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諸神之戰,直接參與戰鬥的仙武與神武各七萬,一共十四萬之多,最後只有四萬神武存活下來,仙武幾乎死絕,人界的包括北冥在內,神與仙更是被屠戮一淨。廝殺結束之後,作爲主戰場的,這片東海之上的七萬餘里面積的大陸,被生生翹起,然後封印起來,變成了諸神墓地,也就是神獄。
大陸被翹起之後,這片超過七萬餘里的深坑,經過數千年的積累,逐漸形成了如今的東海。
然而,隨着拓拔戩蠻牛般的胡亂彈琴,荷池中的蒼鬱森林幻影逐漸消失。池水反倒平靜下來,水中赫然出現景象,卻令人瞠目結舌。
一具具可怕的、死相悽慘的古屍,散亂的堆積在戰場中。其中身穿赤紅色的乃冥界神兵,銀白色盔甲的爲北冥麾下兵將,漆黑色盔甲的是靈界神武。屍體陳鋪在廣袤的大地上,遍佈極廣,古老的土地已然被染成了血紅色。這些屍體足有十萬具,要麼已經支離破碎,要麼就是頭顱受到致命的傷。其中,多數頭顱被擊爆,或是腦袋上有刀劍之傷。
一頭頭兇悍的神獸,有的是天龍,有的是魔虎,有的是神象,也有巨大的屍鬼獸,和一些怪誕、猙獰的奇異神獸,它們的屍體,也散落在那些神屍中間。最爲顯眼的,卻還是那些戰死的巨人族。它們無一例外,全部屹立的着,有六十餘丈高的白銀巨人,也有雄壯至極的青藤巨人,但是最爲威武的,還是渾身散發着金光的黃金巨人。站立死亡是他們巨人族的尊嚴,亙古不變。
其中,也不乏有十餘具主神的屍體,他們的死狀一致,皆盤腿坐下,哪怕變成無頭屍體,最後也會盤腿蹲坐。四大種族中,巨人族的數量最少,卻起到衝鋒作用,每一具死亡的屍體都屹立着,格外顯眼。土目族死亡數量最多,他們都是神射手,其中絕大部分是仙靈脩爲。然後是精靈族,他們數量不多,但每一個都死在修爲強大的神將身邊,可以看出他們都是軍師。最令原野想不通的是,竟然沒有一具惡魔族屍體?
“爲何沒有惡魔的屍體?”原野不解地嘀咕道。
“你們惡魔族魂力太強大,就算丹核被擊碎,徹底死亡了,屍體上都會殘餘魔念與戾氣。”靈淵氏說道:“時間久了,惡魔的屍體都會變成,兇殘只吞噬屍體的屍魔,那也是早期食屍魔的雛形。或許是,爲了避免神獄再次變成第二座深淵,才把所有惡魔的屍體,都清除了吧!”
原野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他始終在尋找那具最強大的屍體。
“你看到沒有?”甘霖突兀地問了守鶴一句。
守鶴知道他問的是誰,疑惑地搖了搖頭,道:“沒有,整座戰場上,就沒有九級神靈的屍體。”
他們都是在尋找北冥的屍體,可惜除了戰場中央兩具超過三百丈的巨塑,絲毫不見北冥屍體的蹤跡。
戰場中央的兩具雕塑中,其中一具樣貌酷似江楓,它穿着銀白色的戰甲,身披雕刻着九瓣八彩妖蓮大麾,妖蓮周圍旋繞着成熟體的九目藏龍。他手中持着巔峰時期的妖花藏龍刀,漆黑古樸的刀身筆直,刀尖處微微上向彎曲,護手化爲兩枚彎曲向內的血色獠牙,刀柄化爲白骨龍尾,如藤蔓一般,死死纏繞到他的左臂上。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雕塑上散發出來,令人望着心神顫抖,頭目眩暈。毋庸置疑,這便是北冥的巨塑,他怒目仰望天空,並揚刀舉臂,抵擋劈斬下來的巨劍攻擊。
另一尊與他齊高的巨像,他穿着黛青色戰甲,披着一件黑色大麾,大麾背後雕刻着一顆巨大的、只長着一張怪嘴的果實,果實上長滿的章魚觸手的般的觸鬚。那猙獰的果實上,還雕刻着一個燃燒着金焰的“帝”字。他容貌是中年光景,戴着神盔,只露出一雙深邃冰冷、充滿殺意的眼睛,有挺拔的鼻樑,以及一張長着一撇鬍鬚的嘴,由此可以看出,北冥容貌與他有七分相似。無庸置疑,這尊雕像的原型,就是三界的第一巔峰,神帝!他揮舞着一柄古樸的大劍,斬下,劈向北冥的妖花藏龍刀,其劍柄處有一條根鬚,亦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末端融入到他肩膀上。
“看來,我之前猜錯了。”靈淵氏說道:“我本以爲,這對父子大動干戈,只是爲了吸引兩大掌控者參戰,想借機剷除他們。但是,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來,北冥的憤怒與瘋狂,彰顯無疑,神帝的殺氣和殘忍,也橫掃四方。他們真是勢必斬殺對方的架勢!這場戰鬥的根源,又撲朔迷離了。”
小仙與甘霖,突然伸手捂住額頭,腳步皆踉蹌不穩。原野見狀,急忙對扶着小仙,道:“這兩尊雕塑的氣勢,太過驚人了,你們倆修爲還不夠,不能緊盯着它們看。”
小仙點了點頭,後退到一邊,不再觀看這戰場的畫面。甘霖也深深吸了口氣,退後到拓拔戩身邊。
“我現在可以過去了吧?”拓拔戩還在胡亂地撥弄着雪白古琴。
甘霖點了點頭,拓拔戩立刻猴急地竄起來,直接躍到原野身邊。繼而,他盯着池中倒影般的諸神戰場畫面,僅僅片刻時間,便心驚肉跳起來,驚歎道:“乖乖!終於見識到什麼叫慘烈,太可怕了!”
甘霖蹲坐到古琴邊,輕輕撫起琴絃,美妙悠揚的琴聲,旋即飄浮在空氣中。荷池中的神獄場景,登時減少了一份戾氣,多了一種淒涼,他眩暈的頭腦,也稍稍得到緩和。
隨着,琴聲飄渺傳出池中,池水再次盪漾起層層漣漪,一株株小小的樹苗,迅速衍生在每一具神屍上,幻化成蓊鬱的古樹。似乎是每一具屍體,都演變成了一株沉寂的樹。少頃,池中便蔚然成陰,重新形成那鬱鬱蔥蔥的蒼莽森林。同時,一股股磅礴的雲煙,幽然凝聚在森林之上,形成一片飄渺的白雲,只有稀疏幾株古樹的冠梢,可以透過白雲探出來。
原野與靈淵氏對視一眼,退回到甘霖身邊,盤腿坐下。守鶴也跟了過來。只有拓拔戩,意猶未盡地盯着那樹冠與雲煙。
甘霖雙手輕輕案在琴絃上,琴音悠然停止。池水中漣漪與白雲、樹冠也消失了,變成清澈見底的普通池水,倒映着真正的天光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