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亡靈獄龍,森然地扇動翅膀,向後飛退一小段距離。
原野則控制着四妖靈盾,向前飛了一段距離,繼續逼視着它。
它又向後退了一段距離,他便再逼近一段距離。就這樣,原野沒有再次開口,始終盯着它。而它,在不放棄攻擊意圖下,一點點向後退避,它身後的其他獄龍,也小動作地扇動翅膀,向兩邊退讓。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半個時辰,原野望着它,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它卻不斷後退,始終與原野保持一段距離。直到,他們靠近那碩大無朋的冥界邊,那頭獄龍還擋在他們面前。此時,它的尾巴已經牴觸到,包裹整座冥界的厚厚靈層上。
“前輩,準備好打暈它!”原野輕聲說道。
此時,老拳熊心中,彷彿有上萬座火山,瘋狂噴發。這種幾乎無法破解的死亡絕境,竟然生生被原野給逆轉了!極度的恐懼之後,令他的熱血,瘋狂奔涌!
只見,原野猛然控制四妖靈盾,撞擊向亡靈獄龍,然後揚起妖刀。打算硬衝出去,如果只有一顆龍息球襲來,老拳熊是可以依靠玄妙的武技,帶着他躲過的,然而在其實獄龍攻擊之前的剎那間,他們也可以趁機,衝到冥界中。
然而,隨着他揚起妖刀,那頭亡靈獄龍骨眼中,最後一抹怒氣,竟然倏地潰散,然後倉皇地扭頭逃跑了!
千鈞一髮之際,原野對準冥界靈層,猛地揚臂揮刀。一道凌厲的刀影,旋即撞擊在靈層上,斬開一道裂縫。
“嗖、嗖!”須臾之間,他們兩道身影,透過那條裂縫,倉皇地竄飛到冥界中。
經過一夜細雨,冥界的清晨,異常清晰。旭日杲杲高升,揮灑下明媚的陽光。一朵白雲悠然飄浮在天頂,微風徐徐吹過。
死裡逃生的原野,身上的汗水如雨滑下。繼而,他透過逐漸癒合的靈層縫隙,看見那一頭頭懸浮在亂流中的獄龍,悻悻伸着脖子,將口中的龍息球,紛紛咽回腹中。
“哈哈哈哈……”意識到自己脫離危險之後,原野渾身癱軟,仰躺在天空中,發出劫後餘生的那種,極爲暢快的大笑聲。
良久,他收斂笑聲,重重地喘息着,並仰望那纖塵不染的天空,臉上的喜悅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憂慮。
“咕咕咕……”驚魂未定的老拳熊,盤腿蹲着在空氣中,解下自己腰間的酒葫蘆,牛飲一氣。末了,他擦去嘴邊沾染的酒跡,安定片刻心魂,嘖嘖驚歎道:“我活了幾萬年,還沒遇到過這等刺激的事。我這顆老心臟,都快被嚇得,停止跳動了。”
說着,他將酒葫蘆,扔給原野。
原野接過酒葫蘆,盤腿坐了起來,喝了一口酒,平靜地說道:“除去今日,還有九天,肖九兒就要被處以極刑了。如果小仙的心魂咒不解,她一定會爲肖九兒陪葬……前輩,我想去肖家,就算將小仙打昏,也要把她先送回人界。等到時機成熟,我再回來,尋找那顆雷龍舍利。”
關於原野的身份背景,老拳熊也知道不少,他點了點頭,道:“我陪你去肖家吧。不過,再在之前,我先給你改變一下容貌……”
日暮黃昏時,盤踞在冥界西方的、雄渾磅礴的無忌城,其北邊城門前,來了兩名裝扮得毫不起眼的武者。
其中一個便是老拳熊,他披着一件御塵蓑衣,頭帶一頂草帽,趕着一頭瘦馬平板車。車上坐着一名光頭,卻長着濃密眉毛和鬍鬚的白麪老者(易容後的原野)。瘦馬悠然拉着平板車,走進巍峨的北城門內。幾名侍衛,隨意瞥了他們一眼,見他們如此寒酸,也懶得多看他們。
原野盤腿坐在平板車上,看了看城門旁邊的告示板上,赫然發現,那張捕捉他的懸賞令:凡提供可靠消息者,可獲十萬枚齒幣;擊殺者,可獲得五十萬枚齒幣;活捉者,可獲百萬枚齒幣。
進入無忌城之後。老拳熊專門選擇一條,不通往北方几座重城的小路,繞道行走。
見周圍渺無人煙,乃一片一望無垠的荒蕪、嚴寒的戈壁,老拳熊鬆開瘦馬的繮繩。那頭瘦馬,旋即幻化爲,一頭犀牛形狀的岩石傀儡,拉着平板車,奔騰着跑在天空中,向南狂奔而去。
老拳熊坐回到平板車上,與原野閒聊起來,“納蘭景真是喪心病狂了,百萬齒幣連亡靈獄龍都的命,都可以買到。要是用來建立家族,必然可以收買諸多鬼神,建立起一箇中等家族都綽綽有餘。”
“褚平昨天還說,關於我的懸賞令,是十萬齒幣,怎麼一夜之間,就爆漲了十倍?”原野疑惑道。
“呵呵,我估計是納蘭景,要威逼肖九兒嫁給他。結果,遭到肖九兒嘲笑。”心智深邃的老拳熊,猜測道:“畢竟,在白雲林雲中,你拿下了新酒神稱號,太過耀眼。如果在那裡,你的身份,比納蘭景要高百倍不止。”
心事重重的原野,卻沒有一絲自得之意。新酒神的名頭雖響,卻不如神王這些巔峰實在,到哪都可以震懾四方。對於精通酒的人來言,會敬重他,可在不喜好酒的人看來,他的新酒神之名,不過是一個虛無的稱號。
此時,他心中對肖九兒,也有一種愧疚之意。雖然,他談不上喜歡肖九兒,甚至有點厭煩她那霸道的性格,可是她畢竟是因爲自己,而被捉起來,即將遭受極刑……
時間飛速流逝,原野與老拳熊,蹲坐在平板車上。那頭犀牛傀儡拉着車,瘋狂地奔向南方。他們可有可無地聊着,一直在喝酒。
黃昏逐漸退去,天空中的最後一抹雲霞,猶如綢帶般,飄蕩在西方,緩慢地退去絢麗的顏色。天空寒涼如水,一輪殘月早早地懸浮在天頂,寒風逐漸呼嘯起來。
突然,老拳熊收起酒葫蘆,指着遙遠處的一座模糊的山崖輪廓,道:“那就是極崖,即將處死肖九兒的地方。”
原野順着他的手指,舉目向西南方向望去。蒼涼的戈壁上,寂寥的晚霞下,一座雄偉的山崖,彷彿一柄鏟子,突出一道崖面,延伸向南方。由於距離太遠,他看不清那邊的情況,只能看一個依稀的輪廓。
“可不可以過去看一下?”原野問道。雖然他一直牴觸肖九兒,可是此時,他卻想過去看她一眼。
“你是玩大膽了吧?”老拳熊詫異地說道:“納蘭家既然有意處死肖九兒,肯定會派小神王級別的強者把守那裡!”
“好吧。”原野點了點頭。無奈之際,他突然看見前方,以及西南方向,出現一片片巨坑,和大量岩石翻翹的痕跡。一些兇猛的靈火,殘留在亂石間,依然在熊熊燃燒着。不僅如此,還有一汪汪熔岩湖泊出現,在暮色下,升騰着赤色火焰。
“有打鬥過的痕跡?”原野站立起來,遙望着那片瘡痍滿目的遼闊戈壁。
老拳熊目光陡然凝重起來,望着遠處一朵,燃燒在岩石上的青白色火焰,道:“肖尺老神王的本源靈火?不會是——”
說着,他轉臉與原野對視一眼,兩人皆吞嚥一口唾液。
“不可能!”原野搖頭說道:“肖家老祖絕不可能,爲了肖九兒一人,把整個肖家,都推向深淵!”
老舉熊屹立在平板車上,遙望着西方天際的極崖,憑藉着極爲敏銳的目光,他隱隱看見,一道柔弱的倩影,依然被囚禁極崖上。他吶吶說道:“就算來救人,肖家也失敗了。此時,他們很可能遭受重創……”