水穴,出現在最核心處。
守鶴連念三道咒語,深不見底的水穴中,連連飛竄出三口燃燒着黑焰的棺材。最後,當他念出第四道咒語時,第四口猩紅的棺材,才飛掠上來。只見,四口棺材在空氣中,融合爲一,形成一口升騰着黑色魔氣的猩紅色棺材。
“好重的魔氣。”原野盯着自己的棺材,笑着說道:“你們不會把整個深淵中的魔氣,都集中在這裡吧?”
說着,他飛掠而起,飛到豎立於空中的棺材前,並將手中的長着一片碧水葉的褐棍,隨意地放下。繼而,他伸出手掌抵在棺材蓋子上。
倏地,隱藏在棺材表面上的封印,浮現出一條條猙獰的暗赤色魔紋。
(注: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